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靈瑞輕聲嘀咕著離去,劉興劍有些擔心的上前對慶王言道︰「王上,如今你腿傷未愈,今晚真的要帶傷入宮守歲嗎?難道真如公主所言,大皇子」
剛說一半,慶王抬手制止了劉將軍繼續說下去,身子後仰選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而下,微眯著雙眸淺聲言道︰「如今形勢險峻,我們姑且做好份內之事,其他事情不必過問。」言畢,閉上了劍目,淡淡的對劉將軍揮了揮手道︰「本王有些乏了,小酣片刻,稍後你陪同本王入宮。」
劉將軍微一頜首,雙手在胸前微一抱拳,轉身退了下去。
傍晚,菲兒與子墨在兩位黑衣人的護送下,回到集坊店鋪內。正在收拾貨物的子晴,見菲兒二人被兩位陌生男子送了回來,不免有些驚詫︰「菲兒,這是怎麼回事?這二人是什麼來歷?」
菲兒疲乏的伸了個懶腰,借勢舒展了一下久坐馬車,有些酸痛的腰身,抬腿邁入店鋪苦笑著對子晴言道︰「哎,別提了。前些日子幫柱子媳婦接生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不知怎麼傳到靈瑞公主那里去了,然後」
緊跟在身後的子墨,隨手替子晴抱起一堆,賣剩下的貨物,置于店鋪內的木案之上,接著打趣的言道︰「然後我家菲兒就成了靈瑞公主的御用穩婆了。」
「呸說的這麼難听,什麼御用穩婆啊」菲兒轉身輕拍了子墨一下,微嗔的喝斥道︰「人家劉將軍都說了,駙馬府里有經驗豐富的穩婆和大夫,我去的目的只是安了靈瑞公主的心。」
子晴此時才听明白,笑開了︰「那敢情好啊,去駙馬府里見識一下,也是不錯的。呵呵菲兒真有本事,這剛到安都城沒多久,就混進駙馬府里當差了。呵呵」
菲兒不以為然,斜瞪了子墨一眼故意調侃道︰「快別說我了,咱們家子墨才是真有本事人家劉大將軍前些日子贈他虎符,意欲招攬他入門下。他到好把這事給拋腦袋瓜子後面去了,真不知好歹」
「啊?這樣話怎麼說來著?豈不是得罪了劉大將軍」正在動手關店門的子晴,有些擔憂的轉身看著子墨,輕聲詢問道。
「哪有的事情,敢明兒我就去給慶王府會會劉將軍。他罵我是只土蟹,我還真咽不下這口氣」子墨將案角的貨物整理好,轉身有些負氣的言道,此事不提則罷,一提心里又有些火大起來,雙頰泛起了一抹紅潮。
菲兒見子晴己經關好店門,撩開簾子入了後房,一面走一面掩唇輕笑道︰「那好,敢明兒我去駙馬府,你去慶王府。咱們各辦各的事。呵呵」
「嗯,去就去,誰怕誰我倒要讓他看看,我是不是只土蟹」子墨與子晴一前一後跟著菲兒入了後房。
「去哪兒,去哪兒」玉蝶听見子墨回來的聲音,頂著一臉的面粉從廚房里蹦了出來,嘴里大聲嚷嚷著︰「表哥,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哪兒也不去,我餓了。」子墨嗡聲言道,一坐在小木桌前,鼻翼微聳猛嗅一陣子,大聲對廚房喊道︰「紅玉啊,你在做餃子?」
「呵呵,少爺好靈的鼻子。今兒大年三十,紅玉正在做餃子呢,吃暖和了,呆會咱們還得守歲呢。」廚房里紅玉高聲回應道。
隨後而入的子晴見玉蝶一臉的面粉,輕笑著掏出絲絹拭了拭其臉蛋道︰「你不是在跟紅玉學包餃子嗎,怎麼包到自個臉上去了。呵呵」
玉蝶伸手抹了抹臉上,越抹臉上的面粉卻越多了,很不滿的言道︰「剛才菲兒姐和表哥神神秘秘的商量著,明兒要去哪里玩,我問表哥,表哥也不應我。」
「好啦,我的好玉蝶,明兒我和與子墨是真有正經事要辦,可不是去玩的。快包餃子去,紅玉該忙不過來了。」菲兒輕笑著安慰玉蝶,順手將其推進了廚房。
轉身拉著子晴坐在小桌邊坐下,輕聲言道︰「趁著這會子功夫,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子晴坐在菲兒身側詢道︰「說來听听。」
菲兒正色言道︰「這段時間,店里以前的陳貨也賣的差不多了。轉眼間就開年了,接下來的時間我大概得常往駙馬府里跑,店里照顧不過來,哦,你等等。」
正說著,菲兒起身進入臥房,片刻之後出來手里多了一張銀票,塞在子晴的手里道︰「這一百兩銀票,再加上這段時間賣貨所得的銀子,你拿著進些錦緞繡料什麼的,得空就先照著我前段時間,畫給你的花樣繡些樣花出來。白日里我得去駙馬府當差,晚上回來咱們一起制作成衣。繡工上我不行,不過關于成衣的制作流程,當日在沁菊坊跟著吳媽媽也學了不少,多少也會一點,只是以後子晴你得多辛苦辛苦了。」
子晴接過銀票,輕笑應道︰「我當是什麼大事呢,這原本就是我份內的事情,今兒個你要不和我商量這事,我也會提出來商量這事的。咱們的成衣坊先不急著開張,等我們做些成品出來,再擇個好日子,大大方方的打開門做生意。以前在錦城的時候,也常听父親談起經營的一些門道,多多少少我也知道一點,只是當時沒想到,終有一日這些門道會派上用場。」
子晴言畢,雙眸有些失神的深凝著桌上跳動的燈芯,仿佛思緒又飄向了曾經的歲月。
「對對得選個好日子。」一直在旁靜靜听著,插不上話的子墨興奮的說話聲,打斷了子晴的凝思,拉回視線看著一臉純真的弟弟,環視如今溫馨的小家,臉上浮起一絲欣慰的笑意。
「以後啊,咱們可以一邊賣自己制作的成衣,一邊接制作成衣的活計。」紅玉從廚房里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餃子出來,接過話茬笑吟吟的言道︰「快趁熱吃,鍋里還煮著呢。」
隨後玉蝶也端著兩大碗餃子放在桌上,興奮的接過話題道︰「對,敢明兒,我也跟著子晴姐學刺繡,我學啥都快。看這兩碗餃子也是我現學現包的,我聰明著呢」
「哈哈哈」暖意融融跳躍閃動的燈光下,眾人圍坐一團,吃著熱氣騰騰的餃子,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好一副溫馨甜蜜的畫卷
除夕的鐘聲剛剛敲過,安都城上空攢放起一朵朵炫麗的煙花,照亮了沉寂如墨的夜空,整個夜空琉光溢彩炫麗多姿,夜空中艷麗的煙花,給當年劃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安都城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皆完成了一年一度的守歲習俗。小輩紛紛恭賀家中長者來年安康福壽,各自跪拜而下辭別安寑。
子時剛過,皇城內一輛錦緞馬車悄聲而出。慶王斜靠在車篷錦棉長榻之上,有些疲憊的閉上了雙眼,一對劍眉緊擰不懈,似有心事一般。
馬車旁劉興劍將軍身披白狐錦毛披風,策馬與馬車並排而行,也不言語。周邊一片寂靜,只聞得車輪滾動在地發出的沉悶輾壓聲。
一行人無聲行出皇城,直向慶王府前行,百姓皆在家中守歲,街上自然空蕩無人。一個冷沉的聲音自車篷內傳出︰「興劍兄,入篷一敘。」馬車應聲而駐。
劉興劍將軍聞言一聲輕應,揮手向著身後暗處一揮。一個黑影悄然行于身側,牽過其跨下的俊馬,劉興劍翻身下馬躍上馬車,微一躬身鑽入篷內,馬車繼續前行在寬闊的路面。
「三弟此次出行有多少時間了?可有回音?」慶王微眯著雙眼,沉聲對剛入車篷的劉興劍詢道。
「回王上,罡王此次前往晉國略算也有一個月了,前幾天飛鴿傳書通知屬下,事情進展順利,晉國興王己經與之達成協議,不日之後秘訓基地即可建成,只是罡王信中提及,佔星法師玄機子夜觀星象,佔得此基地需要有臂擔七星的將材輔佐,方才能成就大業。」劉興劍端坐一側,微一思緒應聲道。
「嗯,」慶王眉頭微展睜眼望向劉興劍道︰「你可有方向?」
「回王上,前些時候屬下倒是覓得一位,具有臂擔七星將相之人,且身手不凡,只是此人年紀尚幼年僅十二三歲,屬下還有些不確定。」車篷內光線黑暗,但劉興劍一提起此人,卻雙眸隱隱放光,如窺得美玉一般。
「正所謂‘有志不在年高’,此人是何來歷?」慶王繼續問道。
「此人正是菲兒姑娘的弟弟。」劉興劍回應。
「哦」慶王略一沉吟,似在回憶,片刻之後言道︰「此人當日在險道之上本王見過,確實靈氣非凡頗具將相風範,興劍兄大可放手一用。」言畢,慶王一聲輕嘆道︰「今日守歲之時,你也看見大皇子恆烈是如何張揚拔扈。父皇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當日玄機法師也聲稱,不出五年必有大變。我等若不再早作打算,待那一日來臨之時,我等恐就只有坐以待斃了。」
「王上盡管放心,屬下必會盡心安排,以保我安都城永享安泰。」劉興劍神色嚴肅雙手一揖向慶王恭聲言道。
「嗯,」慶王輕輕挪了挪身子,面色微露痛苦神情,顯然是腿傷未愈,再加之來回奔波而有些不適。
「王上,可有不適。」劉將軍身子微微前傾關切的問詢。
「無妨。」慶王微微揚了揚手,緩聲言道︰「五年,五年以後,我安都城又會是怎樣一個狀況?」言畢,頗感無奈的自言自語道︰「吾本無意弄權,奈何天意弄人唉」
劉興劍將軍見狀出言輕聲寬慰道︰「王上不必憂心,你只需養好身子。其他事情自有屬下與罡王安排即可。近日天氣寒冷,王上的腿疾時好時壞終也不是法子。」說話間,劉興劍將軍劍眸微轉附耳過來,輕聲言道︰「要不,明日菲兒姑娘來陪公主待產時,屬下讓她過來給王上請脈看看可好?」
「唔,也好。」慶王聞言原本因疲憊己微閉上的雙眸,微微睜開。思緒半晌沉聲應了下來,黑暗中如鋼鐵般冷毅的唇角,浮現出一抹柔和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