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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嫣雲就是來求茵茵幫忙的,可惜茵茵只能答應,讓陳奎秀見機行事,實在不敢包攬,史嫣雲略有點失望,但畢竟好過茵茵拒絕她,她帶著擔心和一絲希望,告辭離去。
陳奎秀對茵茵攬下這差事哭笑了一下︰「皇上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他最近一陣一陣的,幾個皇子,小的且不說,大的這三個,他今天說這個好,過幾天說那個好,我害怕他自己也挑不出到底選那個來接替。」
「三個都好,那就選嫡選長,這是從古至今都這麼過來的,他還不趕緊定下來,朝廷都亂套了。」茵茵抱怨道,「嫣雲說的事兒,我也不是一定要幫忙,張大人能不能勝任,我可不知道,你還是根據實情去辦吧,不要因為我和她交好,影響你的判斷。」
「張大人還是很負責任的,京畿衛戍就需要這樣的。皇上這次的動作,到底為的什麼,還模不清楚,要說想要瓦解洪熙皇子的勢力吧,余天樂卻在兵部拿到了實權,若是為了洪熙吧,神機營卻散開了,以前的軍官,幾乎都放一邊了。」陳奎秀說著,仰頭靠著太師椅的靠背,半眯起眼,很快鼻息都深沉了,茵茵想叫他起來躺床上睡好,又怕擾了他的瞌睡,起來再也睡不著了,只好拿了個小被子,蓋在他肚子上。
皇上動完神機營,京城其他衛戍軍也開始了動作,先是把神機營閑置下來的一部分軍官,調進了先鋒營,又從先鋒營抽出人來,進五軍營,他把京城的軍隊來了個大換班,那些武官,有些降職,有人升官,還有的,就莫名其妙的閑置了。
這天上午,史嫣雲高高興興過來謝茵茵。
「都是皇上的意思,我們根本沒幫上忙。張大人為人方正,做事認真,是衛戍京畿的中堅力量……」茵茵看史嫣雲瞪著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就說不下去了。
「別給他戴高帽子了,他也就是平調過去,這就算不上是中堅力量了吧?幸好讓陳大人幫忙,不然還不降職或者閑置了?」
「好啦,沒幫忙就是沒幫忙,真幫了你,少不得要你設宴答謝的。」茵茵拿起手里的一個繡著石榴的襁褓問史嫣雲︰「你看這個繡片,顏色配得好不好?」
史嫣雲拿過去,看到是個大石榴居中,兩邊展開幾個枝條,還繡了幾個小花朵,綠葉紅花,顏色鮮艷,就點頭道︰「嗯,挺好的。」她心思還不在繡片上。
「把你小丫頭穿小了的衣服,給我一件兒。」茵茵對她說,這里有讓孩子穿別人舊衣的習俗,說是可以跟著前面的順利長大。
史嫣雲略一怔,終于不在想她丈夫當官的事兒,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說道︰「沒問題,等你閨女生了,我便派人送過來,男孩女孩的都有。」她略有點發愁的模模自己肚子,「我不會生了吧?」雖然這時候的人,認為多子多福,但沒完沒了的壬辰生育,史嫣雲已經不堪其苦了。
兩人拿著小孩子衣服,討論了半天,她才告辭而去。
吃了午飯,茵茵小睡了一會兒,起來準備派人叫鴨蛋過來,問問她的棉布廠準備的怎樣了。二門婆子來報,有個自稱姨女乃女乃的求見。
「不見」茵茵的話還沒出口,忽然心中一動,改變了主意。
劉琴那天在蘇家,讓茵茵狠狠發作了一次,狼狽離開之後,她又氣又恨。回頭,她再去拜訪碧蓮,那邊已經拒絕見她,更讓她對茵茵懷恨,她放話出來,給人說要和茵茵一刀兩斷,永遠也不認她這個堂妹,可是看到別人的男人有升了官兒的,她家男人,還是老樣子,就有點沉不住氣了,這天跑過來,心里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告誡自己無論茵茵說什麼,她都要想辦法讓她答應,幫忙讓自己男人能官升一級。
劉琴跟著喜鵑進來,看茵茵理也不理地在那里端詳一個小孩衣服,妞兒出嫁她來過,當然能猜出茵茵這是要給誰做。她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擠出一絲笑容︰「外甥女有喜了?」
「嗯」
「哪,你也不給我說一聲,做這些我還是很在行的。」劉琴趕緊說道。
「還早著呢,我也是在家沒事做。」喜鵑送上茶,茵茵和劉琴落座,劉琴暗暗舒了一口氣,還好,沒讓人趕出來。
「趕明兒,我送幾件小孩子衣服吧?都還新著呢。」劉琴的兒子,已經有兩個小孩了。
「不用了,嫣雲前幾天過來過,她要給我送呢。」看劉琴一臉不解,她解釋了一聲,「以前神機營的張督軍夫人。」
「哎呀,你怎麼和這個張夫人有來往啊,張督軍在神機營是出了名的沒眼色,全營的軍務他管得最多,沒有一個是有油水的事兒。就是有油水,都讓他給管沒了,下面的沒人喜歡跟著他干。」劉琴覺得這是為了茵茵好,跟這樣的人交往,什麼光也沾不上,她剛嫁給現在這男人時,發現張仲青竟然是督軍,還小小高興了一下,以為借著以前的情面,說不定能給丈夫撈點什麼好處呢,沒想到給張家送了幾次土儀,拉了好些的關系,什麼用也沒有,她認識的人多了,慢慢的知道,這個張督軍自顧不暇,督軍當了十年了,頭上的副字死活都沒甩掉,這才死心不去叨擾人家,她還暗地里罵過幾聲,嫌浪費了她的時間和財物呢。
「是嗎?她還沒嫁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也是快二十年的交情了。」
「那,你也不知道她男人十幾年都沒升遷嗎?」。
「京城衛戍軍,就是熬資歷的,他現在也就四十多歲,當副督軍也是不小的了,怎能升那麼快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說他當副督軍時,余大人才是副參將呢,後來升了參將,下來直接就是督軍了,這是上面有人啊。」劉琴神秘地說,「你知道余大人的靠山是誰嗎?」。
看茵茵疑惑地看著她,劉琴得意地一笑︰「余大人是江妃的表哥。江妃給兵部的大人小小暗示了一下,余大人‘蹭’就上去了。」
「哪有那麼容易,江妃又不是皇上,那些官帽兒,可是皇上的東西。」茵茵不相信地說。
「騙你干嘛,人家皇親國戚就是和咱們普通百姓不一樣,不管是當官還是經商,只要和這皇字沾上邊,沒有不飛黃騰達的。」劉琴趕緊給茵茵說到,過了一會兒,大概想到茵茵的身份,她臉上有點尷尬,喃喃說道,「你是命好,男人精明,他得了皇上的青眼,自然不用巴結旁人。」
「難道,還有經商的人巴結上江妃了嗎?」。
「巴結上大人物的多了,我听隔壁的趙夫人說,她的娘家那邊,就有和這邊掛上鉤的,那可是富得流油。」她猶豫了一下,打住了話頭。
「後來也不知道惹了誰,讓給收拾了,但那邊還是有親戚生意很好的。」劉琴還是把話說完了,不過,那話肯定打折扣了。
「讓我家大人和扈大人給收拾的。」茵茵把扈飛雄拉上,人多力量大。
「真的?這也太不長眼了,竟然惹了你們兩家。不過——」,劉琴眨眨眼,她剛開始還小心翼翼,這話說得一多,本性就露出來,在茵茵跟前拿起大姐架子來︰「你們其實做得不明智,這樣白白惹了人,自己也沒落下好。」
「我們能惹了誰?」茵茵不服氣。
「我听說,江南鹽行,是公主和貴妃的天下,絲行,是貴妃和江妃把持的,你們動了鹽行,還給這邊打招呼了,換人不換東家,倒沒什麼事兒,可那絲行,你們就動得有點厲害了。」
「絲行的人都還是老人兒,她們還不是一樣的換湯不換藥?」
「听說有新人進入,把那里弄得一團糟,听說今年絲行的人,得利不到去年的一半兒,那些人,嗯,咳咳」劉琴差點把「恨透了陳大人和扈大人」說出來,她一打住,竟然讓口水嗆了一下,咳得氣兒都上不來,跟在身後的小丫鬟,趕緊給她捶背,很是折騰了一會兒。
這些茵茵還不知道,看來扈夫人把她的策略執行很徹底啊,她小小高興了一下。
劉琴喝了幾口茶水,勉強壓住了,過了一會兒,才神情暗淡地說︰「我身邊都是大官兒,不用想她們那麼上趕著巴結人,表哥和妹夫都是一品大員,這給誰說都不相信,我男人竟然是個不入流的八品,這次還給弄丟了。」劉琴說著說著,就哭了,「我好命苦啊,他還有兩個兒子,娶媳婦把我帶回的銀子都用了,現在丟了官兒,整天在家喝酒賭博,輸了就拿我出氣兒,嗚嗚。」
「我不是听說,他是六品嗎?還給你掙回個夫人呢?」
劉琴愣了一下,呸了一口︰「假的,那身誥命的衣服,是借的戲裝,現在人們叫我夫人,那是諷刺我的,嗚嗚」她這次可是真哭,很傷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