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皇帝和皇後都想儉樸,可惜,宮里的場面還是一年比一年大,一年比一年奢華。太後前些年,為了幫兒子穩住皇位,撐得很苦,皇上大了,能夠獨立處理朝政,她就整天誦經念佛,在皇宮里修的小佛堂寧馨堂不出來,茵茵來過幾次皇宮,根本都沒見過,今年,依然如此。
主持拜祭月神的,還是皇後,離她不遠,坐著淑貴婦,她倆為中心,兩邊對稱地坐著良妃、德妃、惠妃,再遠一點,是朱貴人、蘭貴人,後面還有幾個美人,茵茵注意到今年比去年又增加了一個新面孔,知道那是淑妃的表妹,新進的玉貴人。
唉,皇後的日子可真難過,自己的兄長為國捐軀,爹爹和弟弟也是拼命地為皇上分憂,這些都及不上美人**一笑。茵茵心里暗暗為皇後感到不值,她今年參加慈善活動,和那些貴婦打交道多了,隱隱約約,听到了一些風聲,皇後和淑貴婦在後宮里爭得很厲害,淑貴婦以前有皇太妃幫著,現在,皇太妃被太後拉過去誦經了,她又把一個表妹弄進了宮,也怪,她家的女兒,個個長得水女敕柔媚,惹人愛憐,皇上贊她表妹純潔溫潤,美麗如玉,特賜封號玉貴人。茵茵是品階最低,距離太遠看不清玉貴人到底多美,反正,她越是美麗,皇後的心里就越是難受,那些貴婦,有人可以隔幾個月進一次宮,都說皇後今年一下子老了好幾歲的樣子。
皇後的兒子,大的今年都十二了,小的也九歲,淑妃,兒子才一歲,而皇上,也才剛三十,並且龍體健康,這在年齡上,皇後的兒子將來繼承王位就不佔優勢,自己母儀天下又能怎樣?皇後在這種權勢圈里生活,想要解月兌都不可能,兒子不能登基,如果是淑妃的兒子,或者玉貴人的兒子登基,她後面的日子怎能好過?恐怕只有前半生,沒有後半生。這些怎能讓她變老呢?
皇上還這麼小,就開始儲君之爭,這要爭到哪天才是個頭啊?茵茵微微蹙眉,心里暗暗慶幸自己不是生活在這個是非圈里。
皇後的小女兒,已經近六歲,皇上賜她馨公主。她沒有皇後漂亮,像父親的居多,那心眼兒,也隨了父親,小小人兒,捉弄那些成年宮女太監的事兒,傳出去不少,每次的故事都讓茵茵听了捧月復不已。皇上很怪,偏偏對這個女兒最是喜愛,皇後每次想要教訓女兒,他都百般阻攔。
「誰都想不到這事兒有多怪異,皇後教訓馨公主,還沒說上幾句,皇上就到了,每次都能踫上。」蔣佩雲曾經給茵茵說過,茵茵懷疑有人通風報信,可是,誰敢把皇上從朝房叫出來?
茵茵看到盛裝地馨公主,一副小大人模樣,心里就想笑,誰能看出這麼小的人兒,竟然有那麼多的鬼心眼?馨公主受母親所托,過來邀請趙承邦的女兒冰兒。她倆一樣大,玩起來卻是一個總是跟著一個,冰兒常常讓馨公主指揮得團團轉。大概馨公主覺得沒有對手,比較無聊吧,玩了一圈,揮著手把妞兒也叫了去。茵茵曾經帶妞兒玩的一些游戲,馨公主很喜歡,可惜妞兒已經覺得那些游戲無聊了,她抿了嘴,一聲不響地跟著馨公主過去。
程嬌燕剛開始很高興,可看到妞兒也跟著,臉上就有點惱恨,為了不讓人看出來,她低下頭裝著喝茶。
賞月和祭祀月神一如往年,結束後,眾多命婦就拜辭皇後,紛紛回家,只有茵茵和程嬌燕留了下來,小公主一看又沒人玩了,有點不樂意,霸者冰兒和妞兒不讓走。
皇後讓人招茵茵過來。茵茵滿月復狐疑,不知皇後所為何事。
「婢妾叩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皇後在她所住的坤寧宮的大殿里,程嬌燕也在一旁坐著。
「賜坐」皇後很客氣。
茵茵上一次見皇後,也就說了兩句話,告訴皇後那銀首飾是自己的珠寶樓金玉坊做的,當時跪著答完,就躬身退下了,其他貴婦羨慕她被皇後召見,對她來說,實在不是很愉快的事兒。這次,皇後賜坐,讓她心里更沒底,謝過皇後,她很謹慎地躬身半坐,這個姿勢很累,可惜她只能這麼委屈著自己。
「听趙夫人說,你開了個美容院?竟然真的能讓皺紋減輕?」
茵茵心里放下一塊大石,這些無關國事的話,她怎麼說也不會惹事的,關于美容方面,她知道的並不是很多,既然皇後動問,她就把自己所知,盡可能多得都說了出來,皇後听得連連點頭,還要茵茵送一個訓練好了的美容院里的小丫頭給她,接著,她就端了茶。
原來,程嬌燕今天特地早點來到皇宮,覲見了皇後,進宮一次也不容易,她趁機想要拉近姑嫂的距離。皇後對皇上強行推銷給她家的這個嫂子有點無奈,只有語重心長地叮嚀說︰「咱們家在大秦國,也是富貴無雙,母親年齡大了,家里就靠你打理,平時恭謹些,承邦也能輕松不少。」她本意是國師府已是大秦國排第一的富貴人家,老夫人也不太出門,你就是全大秦除皇宮里的人之外最貴重的女人,你對人越是恭謙,越是不會有人搶了你的風頭。你做得好,你的男人也少許多麻煩。
程嬌燕並沒听懂,她糊里糊涂地點點頭,皇後誤會了她,就繼續說︰「承邦的幾個好朋友,家眷我也都見過,人看著很不錯,你和她們的關系也保持得好一些,平時多走動走動。承邦沒時間和他們多來往,就靠你來維護他們的友誼了。」淑妃也生了一個男孩子,皇上很喜歡,這讓皇後心里壓力非常大,淑妃的爸爸、弟弟很糟糕,可她的舅舅和姨夫非常厲害,兩人現在不僅在宮里明爭暗斗,宮外的影響也不容小覷。皇子都還小,皇帝又正是壯年,這些話,皇後沒法說出來,她只能希望這個弟妹能體會她的心情。
「她們不錯?」譚碧蓮是個土人,田昆侖夫人很沉默,一般就不說話,陳奎秀的老婆劉茵,好容易幫自己出了個主意,背後卻捅了她一刀。
程嬌燕下意識地撇了撇嘴︰「陳夫人為人反復無常,很不好相處。」程嬌燕話到嘴邊,沒敢說出來,最後改成了︰「我和陳夫人接觸了幾次。」
「哦,很好,你們好好交往,她很聰慧,做事有分寸還有智謀。」
見皇後和自己說話南轅北轍,程嬌燕撅了撅嘴︰「她辦了個美容院,蔣良人去了。」言下之意,自己都沒有機會去,可惜,皇後的心思,立刻就被美容院幾個字拉住了。
「美容院?能把人變漂亮嗎?」。皇後很驚訝。
「我嫂子去了幾次,皮膚變得白皙,皺紋也少了,看著能年輕幾歲。」
她們都是三十歲以上的女人了,臉上難免會出現皺紋,尤其是喜歡擦官粉,使得皮膚干燥,皺紋更容易出現,皇後當然比外面的人好一些,可惜,眼尾也有了幾個小皺皺,听弟妹這麼說,馬上仔細詢問了一番,這才有了後面詢問茵茵的事兒。
茵茵一心想過自己的幸福日子,不想攪和到京城女人的斗爭里面,可惜,皇後留下她,只說了那麼一小會兒話,就引起了某些女人的猜疑。畢竟,陳奎秀是皇上跟前的人,他又和趙承邦關系不錯,現在,皇後又專門留下了茵茵,這些事情如果串起來去想,的確能讓某些人越想越睡不著的。
生意才開張,害怕會有些突發的事兒,茵茵每天,都會在美容院里轉一圈。幫她打理美容院的,是陳長命的媳婦雷喜陽。喜陽生了一對雙胞胎之後,就沒有再有孩子,這幾年,她和姐姐一邊照看孩子,一邊開著果子鋪,長命只會做木工,現在兄弟四個的日子,明顯數他倆不好過。喜陽有點不服氣,過年時說話就隱約流露出著急,茵茵知道她孩子大了,現在托付給了魯媽照看,以她的聰明才智,和姐姐一起窩在果子鋪有點屈才,美容院裝修完工,茵茵就把她叫了來。
喜陽因為要整天面對京城里數著的貴婦,茵茵專門請了宮里出來的嬤嬤教她規矩,那個月,喜陽累慘了,不過,人也有了月兌胎換骨地變化,再加上,還沒有開張,茵茵就叫了好些貴婦體驗,喜陽每次都要張羅一番,她一面按嬤嬤教的來做,一面悄悄觀察歸入和普通百姓的區別,並且偷偷向她們學習,美容院開張時,雷喜陽已經學得非常順溜,現在來的貴婦,她都能穩穩當當地應付過去。
茵茵隔著窗戶往外瞧,看雷喜陽嫻熟老練的應付這些用下巴對著她的女人,欣慰地一笑,進來幾個人,讓她一愣。茵茵翻看預約單,果然驗證了她的猜測,這個中年婦女和玉貴人走路姿勢太像了,她想假裝認不出來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