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問題。」菲兒被忠叔身上洋溢出濃濃的父愛所感染,心里忽的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無限感慨,毫不猶豫的拿起花襖穿在身上比試著。
花襖穿在菲兒身上,因為寬大而顯的有些不合體,忠叔卻滿心歡喜的言道︰「不錯,不錯,我家絹子穿上準合身,老板這衣服多少錢?」
「不貴,不貴,十兩銀子。」成衣店老板伸出肥肥的手掌,向著忠叔正反兩面翻了翻。
「十兩?這,這麼貴。」忠叔有些吃驚︰「上個月我來這里看過,當時賣五兩銀子一件,這怎麼一個月的功夫就漲了個倍。」
「常言道‘有錢也不買臘月貨’,這不就是指臘月里的物件貴嘛。這快年關了,什麼物件不漲價啊,拿價就貴了很多,我們也沒辦法啊,老哥。」成衣店老板苦著臉繼續言道︰「再說了,這煙翠小襖可是我們店里的上貨。好銷著呢,這可是最後一件了,老哥,你要是不買可別後悔。」
忠叔看著菲兒身上的小襖,滿臉的猶豫之色。這件小襖可是他上個月路過梁城就看上了,當時就是嫌太貴了沒舍得買。要知道,十兩銀子足夠他們一家人一個月的伙食,可是這趟離家的時候也答應了寶貝女兒絹子,會買件漂亮衣服給她過年穿,好在年底生意好,多跑了幾趟賺了些錢,才下定決心來買,卻不曾料到會漲價。
偏巧剛才置換馬車時,身上的銀子又花的所剩無幾,無奈之余,只得歉意的對衣店老板言道︰「真是抱歉,那我改日再來買吧。」語氣里滿是失望。
一旁的菲兒猛一听成衣店老板的要價,心里也略微吃了一驚。一路行來走出近千里路,不想物價竟然高出了這麼多。此衣物雖款式新穎做工精細,但是如若換成地十里城出售最多售賣二三兩銀子了不起了。可是怎麼在梁城卻是翻了好幾倍。看來真是應了前世的一句老話︰走哪坡唱哪歌,一方風土一方俗。
思至此,心里卻也暗暗的盤算起來,照這個情況看來,越往蜀國走其物價還會越高,看來吳媽媽交予自己的九百兩銀子,在蜀國的物價來說是算不上一筆巨款的,一定得加以善用才是。
見忠叔一臉沮喪之色,菲兒月兌下小襖,小心的疊放好,暗自思索了片刻,抬頭對老板說道︰「老板,這件衣服我要了,包起來吧。」
「菲兒姑娘你穿著不合身啊?」忠叔有些詫異的輕聲提醒著。
菲兒也不言語,付了銀子接過老板包好的小襖,遞給忠叔眨了眨亮閃的眼眸笑言道︰「我穿著不合身,我那還沒見過面的絹妹子穿著一定合身吧。」
說話間,雖然面色無常,但心里卻肉疼的緊。十兩銀子啊,這怎麼叫她不心疼啊。可是一想到忠叔本就跑的拉客營生,如今應了恆逸的托付照應自己一行人,且堅持不收車錢。所以這件小襖也就全當變著法子抵擋車錢了,可不能虧了忠叔才是。做人還是要厚道些的好,佔人便宜的事情可不是冷菲兒的風格。
「這,這,這樣可不好。」忠叔急忙推辭的言道,雙手並不接過包裹,只管將菲兒遞過來的包裹向外推著。
「忠叔啊,你不要推辭了。這一路我們姐弟幾個還要你費心照料,這小襖就當菲兒付你的車錢吧。」菲兒見忠叔不收,有些急了。
「哎呀,菲兒姑娘,你這樣說。老夫我可就更不敢收下了。江公子是我家的恩人,你們又是江公子的朋友。怎麼能有收車錢這一說呢?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忠叔牛勁上來了,死活不肯接過小襖,倒是讓菲兒有些為難起來。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時,身後響起一聲俊朗的聲音︰「忠叔,你就收下吧,全當菲兒姑娘給絹子的見面禮了,可不要白費了菲兒姑娘的一番好意」
二人轉身看去,恆逸不知何時己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屹立在身後,俊馬上的恆逸一改昔日的溫潤儒雅,此時英氣襲人氣宇軒昂,一身白衫迎風飄袂。馬兒更是時而仰頭,時而俯首噴著霧狀的鼻息,發出陣陣厚重的噴息聲,矯健的四蹄原地輕踏移動著,似有立即揚蹄奔騰之意,一看就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馬。
「哇,先生你的馬好帥」菲兒與忠叔還沒作出反應,子墨己經拿著一包油亮亮的糖豆沖了上來,手里的冰糖葫蘆己經下肚,嘴角的冰糖渣子仍舊很剔透的掛在唇角,靈動的黑眸里盛滿了仰慕之色。
走到俊馬前,子墨努力的踮著腳跟,去撫模馬兒棕金色的鬃毛。奈何馬兒太過高大,手膀子都伸酸了,卻依舊還差那麼一丁點才夠的上。心里一急,也顧不上手里的糖豆了,轉身將糖豆塞給玉蝶,磨拳擦掌的後退幾步助跑,欲跑跳起來去模那鬃毛,看來子墨是和這高頭大馬較上勁了。
「哎,子墨,你在干嘛啊,可別驚了這馬兒。」菲兒見狀立即將手里的小襖包裹,塞到忠叔的懷里。回轉身去拉著子墨念叨著,順手從懷里掏出絲帕,拭去了子墨嘴角的冰糖渣子。
忠叔無奈也只得含笑接受了菲兒的饋贈,一臉的感激之情。
見子墨一臉不甘心的樣子,恆逸含笑著對子墨探手言道︰「來吧,先生帶你行上一段。」隨後對忠叔等人言道︰「時辰也不早了,大家也該上路了,一起出城吧。」
此時,菲兒等人也明白分別的時刻終于到了,氣氛再次壓抑起來。眾人默不作聲的依次上了馬車,子墨也在忠叔的幫助下如願以償的騎上馬去。
坐在恆逸懷里的子墨,興奮的轉身扭頭對恆逸言道︰「先生,我們馳上一程可好。」說話間,躍躍欲試的手持韁繩,雙腿輕夾著馬肚,嘴里也不停的吆喝著「駕駕」小臉上揚抑著激動的神情。
恆逸轉身對忠叔交待道︰「忠叔,我們先出城去馳上一程。稍後在城外南梁橋邊會合。」話音剛落,揚鞭一揮雙腿輕夾馬肚俊聲喝道︰「駕」
馬兒很有靈性,先是慢跑著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穿行著,出城以後終于揚開四蹄絕塵而去。
忠叔看著恆逸二人遠去的背影,笑吟吟的回身對車篷里的菲兒等人言道︰「菲兒姑娘你們可坐穩了,我們起程了。」馬車緩緩移動,開始了新一程的旅途。
南梁橋外,一匹棕金色的俊馬沿著官道飛馳著,四蹄騰飛揚起塵煙如霧。馬身上騎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白衫男子俊眉星眸發絲高束成團,余下發絲散亂的披在肩頭,隨著馬兒的高速奔跑隨風飄逸,疾風中盡顯狂野不羈的英氣。
青衣男孩雙唇緊抿一臉嚴肅,幽黑的眸子有些緊張的凝視著前方,耳畔雖然風聲嘯嘯,但圓圓的臉蛋卻激動的緋紅,兩手緊拽著韁繩,雖不敢隨意著力拉動,卻依然擺足了駕勢,儼然一副我欲作主誰與爭鋒的勢頭。
官道兩側綠樹翠枝快速向後移動,馬兒腳力了得,一口氣盡然跑出足有十里之遙,終于在一片白樺林邊停了下來。
待馬兒停定,子墨終于松了口氣,暗暗吐氣激動的聲線上揚的大呼過癮︰「好棒,好棒。先生我們再跑一程。」
「時辰差不多了,此時我們離梁河城己有一段距離,稍後還在回南梁橋邊與忠叔會和,可不能再走遠了。」恆逸對著興奮的大喊大叫的子墨笑言道。
「哦,回去以後先生就要離開了嗎?。」子墨轉頭看著恆逸,聲音里透著少許的失望與不舍。
恆逸輕夾馬肚讓其緩步沿途返回,沉聲應道︰「恆逸此去晉國,又是千里之外。不能將你們護送到蜀國安定下來,心里甚是不安,實在也是有負吳媽媽所托啊,好在偶遇忠叔,有個男子同行,總也會放心許多。」言辭里莫不透露出淡淡的歉疚。
「先生,沒關系的。還有我啊,我也是男子漢」子墨聞言將小身板一挺,昂首對恆逸應道,隨即微低著頭,翻翹的睫毛忽閃在黑亮的眸子上低聲言語道︰「不瞞先生說,至從爹娘離世之後,子墨沉寂數日不言不語,其實心里是透澈的。但是子墨不敢面對這一切。子墨害怕沒有家人庇護的生活,子墨即使醒來後,也情願如懞懂幼童般躲有菲兒的羽翼下生活」說到此處,子墨不再言語,只是沉默的看著前方似在自責似在反省。
見稚氣未落的子墨,終于在其父母仙逝之後,第一次敞開自己的心扉,恆逸感慨萬千︰這孩子終于懂事了。
「可如今你必須要有所擔當了,你必須學著做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了。」
「嗯」子墨一臉慎重的應道︰「對,從今後子墨會做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子墨會保護這一車子女人的」
見子墨揚起稚女敕的臉蛋說出,「保護這一車子女人」這樣的言語,恆逸終是忍不住欣慰的放聲大笑起來,如玉石撞擊的朗逸笑聲回蕩在林間,飄灑在官道上經久不散。
「好說的好」恆逸收聲對著子墨言道︰「從今以後,子墨不再是個小孩子,而個能拼博敢擔當的男子漢了。這一車的女人就交給你了」說話間,恆逸拉住韁繩,馬兒暫時止住了前行的腳步。恆逸面對子墨揚起手掌,呈擊掌狀滿臉的慎重,語氣里豪氣萬千大有氣吞山河之勢。
子墨也轉過身去,神色嚴肅眉頭輕擰,雙眸凝重的對恆逸回應道︰「先生放心吧,子墨己經長大,不再是以前那個什麼也不懂,只會哭鼻子的小孩子了。從今以後子墨會做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
稚女敕的臉蛋上浮現出少有的沉穩與堅定。隨即伸出手掌擊向恆逸的掌心。兩個男人在山間林邊擊掌為誓,好似在進行著神聖的交接一般。
「好出發駕」恆逸一聲吆喝,馬兒再次揚蹄飛奔,向著與忠叔約定的南梁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