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兒滿臉通紅的回到房里,紅玉己經伺候子墨洗漱完畢。子晴與玉蝶也在房中收拾妥當,大家很是安穩的睡了一夜,精神都不錯。子墨更是臉蛋粉紅,眉宇間的憂郁氣息也淡了很多,自然對于昨夜發生的這段插曲也是不知道的。
「菲兒,怎麼起床都不見你?快來吃些東西。」見菲兒回來,子墨立即跨出房門奔了過來,嘴角上還淌著沒有抹掉的豆汁,想是廚房里己經派人送來了早點。
「哦,我不餓,剛才去前院看熱鬧去了。」菲兒雙頰潮紅未退,探手輕拭著子墨嘴角的豆汁。
「哦,什麼熱鬧,我看看去.」子墨聞言有熱鬧可看,好奇心大盛,轉身一面言語一面就向前院走去。
「哦,不要去,我們得上路了。快收拾收拾,不要誤了行程。」菲兒心想恆逸還在前院,心里一緊張,一把拉住子墨不讓他過去。
「是啊,小弟,你就不要任性了。昨日菲兒沒有歇息好,己經受了涼,今早我睡意朦朧的時候,可是听見她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你就不要給她添亂了。」收拾妥當邁出門來的子晴對子墨言道。到底要虛長幾歲,性子溫純也細心。
「你受涼了?」子墨好奇的心思,一下子收了回來,微踮起腳跟,象模象樣的伸手探了探菲兒的額頭,再反手模模自己的額頭自言道︰「還好,沒有發燒。」粉紅的圓臉上掛滿了一本正經的神情。
「真是姐弟情深,姑娘有個如此貼心的弟弟,小安好羨慕。」不知何時,伙計小安手里端著一碗姜湯己站在菲兒身後笑吟吟的言道︰「剛才江先生說姑娘昨夜受涼了,吩咐小的送碗姜湯過來。姑娘趁熱喝了吧。」小安一臉討好的笑容,想來恆逸又是給了他一些「好處」的。
菲兒心里一暖,含笑接過姜湯柔聲應道︰「有勞小哥了。」
子墨卻對小安的多嘴很是不滿,小臉漲的通紅啐道︰「好你個奴才,胡說些什麼?什麼弟弟不弟弟的,菲兒是我老」
見子墨又要嚷嚷出「老婆」二字來,正喝了一半姜湯的菲兒險些噴了出來,一把拉了子墨一下,雙眸里滿是警告。
正罵的痛快的子墨,猛的被菲兒一拉,又見菲兒一臉警告的神色,只得硬生生將「婆」字吞進了肚子里,小嘴卻翹的老高,一臉的不痛快。
偏偏小安又是話多的主,被子墨無故喝了一頓竟然沒有離去意思,反而滿臉好奇的問道︰「老什麼?姑娘是這位小爺的老什麼?」
菲兒很是無奈的應道︰「老師,我是他的老師。」言畢,仰頭將手里姜湯喝盡,並將瓷碗遞還給了小安。
「哦,原來小爺也是學醫之人,偑服,偑服」小安一臉敬仰之色接過瓷碗,正欲轉身離去。剛走了兩步,又轉身回來,從懷里掏出一小包藍布包裹,遞給了菲兒道︰「小安沒用,只顧著說話,差點忘了江先生交待的事情。這是麻茱子的核,小的按先生的吩咐己經將果肉剝離,並洗淨紫汁裝置妥當了。先生說這些種子日後或許姑娘能派上用場。」
菲兒欣喜的接過麻茱子的種子,心里莫名的感動著︰「先生此時在何處?」
「先生去收拾馬車了。」小安應了一聲便向前院行去,臨了嘴里還自言自語的低聲念叨著︰「這江先生對姑娘可真好,我小安以後要是能取上媳婦,也一定要象江先生對姑娘這般細心」
菲兒耳尖听,把小安自言自語的念叨,听了一個字不漏,臉上的紅暉一下子漫到了耳根。
「時辰不早了,大家上路吧。」恆逸的聲音從正門傳來,來的時候雖是側門,如今大家己經是謝老板的座上貴賓,自然是不會再走側門。
子晴等人一听,立即應聲回房,收拾好隨身物件向正門走去。菲兒卻頓感有些窘迫,不太自在的向聲音來源望去,卻見恆逸一臉淡淡的笑容看著大家,仿佛並沒以發生前院之事一般。
「走吧,菲兒。」子墨拉著菲兒的衣袖向門外走去。
眾人坐上馬車,謝老板親自相送,一再的叮囑天冷路滑小心安全,並且翻來覆去的對菲兒表示謝意,什麼山不轉水轉,今日一別他日有緣定會再次相逢,青山棧店隨時歡迎大家再次光臨之類的話語,如此這般說了一大通,終于才揮手告別,一行人開始了接下來的行程。
子墨等人對謝老板的態度很是不解,菲兒也輕描淡寫的將昨夜之事敘了一遍,作了個簡單的解釋。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投棧歇息,全部的時間都在馬車上度過。雖然越來越接近臘月,但是與蜀國的距離越來越近,氣溫倒也越發暖和了,沿途也不再是以前光禿禿的樣子,雖是冬天竟然也可以看見翠綠的樹葉迎風搖曳。大家也時不是的挑起窗簾向外偷望,飽覽窗外風光。幾個小孩平均年齡算來也不過十來歲,玩心自然很重,偏偏窗口也僅有那小小見方的框架。于是搶奪窗口看外面風景,倒是成了大家的樂趣。
菲兒也只是笑望著他們幾人,閑時掏出懷里的子喻雜記隨手翻閱著。
現在這本雜記菲兒可是把它當寶貝了,當天剛從客棧出來之時。坐在車上無聊,便翻看了幾頁發現此雜記,記錄了很多專治疑難雜癥的單方。而且詳細記錄了很多針法套路,其中有一頁就記錄了關于施針治暈車的針法,菲兒當即就拿自己當小白鼠,照著那套針法的套路,在自己身上的穴位上做起了試驗。
起初幾個孩子見菲兒往自己身上扎針,很是擔心,竭力阻止著。恆逸也很是擔憂的阻攔,但是最終還是強不過菲兒,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她在自己腕間施針,沒想到幾針下去。菲兒暈車的毛病竟然真的好轉,接下來的行程氣色越發好了,眾人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不禁對這看似不顯眼的雜記刮目相看。
菲兒更是將它視若珍寶,閑來無事便翻看細閱,時而在自己身子的各大穴位模索,此雜記大部份都是記載的穴位分布與針法套路,看來它的前任主人在針法上是有很高造詣的。
而與恆逸之間至從發生了客棧里的「以物易物」事件以後。菲兒起初還有些不自在,但恆逸卻如無事一般,偶爾與之眼神交匯,卻見對方眸子清澈通透神情自如。菲兒反倒覺得許是自己想多了,太過敏感會錯了意,心里暗自慚愧的同時,與恆逸之間的相處也漸漸恢復如初時一般,不再有尷尬的情緒。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轉眼間大家己在路上奔波了九天,眼瞅著梁河就在眼前,大家也知道與恆逸離別的日子快到了。接下來大家各奔東西,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車內原本歡快的氣氛也有些壓抑起來。
冬天正是枯水季節,梁河也不例外。馬車行至梁河邊,恆逸沉聲言道︰「今日冬陽甚是暖和,梁河就是眼前,大家下來來歇息一會。稍後進城添置一些必備的物資,然後」接下來的恆逸卻沒有再說下去。
眾人也不再追問,只是悶聲下車,遙望著干枯的河面上大大小小的卵石。想象著汛期的梁河該是多麼的波瀾壯闊,而此時卻干涸的只余一堆亂石,唯有河道中央還有一條如小溪般的水流,在撒歡的流淌著。
冬日的暖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子墨與玉蝶貪玩,小郁悶了一下就被在寬大干涸的河岸給吸引了,順著河堤邊的亂石向河壩里走去。紅玉擔心二人安危,也緊跟著一起下了河壩。
子晴則喜靜,緩步行到河岸邊一塊巨大的石頭上,斜靠著曬著太陽,眸光遙望著跑的遠遠,在河壩中央玩石子的子墨與玉蝶,嘴角泛起了愜意的微笑。
「先生剛才話里的意思是,進城置辦好必備物資以後,然後就分道揚鑣了嗎?。」菲兒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卻似乎不太甘心,總想听到不同的答案而忍不住問詢出聲。
「」恆逸沒有應聲,只是遙望著遠處嬉鬧的子墨與玉蝶,良久之後才淡淡的一聲嘆息沉聲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些日子恆逸過的很開心。但是」
「菲兒明白先生有要務在身,菲兒希望有朝一日在蜀國,能與先生再次相聚。」菲兒打斷了恆逸的話語,聲音己有些哽咽,場面一時竟然盈繞著淡淡的離愁。
二人沉默許久,恆逸終于出言打破了僵局︰「那日青山客棧晨間之事,是恆逸無狀了。」說話間恆逸剛毅的俊上,竟然泛起了淡淡的紅暉︰「恆逸多年來游歷各國,如閑雲野鶴一般生活的久了,也忽略了女兒家之物是不能隨意贈人的道理,故而恆逸對那日無禮的要求特向菲兒賠禮。」隨即雙手一揖向菲兒鞠了一鞠,眉目之間滿是坦蕩之色。
菲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急忙還禮道︰「先生不必這樣,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菲兒雖不曾涉足江湖,但是卻對江湖兒女那種姿意灑月兌,自在而為的生活甚是向往,那日之事是菲兒過于小家子氣了。先生不必介懷。」
菲兒柔聲一說,自懷里取出那疊的四四方方的蘭花絲絹,雙手呈上懇切的言道︰「先生若不嫌棄還望收下,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菲兒身無長物,既然先生有意易物,菲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