肩膀處的布料被撕裂,露出入骨的利箭,血肉模糊。
額上汗珠順著鬢角流至脖頸,被景淵及時擦去,否則又是一陣鬼哭狼嚎。臉色蒼白,嘴唇顫抖,額上布滿密密麻麻的汗滴,渾身上下縈繞著刺鼻的血腥味,這就是我目前的模樣,可以列入金戈雅此生最狼狽的前三名。
蒼半跪在床前,將半截箭桿握在掌中,眼楮一眨不眨。
「等等,等等…」
周圍人崩的緊緊的神經猛然一松,紛紛吐出一口濁氣。
「我說表妹,箭雖然射在肩胛,可要是不及時拔出來,還是會有生命危險的,這都多少次了,你乖,忍一下就過去了。」
景淵上前將我揚起的腦袋按了下去,撫著我的頭發輕輕誘哄。
丫你以為拔箭像拔蘿卜一樣簡單,敢情疼的不是你。射的這麼深,誰知到有沒有傷到關鍵部位,若是扎到了動脈,這一拔出來,豈不是會血濺三尺,我寧願它就這麼插著。
表妹猶豫不決,眼見血流的越來越多,力氣越來越弱,景淵暗暗向蒼打了個眼色,不能再拖了。
「表妹,快看,仙子。」
不屑的冷哼一聲︰「還UFO呢,啊…」
事後,我委屈的看著包扎成粽子的肩膀,都快成木乃伊了;景淵眼含熱淚的蹲在角落,向已經結痂的手指呵著氣,原本修長的手指上清晰地印著兩行牙印,深可見骨,觸目驚心;蒼首領面無表情的邁出房門,臉上清晰可見的掌印,贏得了最高回頭率,不是說打人不打臉的嗎?
若問一向愛護自己的我怎麼放任自己的身體蒙受傷害,話說這次來的刺客很不一般,紀律嚴謹、計劃周密,步步為營且人數眾多,為達目的連毒煙如此損招都用得出來。
利箭破空而來的時候,我本想拿景淵擋擋,誰知卻陰差陽錯的跘趴在射程圈,這是不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的處女傷竟然奉獻的如此狼狽,想起就來氣。話說,我這一箭中的挺冤的,我已沒有打家劫舍,二沒有殺人放火,連最基本的貪贓枉法都沒有做過,為何災禍卻偏偏落在我的頭上,那邊那個坑蒙拐騙偷、吃喝嫖賭抽樣樣俱全的家伙竟然只被我咬掉了一層皮,牙齒磨得呼哧呼哧響,早知道應該再大力一些。所謂倒霉的人喝涼水都會塞牙,躺著都會中箭也就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了。
「熱騰騰的人參雞湯來了,補血聖品啊。」
老遠就聞到一股藥香,誰知到她們又偷偷在里面放了些什麼,上次竟然在里面找到好幾只奇形怪狀的昆蟲,惡心的我胃都快吐了出來,這次任你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會再自討苦吃。
「戈雅快來,你不知道我多辛苦才在那群饞貓嘴下保住這一罐,要是再不起來,我就統統喝光了。」
拋過去一記衛生球,大姐,這一招二十五年前對我就失效了。
「求之不得,您千萬別客氣。」
被那了然的小眼神兒盯得毛骨悚然,景某人臉上的表情在看到那碗蕩著熱氣的人參雞湯面前失了顏色。
「這樣,咱打個商量,你把這碗喝下去,我告訴你刺客的身份。」
景三皇女提出的條件的確誘人,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傷了我金戈雅還能全身而退。金戈雅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丫要是不滅了她們,就對不起昨晚被炖藥的那幾只昆蟲。
「半碗。」
行吧,半碗就半碗,景淵面露喜色︰「成交。」
放下手里的雜記,望一眼得瑟的景某人和那碗飄著一層油腥的雞湯。
「剩下半碗,你喝了。」
「……」
景某人吧唧吧唧嘴,今兒是誰做的,味道還不錯。
「是一股江湖勢力,名喚藍蓮教,擅長刺殺和用毒。無論是誰,只要你出的起價錢,她們便會在規定期限內將人頭先上,若是過了期限對方依舊存活,藍蓮退換百倍薪金,刺殺對象可終身獲其庇護。藍蓮教起先只在江北一帶活動,近兩年來發展迅速,勢力已遍布三國。被稱為第一邪教。」
將所知道的娓娓道來,看著表妹若有所思的模樣,暗暗替那什麼教擔心。不過,如今更應該擔心的好像是她們自己,第一次任務失敗,她們勢必會卷土重來經此一戰侍衛軍遭受重創,若是從其他地方調兵,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她可悲的發現如今可以以來的竟是那十名年齡較小的狼影。
看著景三皇女端著空碗,略顯倉皇的背影,喃喃自語︰「藍蓮教嗎?好像有些麻煩。」
那邊,有著倉皇背影的景某人,跳著歡快的步伐來到小廚房,干嘛來的?炫耀唄。除了她之外,所有送補品的人都被那個壞脾氣的金戈雅趕了出來,唯獨她,圓滿完成任務,額,雖說做了一些犧牲。
「都喝完了?」
「當然,你也不看是誰送的,金戈雅她不但得喝,還得感恩戴德的喝。」
念及口中久久不曾散去的香味,景某人肚子里的饞蟲被引了出來︰「老七,這次里面加了什麼料,不是**,雞哪能做出如此美味。」
「嗯,我給老三也盛了一碗,她也喝的精光。」老七頭也沒抬,繼續攪拌手中的藥沫。
老三在此次惡斗中,光榮負傷,確實值得獎勵。
看著扶牆半蹲在角落里的英雄三娘,拍拍老七的肩頭︰「她干嘛呢?」
老七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一坨︰「大概,在吐吧。」
景淵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驚恐的盯著面前活生生被碾碎的蟾蜍,血漿噴涌而出,霎時壯觀︰「你,你你,不會是把這東西煮進去了吧?。」
「沒有。」
「呼,我就說嘛……」
「我炖的是胎盤,好不容易從旺財嘴里搶來的。」
再回首,身後空蕩蕩的,老七皺皺眉,走的時候也不知會一聲,真沒禮貌。
角落里,景淵搭著老三的肩膀吐得昏天黑地,涕泗橫流︰她錯了,她真的錯了——
「戈雅,你葫蘆里買的是什麼藥?」僅僅是將被藍蓮教刺殺的消息傳回黎昕,便固執己見的要求上路,還信誓旦旦的保證不會有問題。雖說她的話有一定的含金量,可景淵還是忍不住擔心,畢竟她們目前的實力很難與之抗衡。
「藥沒有,只有葫蘆娃,要不要?」
「拜托,說一些可以為人所理解的文字。」
好吧,我錯了,不該︰「對牛彈琴。」
「你說什麼?」
「哎呀,傷口,景淵你大爺的。
「我有三個大爺,不知道您問候的是哪位?」
「……」
果然,只有晉楠才最懂我。小南瓜,我已經開始想你了。
不知是不是藥力的作用,相比較其他人的緊張兮兮、草木皆兵,我是一路平和的睡過來的,所以在黎昕下車的時候,我是面色紅潤,她們是形容枯槁,任誰看來,傷病員都不該是我。
傷病員光榮,我是坐著馬車被一路護回府的。閉上眼楮被蒼抱回房間,一路上哭聲震天,爹爹啊,你女兒我只不過受了點兒小傷,您要不要跟哭喪似的,還有,管家,你跟著湊什熱鬧,還是去放你的鞭炮,慶祝我有命回來。
躺在床上,司瑞身上淡淡的藥香撲面而來,自從莫惜懷孕後,為以防萬一,我便把司瑞接到了府中常住,專職調理莫惜及小東西的身體,要不是我該死的很湊巧的受了傷,我都忘了還有這麼位人物,話說,您竟然沒有迷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還真是感動。
後來才知道,可憐的司大夫一大早就被一群男人拽了起來,在大門口候駕了整整四五個小時。腳都疼的沒知覺了,又被大部隊涌到了床頭。
悄悄睜開雙眼,給她遞去一個眼神。所幸,雖然司瑞腦子反應慢了半拍,當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還是佔了上風。
眾人眼巴巴的看著繃帶被一圈圈的拆開,露出有些泛紅丑陋的傷口,一個個瞬時恢復了兔子眼,就連家主金孤晴都微微不忍的閉上眼楮,那是她的心肝寶貝啊。
「家主、主夫放心,傷口處理的很好,已無大礙。金姐只是失血過多,加之路途疲勞,昏睡過去而已。眾位暫且退去,讓病人好好休息。」
「沒事就好,司大夫說的對,咱們都先回去,別打擾戈雅休息。莫惜,你被激動,好好照顧她,行了就來跟我說一聲,啊。」
白氏擦擦眼角的淚水,拍拍莫惜的手,兩個男人在此刻有著無法言喻的默契。
關閉的房門隔絕了昏沉的日光,室內變得黑暗,怕影響妻主休息,他並沒有點燃蠟燭。撫著皮球似的肚子輕輕坐在床邊,手指顫巍巍的撫上那略顯滄桑卻依舊俊美如斯的女人,妻主,你騙人,明明說過會平安歸來的,我們都已經打勾勾了,你怎麼可以讓自己受傷。
「親愛的,模一下可是要收錢的。」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莫惜一顫,呆呆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精神抖擻、神采飛揚哪還有半點憔悴樣。
「你,你騙我。」
莫惜擁著肚子,笨拙的轉過身,胸膛因氣憤而大力的起伏,眼楮紅紅的溢滿淚水,臉頰不知是害羞還是氣憤像染上了一片紅霞,小嘴嘟著,煞是可愛。
「夫君,官人,老公。」
呦,真生氣了,怪我,忘了咱乖巧的莫惜還處于孕期反應中,得罪不得。
「好莫惜,我要是不裝睡,哪來的獨處時間,乖,別生氣了。」
「喏,看看,這是我從祿山寺給你和寶寶求來的護身符,好幾百兩銀子一份,貴著呢。」
「是是是,我當然好知道這不是用錢可以衡量的,是我真心實意求來的。」
「夫君,別生氣了,對寶寶不好。」
「誰說的,我最在乎的就是你們了。」
「……」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孕夫猛于虎也
景淵那里恐怕也不好過吧。
皇宮,三皇女府邸︰
「嘿嘿嘿,這可是一千年前的老古董了,你要砸砸我啊,戈菡,嘿,戈菡,你還真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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