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知道了。」陳洪壽見弟妹竟然在利用自己,悶悶地應了一聲,不再說話。陳老夫人知道肯定是她拗不過自己的男人,不得已才這樣,就笑著應道︰「老爺是明白人,這事肯定會為小松佷子考慮的。」
五嬸嬸見目的達到,借口要收拾東西,起來又行了禮,出去了。
茵茵俯身在婆婆耳邊,輕聲說道︰「母親,那個女子,是我的丫鬟。」
陳老夫人一臉詫異,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麼,只問到︰「人怎樣?」
「的確如她所說。」
「那就先別說破,她家需要個能干媳婦。听她說,老大的媳婦是個沒用的,提不起來,現在全指望這個老2了。」陳老夫人和茵茵咬耳朵。
「哦」茵茵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很不放心地問婆婆,「五叔叔家的二兒子,人物怎樣?」
「怎樣不怎樣,考了秀才,也配你那丫鬟了。」陳老夫人用食指點了茵茵額頭一下,茵茵對婆婆一笑。那秀才還沒考就見過桂枝,這當娘的,大概不好意思說,茵茵也不說破。
陳洪壽雖然對茵茵有所不滿,但他每天早早上朝,回來也是一頭鑽進書房,研究他的編書修史和朝中大事,對茵茵影響不大,陳老夫人對茵茵很好,這使得她的新婦日子過得十分愉快,一點兒也沒有這個時代其他新婦的那些無奈和煩惱。
陳二林赴任的日子越來越近,陳家上下都開始為這個做準備。這天,他帶茵茵來到外院的廳房︰「爹從來不管家務,娘年齡大了,我走後,這屋里屋外都靠你了。」
「嗯,我知道。」
「你悠著點,能干的干,做不到的別勉強,為難的事你可以去求承邦,他答應過我,會關照咱家的。」
「嗯,好的。」
門口有人影晃動,還有一聲輕輕的咳嗽。
「進來吧。」陳二林對外面說。
一個穿著皂色衣服的男子低著頭進來,茵茵看他大概三十歲左右,行走時腳下很利落,覺得他應該是個練家子。
「小民張三成拜見二爺,拜見二女乃女乃」他跪下行了個大禮,茵茵拿出一個五兩的小元寶當見面禮,丫鬟水兒幫她遞過去。
「哎呀,這怎麼敢當,爺,請二女乃女乃收回去吧,三成還沒給二女乃女乃撿過一根柴禾——」
「哈哈哈,狗奴才這會兒倒想起體面了,你不是最愛銀子嗎?給你就收下,我走後,好好輔助二女乃女乃就是。」陳二林笑罵道,「起來坐了,還有事兒要囑咐你。」
「是謝過二女乃女乃賞」他神態恭謙地對茵茵又行了一禮,這才客氣地坐下。
「老三是咱這一片管街面的,你要打听什麼消息或者——」陳二林對茵茵眨眼,茵茵恍然,這是外面的街痞,難怪神態非常恭敬,仍讓茵茵覺得說話有點流里流氣。
茵茵又拿出一個小元寶︰「來,好事成雙,我還真有事兒托你打听。你去查一下兵部員外郎張希林和他弟張滿林這些年大宗的進出賬目,事情不著急,你慢慢來就是,盡量仔細點兒。」
陳二林有點詫異,不明白茵茵為何要這些東西,但他什麼也沒說,他對茵茵做事,還是比較放心的,畢竟,她不是那種做事出格的人。
水兒把那小元寶遞給張三成,他急得擺手道︰「我事兒做好,二女乃女乃若是看得上眼,再賞我吧。」
「你拿上,事兒做得好,還會有賞賜,你只要把我的事兒當回事就是。」茵茵說道。
「不會虧待了你,你自己該怎麼做,不要忘了。」陳二林似乎是補充,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充滿警告意味,張三成趕緊點頭︰
「二爺你放心,三成不會忘記。」他不會忘了讓陳二林捉弄得半死的慘狀。
三成退出,陳家的下人才一個個依次拜見,茵茵依次給了見面禮,陳二林也每個都說了一句話︰「該怎麼做,我不多說了,家里的事情,若有一絲不妥,哼」那些人對陳二林非常懼怕,一個個點頭哈腰地下保證。
接下來幾天,茵茵開始內院外院的事情都得管,人就忙了許多,她有意識讓管家幫她多管,她自己只在後面檢查事情的結果,幾天後,上上下下都習慣了她的行事方式,她又輕松起來。
陳老夫人把茵茵叫過去,遞給她一串鑰匙,還有一本賬冊︰「你是新婦,本不該這麼早讓你承擔重任的,可惜娘年齡大了,操勞不過來。還好,咱們家人口簡單,家務也不繁雜,你試著管一管,哪里有問題,來問娘就是。」她徹底撂挑子,茵茵笑著接過鑰匙,婆婆也是六十多的人了,人活七十古來稀,她精力的確大大不濟。
陳二林終于要走了,他被招進宮里見了一次皇上,晚上才回到家里︰「皇上特別允許我,路過時把董家那些惡徒都殺了,不必經過官府,你眼下回不去,由我幫你安排,渡口鎮那邊你就不用擔心了。」陳二林把茵茵抱在懷里,溫情地說。
「皇上還知道董家?」茵茵心里吃驚,臉上也表現了出來,陳二林輕輕拍拍她的背。
「皇上很睿智,董家是戴福賢的錢庫之一,皇上怎能不知?授權給我,不過是賣咱們一個人情,若沒有你,董家也會在這個時候消失的。」
「董家除了姓廖的,還有沒有武藝高強的?你一個人,太讓我擔心了。」茵茵輕輕撫著他的臉,心里立刻有點忐忑,似乎他馬上就要去董家一樣。
「不用擔心,我帶有助手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皇上給我配了兩個助手。」
「皇上真聰明,什麼事兒,都想得很周全。」茵茵覺得,那皇上也是個毛孩子,這也太厲害了吧。
「嗯」陳二林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只是下意識地撫著茵茵的背,過了一會兒,才低頭吻了一下茵茵︰「你在家,和娘好好相處,娘人很好,很豁達,不是特別出格的事兒,她不會苛責你的,爹有時愛嘮叨,你盡量忍讓他,反正他在家的時候很少,每天要上朝。」他的聲音漸漸低下來,語氣越來越充滿憐愛,他們大婚也才一個月多點兒。
「我會想你的,不論出了什麼事兒,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好好地回來。」茵茵還真舍不得他走,抱著他的腰嗚咽起來,陳二林禁不住柔腸百轉,摟著她軟言哄著,心里把皇上月復誹了一百遍,他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覺得離開家是那樣的難舍。
陳二林走後,每天早、午飯,就剩茵茵和婆婆了。她倆熟悉之後,茵茵發現,婆婆也是個很不愛講究規矩的人,平時生活,一點兒也不端婆婆架子,待她就如親閨女。這天廚房炖的雞湯,婆婆熱情地用勺子給茵茵舀了一碗。雞湯是按茵茵說的方法熬的,廚師把上面的油花都撇掉了,可是茵茵還是覺得膩味難耐,她一點兒也不想喝。
「娘,我今天,不想喝。」她皺著眉頭,小小有點撒嬌地說。
「你不是愛喝雞湯嗎?」不跳字。做婆婆的很詫異。
「這兩天只想吃醬菜,娘做的醬菜和老家的味兒一樣。」她扭著身子,像個小女孩。
「想家了?」
「沒有啦,和娘在一起,不會想家的。」茵茵把雞湯推開,她聞著都不舒服,婆婆見她只吃醬菜、涼拌的蓮菜、萵筍,若有所悟,扭頭吩咐廚房,給她熬點白米粥。
吃過飯,處理了幾件家事,婆婆過來了︰「我給你請了大夫,馬上就來了,你準備一下。」水兒把床上的帳子放下來,讓茵茵坐里面,一會兒伸出個胳膊就可以了。
「娘,我大概是前幾天吃多了,積食,不用看大夫了。」茵茵不好意思地說道。
「好孩子,別說話,听大夫怎麼說。」婆婆笑容滿面,和藹地安撫她。
大夫是個老頭兒,個子低低的,很瘦,兩撇老鼠胡子,還不停地一動一動。長得很好笑。茵茵看老夫人對他很尊重,猜想他的醫術比較高明。
大夫很認真地把著脈,左手完了右手,然後慢條斯理地給陳老夫人行了一個禮︰「恭喜,二女乃女乃是喜脈,兩個月了,身子很好,沒有任何麻達。」
陳老夫人臉上掃過狂喜,陳奎林大婚九年,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和陳洪壽都快繃不住了,陳洪壽很看不上娶妾的人,但子嗣卻成了他們夫婦的心病,老頭兒幾乎都快要放棄自己的原則了。
大夫走了,茵茵羞慚地不敢出賬子,她和陳二林也不過拜堂剛剛兩個月,他們也有點太快了。
陳老夫人開始幫茵茵打理家事。
「娘,你要是有精神,就做點事,沒有,不要勉強,我一個人做可以的。去軍營時,我跟著他們學武功了,現在還練著,身體很棒的。」調理了飲食,茵茵幾乎沒什麼不適,除了愛吃醬菜,但這種腌制時間太長的東西,茵茵還是盡量控制少吃的,她怕對胎兒不利。
陳洪壽對茵茵,不再冷冰冰的了,畢竟,能為他陳家開枝散葉,就是陳家的大功臣,這個世界看女人的眼光,第一就是有沒生兒子。茵茵明白為何陳奎林媳婦在家超級低調了,過門九年,還沒有子嗣。她不知道是怎麼頂住那沉重的壓力的,陳奎林還好,沒有給家弄一堆的鶯鶯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