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吃肉餃子,茵茵覺得特別香,她微微滿足地半閉著眼,心里狠狠爽了一下。桂枝見狀,心里內疚起來,以東家的錢,吃頓餃子算什麼,都是大家拖累了她。她心里暗暗打算,今後,每個月,都讓魯媽買點肉,給東家一人,包一點兒。
外面傳來喧嘩,茵茵和桂枝側著頭听了一下,茵茵的臉就陰了下來,張焦氏又來了。
「不理她,我們吃完再出去。」茵茵慢慢把盤子里的幾個吃完,用桂枝遞來的布巾擦擦嘴,這才站起來,往外走。
「瞧瞧,這又吃餃子了,每天胡吃海塞,去年收的那點麥子吃完,還不知道要坑誰去呢。」張焦氏尖銳地聲音鄙夷地、嘲諷地說著。
茵茵出了北院,掃了南院站的很多人,都是些出名的快嘴長舌婦,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那些人的眼楮,都落在茵茵身上,在等待茵茵說話呢。
「婆婆你過來有事兒嗎?。」茵茵的和氣,讓張焦氏愣了一下,她馬上板起臉,端足架子,指責著說道︰「去年,你說花兒都沒開,蜜蜂沒采著蜜,這今年都過去這麼久了,花兒開了又謝,果子都那麼大了,也沒見你給我送蜜去。」
「哦,媳婦兒我不會過日子,胡吃海塞的,糧食自然不夠吃,那些蜜,我換了麥子了,現在只剩罐子底兒,一點點。」茵茵擺手,讓魯媽拿罐子給張焦氏。
張焦氏接過魯媽的罐子,氣兒馬上冒起來,果然只剩罐子底兒。
「你這個夯貨,光知道吃,什麼賣了換糧食,肯定是你吃了,不吃饞死你啦,啊,當大人的你都沒孝敬,只知道塞你那髒嘴里。」張焦氏見心里饞了這麼久的蜂蜜,只剩這麼點兒,望著茵茵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越想越生氣,她一伸手,就把罐子摔到地上,蜂蜜罐子在眾人驚愕的眼神里碎成好幾塊,魯媽和桂枝心疼地把大的兩塊撿起來,鴨蛋從她手里接過,用筷子小心地往碗里撥拉。
「太太,你說話可要憑良心,這蜂蜜,院子里里外外哪個吃過一口來?你分家,一百多畝都是荒田,去年,一畝地打三十多斤糧食,你口口聲聲說二少女乃女乃不種田,那田能種嗎?二十幾斤種子下去,收三十多斤麥子,還不夠付工費的。我們從過年到現在,也就第一回吃肉餃子,你見天地吃,怎麼好意思說二少女乃女乃?她難道沒你尊貴?怎麼說,她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嬌小姐。」
鴨蛋見魯媽發威,趕緊過來,站在魯媽後面,覺得這樣,就是給魯媽撐腰。
「老奴才,哪有你說話的份兒,滾一邊去。」張焦氏臉色紫漲,她是通房丫頭出身,最怕人說尊貴二字。
「我偏不,我又不是你的奴才,你憑啥指派我?」魯媽梗著脖子,怒氣沖沖地站在那里。張焦氏早就知道魯媽的嘴不饒人,她不接魯媽的話茬,轉而面對茵茵︰「劉氏,不要躲到後面,讓一個奴才出面。」
「我前面一個人兒也沒有,哪兒躲了呀。」茵茵笑嘻嘻地,張焦氏越氣,她就越高興。
「夯貨,就知道吃,吃完不知要坑誰去呢,這時說的好听,那蜂蜜換糧食了,誰信!」張焦氏還是因為吃不到蜂蜜,在那兒生氣。
「的確,夯貨就是知道吃,吃完到處去坑人。」茵茵學著張焦氏的語氣,大概太像了,周圍一片哄笑聲。
張焦氏見茵茵學她,本來就氣,回頭一想,茵茵這是說她呢,雙手一拍大腿,撒潑道︰「瞧見了沒,有這麼當媳婦的嗎?。」
「沒有,不過,也沒你這麼當婆婆的。」茵茵鄙夷地看了她一下,「你經常在我這里指責,吃完坑誰去,我有沒給你要過一口吃的?你問我要過沒?你說我不孝敬你,誰在分完家,怕我是荒田,沒得吃問你要,說從我出了那個大門,大家就是陌路人,我對你是活不養死不葬,那你今天來是做什麼?魏洲城里的姚舉人母親,要用這個蜂蜜配藥,他家找了好久,才發現我這蜜效果最好,這一罐兒給我十兩銀子,就這罐兒底的蜜,我還是好意給你的,怕你饞死。你竟然給我摔了!就算是個底子,也能換十斤八斤麥子的。」茵茵語氣平靜,似乎說著什麼好笑的事兒,話里話外卻非常惡毒,張焦氏氣得呼呼直喘,接不上話音。背後那些長舌婦已經開始議論了,一個個明里暗里都說她不是,這更讓張焦氏難堪。
「二少爺回來,我看你怎麼給他交代。」魯媽接著茵茵的話說。張焦氏瞪了魯媽一眼,本來想說,二少爺嫌棄茵茵才去投軍的,不過,當時茵茵跛足,又矮墩墩的,現在腿已經完全好了,人也出落得國色天香,她忽然擔心起來,張二少回來,肯定會為茵茵那超人的美麗動心,說不定殺了她都有可能,想到那個暴躁的小魔王,她心忽然糾結地很,這架也不想吵了,她指著茵茵威脅到︰「劉氏,我怎麼說,還是你婆婆,你這麼忤逆,我要告到里正那里,把你休了。」張焦氏忽然想把茵茵趕走,若那小魔王見不到茵茵,是不是就萬事大吉了?
「去吧,去吧!」茵茵擺擺手,不以為意。
張焦氏扭頭往外走,那些長舌婦一半兒跟著出去,一半兒圍過來和茵茵說話︰「二少女乃女乃,你說的可是真的,一罐兒蜜,十兩銀子?」「你今年收了多少蜜了?」
「出去,出去,我們收了多少蜜,關你什麼事兒,出去。」魯媽轟人,這些婦女,一邊嘖嘖稱贊著茵茵的好命,一邊擁擠著出去了。吃過午飯,肖里正來了。他臉上的表情不太自然,茵茵讓他進屋坐,他跟著進了北院,沒進屋就低聲說︰「張劉氏,你婆婆告你忤逆,她現在就在我家坐著,你過去吧。」
「好吧,肖叔,你先走,我馬上來。」
「唉,都說你命好,誰能想到你有這麼一個麻唬(蠻不講理還凶惡)婆婆。」他現在對茵茵態度挺好,說這些,表明,若有什麼不好的事兒,一定不關他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