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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大概就是余天樂的妻子了。茵茵听陳奎秀說過一次,神機營的余天樂,是洪熙王子的人,皇上現在遲遲不立太子,就跟他有關。誰都知道,京城衛戍軍,戰斗力最強的就是神機營了,大秦國的火器,都在那里集中著呢。
「余夫人,你今天看著可真精神,沒想到你這麼素淡的一身,硬是顯得貴氣逼人。」這個聲音茵茵沒听過,應該是跟來的人說的。
「可不是嘛。」一群人隨聲附和。
茵茵看這里亂哄哄的,就起身往花園走去,那些人都在忙著巴結這個余夫人,沒人注意到她。
離牡丹園不遠,有棵大柳樹,柳樹下有張石頭的美人塌,早就讓人清洗地干干淨淨,茵茵伸手模了一下,剛才太陽照過來時,把石頭已經曬溫了,她扭身坐了下來,擺手對身後的三個說道︰「你們也找地方歇會兒。」
胡嬤嬤趕緊行禮謝過,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美鵑卻拉著喜鵑,想去那邊看荷花。
「荷花才露頭呢。」喜鵑不想去,拗不過美鵑,扭頭看著茵茵,見茵茵擺手,只好乖乖跟去了。
荷花池就在涼亭邊上,美鵑肯定是趁機探听那些人說話去了,她發現茵茵剛才就凝神在听,知道夫人對這些人說話有幾分關注。
碧蓮把宴席就擺在花園,這時候在內院的人,都紛紛往這邊走,涼亭那邊,下人們已經忙忙乎乎地撤了茶點,重新抹了桌子,準備上菜了。
碧蓮過來,在涼亭轉了一圈,邀請客人就坐,看到茵茵在這邊,她趕忙過來。
「妹妹,怠慢了,我也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往年也就三五個關系好的。」
「呵呵,沒事,今年表哥的官兒不同了啊。」在內閣巴結的人更多,但那些人,限于身份,實在不好意思不請自來,給內眷過壽,臉皮厚點的,也就偷偷送禮而已。
「是啊老爺本意是邀請三五個下屬家眷,增進下感情,沒想到有人把風聲漏出去。」
「來了有來了的好處,你快忙去吧,我就坐那邊好了。」茵茵指著附近一棵梧桐樹,那里已經支起一個大太陽傘。
「這不好吧?老爺身邊有幾個督軍的夫人來了,還勉強能坐到一起去。」碧蓮這時候心里很後悔,覺得不該叫了茵茵過來,這時沒法排席位。
茵茵知道,自己過去,這些人都得乖乖給自己行禮,她們平時很少和文官家眷在一起,總覺得天下靠她們武官的鮮血保衛,皇上卻偏心向了文官,今天對碧蓮,心里或許都會有點不服氣,再屈尊自己之下,更是會不舒服的︰「我隨便坐,你不要太在意了。」她為碧蓮解圍。
碧蓮忽然想起什麼,笑了一下︰「還來了幾個親戚,你過那邊坐吧。」
碧蓮拉著茵茵,繞著牡丹園走過去,那里有棵大棗樹,現在花兒才落,棗子才有綠豆大,葉子倒是很茂盛,茵茵走過去,看到兩個老太婆坐在上位,拉著手說話,她還以為是蘇家的親戚。她兩個身邊幾個年輕女人,有一個,是劉琴的弟弟劉為的老婆江氏,一個是伯父續弦所出的劉彪的老婆王氏,再往前走,她看到劉琴,正和一個老太婆說話,兩人有點相似的眉眼讓茵茵心里一緊。
「你怎麼接待了崔氏?」茵茵扭頭問碧蓮。
「崔氏?是誰?」
「那個老太婆。」茵茵呶了一下嘴。
「她?是表妹帶來的,說是她娘——」碧蓮也覺得不對勁了。
她們已經走近了桌子,劉琴抬眼看到了茵茵,站起來,江氏和王氏,也趕緊起來︰「二姐」
茵茵擰著眉頭,指著崔氏,對江氏和王氏道︰「你認識她是誰,坐在她下面?」
江氏訕訕,王氏臉上涌上喜色,她倆都沒說話。劉琴已經變了臉,站起來瞪著茵茵。
「帶上你母親,滾這是什麼地方你竟然敢讓她來」不等劉琴說話,崔氏已經狼狽地起來,匆匆朝外走,她現在的確老了,走路腳下有點不靈光,這又猛得起來,一踉蹌差點摔了,江氏和劉琴趕緊跑過去攙扶。
「下次在看你和她一桌,看我怎麼收拾你。」
王氏擦著臉上的汗,連聲說︰「二姐,再也不會了,都是大姐要這樣,我拗不過她。」
「她已經讓你父親休了,是失了名節的女人,你也不怕伯伯回去發作你。」茵茵知道伯伯不會管這些,伯伯是個有女乃便是娘的人,劉琴回京,帶了些銀子,伯伯就由著她折騰了。
「驢槽伸出個馬嘴來,你管得倒寬。」剛才和崔氏說話的老太婆,茵茵還沒認出來,她這一說話,原來是張焦氏。
張焦氏現在是紅荷的婆婆,她當年還厚著臉皮,跟著兒子張海青去了西海,這個女人根本分不清好歹,她還想學著大戶人家的老太君,掌管兒子的後宅,若她誠心為媳婦分憂,那也無可厚非,她既不懂西海當地風俗,也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一味還要拿腔作勢地拿捏紅荷,張峰青又是個混眼子只知道吃喝玩樂,把海青氣得沒辦法,只好把他們送回了京城,每年給一筆銀子,圖個眼不見為淨。
「張焦氏,你來加什麼熱鬧?蘇夫人生日,是你能來賀壽的?」自己兒媳婦的姐姐生日,她也不嫌過來讓人沒法安席位。
「我想來就來,你管不著。」她剛才和崔氏相談甚歡,嫌茵茵攆走了她的說話對象,還有點生氣呢。
「你知道剛才拉著手說話的人,是做什麼的?她曾經跟個劫匪,生了兩個孩子。你這是給海青和峰青惹麻煩。哼,大字不識一個,出門好賴人也分不清,東家西家的亂竄啥?還不趕緊的老老實實坐家里,享你的清福去。你要是給海青兄弟兩惹了麻煩,峰青還不扒了你的皮。」海青孝順,母親再不好,他也只能做到眼不見為淨,張峰青可是個二百五,靠著張仲青提攜,自己又練過幾招,勉強在軍伍里混了個八品,平時干的,就是帶人巡街,欺負欺負街上的平民,听听小混混們奉承話,有時和那些人沆瀣一氣,喝酒賭博,哥哥送來的銀子,他總嫌娘花得多,給他留下的少,對他這個娘,可沒什麼好臉色的。
張焦氏今天過來,存了一個私心,她還想借了蘇君青的名頭,為張峰青謀點利益,這時心里覺得張峰青肯定不會怪罪她,就眼楮一瞪,還想和茵茵理論。
「你再在這里胡攪蠻纏,信不信讓監軍拿了張峰青進大獄去要不是這邊人罩著,他能穩穩的官兒坐到現在?你也不看看你那兒子的德行,少再泛什麼花花腸子,我警告你,今後,這邊不發帖子邀請你,你就不要過來招人厭。」
听到茵茵威脅她,張焦氏還張張嘴,看到碧蓮半垂的眼眸里,也是厭惡之色,她才不得不閉嘴。
「到後廚吃飯去。」碧蓮不好意思說她,茵茵卻肯定不能和她坐一桌,張焦氏又氣又恨地瞪了一下眼楮,卻害怕茵茵真的會報復,她不得不站起來,背向茵茵坐的一個女人,起來攙了她,兩人一起往外走,茵茵這才看見,那是張峰青的媳婦。
碧蓮看茵茵三下兩下,把一桌人趕走好幾個,一時有點發愣。張焦氏她也不歡迎,但看在紅荷的面子上,只好接待了,但崔氏,她真的不認識,只知道是劉琴的娘。
「我家那邊的親戚復雜,你今後最好問一聲表哥再接待,別給家里惹了什麼禍端。」茵茵低聲說道。
碧蓮這才反應過來,她一邊點頭,一邊說︰「家里人口簡單,也沒什麼親戚,這個表妹,也是忽然冒出來的,過來認親,老爺沒說什麼,對她不好也不壞,我弄不清楚,也就稀里糊涂走動著,不知道她的娘,竟然是什麼——」
「她是讓人騙了,但和劫匪一起生活了好幾年,也是有責任的。」
「你去那邊接待客人去吧,我就在這里了。」茵茵推碧蓮過去,碧蓮這回怎麼也不答應,拉著茵茵就走。
「我真後悔叫了妹妹你過來,今天客人雜亂,讓你心里添堵。」她很是歉意。
「嫂子這是什麼話,誰也沒有前後眼啊,我本來還想認識認識你的朋友呢。」
「我沒什麼朋友。」碧蓮挺可憐,嫁過來丈夫就是高官,和她地位差不多的內眷,經常在她跟前擺大漢族主義的譜,多少有點鄙視她,而地位低些的,則多諂媚巴結,讓她覺得俗不可耐。
「是表哥讓你叫人來的?」
「嗯」蘇君青剛剛管了京城衛戍軍,肯定是讓碧蓮幫他的,女人的東家長西家短里,含有有很多信息。
碧蓮和茵茵攜手出現在涼亭,那里坐的女人都站了起來。涼亭擺了三張桌子,有個年近五旬的女人坐在其中一桌的上首,茵茵看她氣度不凡,猜想她是姚夫人。
余夫人的身邊,留了一個空位,那是碧蓮的。姚夫人見這里的女人,只有碧蓮比她品階高,剛才坐第二桌的上位,還挺安然,現在看到碧蓮和茵茵並排,她的心里有點不確定了,猶猶豫豫地站起來。
「哎呀呀,蘇夫人,這位誰呀?」那個余夫人心眼最多,趕緊站起來,往這邊迎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