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協會?」菲兒聞言一臉驚喜︰「朱老板剛才你說什麼商業協會?可是這安都城的商業同盟會?」
「哈哈哈」朱老板朗聲一笑︰「自然是這安都城里的商業同盟會了。」正在此時,一旁的朱夫人笑吟吟的接過話茬︰「我家老爺是安都商業同盟會的副會長,平日里除了照顧自己的生意,還要兼顧著商業協會的事務,可忙著呢。也就這幾日得了些空,才有機會在家里休息一下,這要換在往日里,還真沒有機會見到我家老爺,菲兒姑娘這就是緣份啊,呵呵」
朱夫人話畢,輕笑著將在身邊嬉耍的寶兒攬入懷中,在其粉女敕的臉蛋是寵溺的親了一口,隨即滿是仰慕的望向朱老板。
「什麼朱老板竟然是商業同盟會的副會長?這可真是太好了」菲兒心里一陣狂喜,本以為朱老板只是在商業協會略有職位,通融一番或許能見到會長,不料想他竟然肩擔著副會長的職務。
朱老板見菲兒雙眸放光,神言又止不禁有些奇怪笑問道︰「呵呵菲兒姑娘怎得對商業協會之事如此感興趣?可是有意從商?」
這話己經遞到嘴邊了,豈有不接話之理,菲兒聞言立即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以及剛剛在商業協會里遭遇其會長閉而不見的事情一一道出。唯獨將自己在精品成衣店里,認出沁菊坊出品的百花爭艷服一事暫時隱瞞了下來。
畢竟此幕後之人與朱老板有無關聯,現在菲兒心里也拿不準。而且自己與朱老板相交不深,也不甚了解,故而也不敢過多的言語。
菲兒敘述此事的時候,朱老板微皺眉頭一直未曾插話,只自顧自的低頭喝茶,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心不在焉一般。他這種態度反而讓菲兒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來,也不知朱老板在這起事件里究竟充當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一番講述完畢,菲兒見朱老板並不立即表態,也不便追問朱老板的看法。只得隨手端起茶杯低頭淺飲,大廳里一時陷入一片寂靜。唯有朱夫人懷里的寶兒,自顧自的依依呀呀玩著手指,朱夫人對于商場之事從不過問,一心在意的只是菲兒的這番說詞。如今見自己夫君在听完菲兒的講述之後沒有動靜,臉上倒有些掛不住了。
忍不住壓低聲音,輕聲提醒著朱老板︰「老爺,老爺,你倒是說說話啊?菲兒姑娘這事可有法子幫忙?依我看不就是個登記造冊嘛,明日里老爺知會李尚一聲,這事不就成了。」
朱老板此時正端著己經續了好幾次茶水的杯子,再次輕抿著。一听朱夫人說的如此簡單,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可那端著茶杯的手卻輕輕一抖,險些溢出茶水來,索性也不喝了。順手將茶杯放在身側的紫檀木幾上,輕輕一聲嘆息,似乎有什麼難處。
細微的動作,被菲兒全然捕捉在眼里。看那朱老板的神情,此事定然非他指使,但是他卻必定知道內情,而且還不方便插手,故而才有些左右為難,菲兒此時心里己經涼了一半。自己好歹對朱老板全家還有點恩情,對方都是一副為難的樣子,看來沁菊坊在安都城的生意恐怕是難以安穩做下去了。思至此,菲兒原本雀躍的心情,又跌入了低谷。
正在此時,廳外一個婆子回話︰「回老爺夫人,廚房傳話準備開席,請老爺夫人及客人入席。」
朱老板聞言似乎找到了台階下來一般,立即起聲對菲兒言道︰「菲兒姑娘請入席,嘗嘗我府上廚子的手藝合不合口胃。」
朱夫人也隨聲符合著站起身來。可是此時的菲兒,哪里還有心思用餐,剛才朱老板的神情,讓她心里拔涼拔涼的,現在就是吃龍肉也是沒有滋味,不由得有些負氣的言道︰「哦,朱老板,菲兒無狀。剛才一番話語,看來是讓朱老板為難了。家里還等著消息,菲兒也不敢過多在外逗遛。菲兒告辭了」
言畢,菲兒起身對其略一施禮,便向廳外走去,腳下的步伐卻越發沉重起來。
其實在菲兒負氣說話完畢,正欲離去的時候,心里就有些後悔了。畢竟如今情況看來,朱老板是沁菊坊唯一的救命稻草,自己理應多作努力才是,怎能這樣負氣一走了之。
哎看來自己的心理素質終究還是欠缺啊。菲兒硬著頭皮,腳步僵硬的緩慢向外行走,心里盤算著要不要不顧臉面,回頭再求求朱老板,但是自己那該死的自尊心卻在苟延殘喘著。
正在菲兒心里激烈的天人交戰時,身後傳來朱老板的聲音︰「菲兒姑娘,留步。」
菲兒心里一喜,立即轉身看向朱老板︰「朱老板」
不等菲兒說話,朱老板上前一臉誠懇的言道︰「不瞞姑娘,此事始末朱某略知一二,只因此事內幕頗深,故而原本朱某人只打算作壁上觀,但是菲兒姑娘與朱某人有恩,如若還袖手旁觀,實在不是朱某人的風格。可此事朱某人卻實在不方便出面,不過幫姑娘出點主意,暗中相助倒還是可以的,但是這主意能不能幫得上忙,朱某人可就不敢擔保了。」
不管怎樣,既然朱老板己經露了口風,此事就定有轉機。菲兒仿佛又看到了一線生機,急忙接過話去︰「如若朱老板能出手相助,菲兒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一旁不曾開口的朱夫人見狀,也抱著寶兒上前對菲兒笑言道︰「菲兒姑娘,咱們邊吃邊談,要不飯菜都涼了。」
菲兒也不推辭,點頭應承著與其夫婦二人向客廳走去
未時,菲兒辭別朱老板夫婦二人,緩步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事重重。腦海里反復的思索著自己與朱板在席間的談話內容。
正如自己所料,果真有人在幕後對付沁菊坊,並且一心要置沁菊坊予死地。但是令菲兒沒有想到的卻是,那幕後黑手不是別人,正是商業協會會長孫慶庚。孫慶庚也在城里經營著一間大型精品成衣坊——五色坊,同時五色坊還是宮里的御用制衣坊,直供朝中王公貴族的各類錦緞衣飾,在安都成衣界享有極高的威望。
最為重要的是,這孫慶庚的妹妹是當今皇長子的側妃——珍妃。也就是說,這孫慶庚是當今皇長子的大舅子,憑著這些裙帶關系,才會一直穩坐兩年一選的御用制衣坊的寶座。
而那售賣沁菊坊出品百花爭艷服的成衣店——錦蘭坊,其老板余本成是當朝絲織部李大人的至交好友。在珍妃嫁入大皇子府中之前,憑著李大人的關系,曾接連幾屆在眾多制衣坊的選拔中,勝任御用制衣坊,可見後台也非同一般。
但是自從孫慶庚的妹子孫慶珍成功選入宮中,封為側妃之後,那風水就輪流轉了。這御衣坊的肥肉,自然而然的落入了孫慶庚的囊中,而孫慶庚更是順風順水的,坐上了商業協會會上的位子。
所以安都城制衣界里,五色坊與錦蘭坊一直呈對立的姿態,兩個大商家各據一方,雖明面上和和氣氣,但是私下里卻是暗中爭斗呈箭拔弩張之勢,都巴不得對方落不到個好。
好在朱老板做的是藥材生意,與兩個大商家並無沖突,才會在兩者之間作觀戰狀。兩家之間都是‘上面有人’的大戶,故而一貫安份做生意的朱老板,才不願得罪其中的任何一方,而且也確實得罪不起。
可是照說,兩個都是安都商界的頂尖龍頭,實在是犯不著,也沒必要將心思花在這小小的沁菊坊身上,這點確實也正是菲兒在听聞兩家衣坊的背景後,向朱老板提出的第一個疑問。然而得到的答案卻讓菲兒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原來自從沁菊坊開業以後,其繡工的精湛以及花色的新穎,確實吸引了制衣界各大商家的注意。但是沁菊坊實在太小了,小的這些大型商家根本打不上眼,本也不想過問地處集坊,面向平民消費的沁菊坊。
但是一次偶然的機會,錦蘭坊老板余本成最寵愛的三姨太身邊的大丫環,在逛集坊時在沁菊坊里選購了一件衣服。三姨太看見以後,對其衣服的花樣與繡工很喜歡。于是便暗中遣人來沁菊坊定制衣服。畢竟自己家里都是做成衣生意的,讓人知道了自己家人還去外面定制服飾,豈不是失了面。
當然此事最終余本成也知道了,同時也對沁菊坊出品的衣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來二往,沁菊坊的衣飾竟然登上了錦蘭坊的殿堂之上試銷一番。不料竟然銷量大好,大大的吸引了安都城豪門大戶官家小姐的視線。可是這卻犯了五色坊的忌諱。
于是兩家均先後暗中來沁菊坊打探虛實,都欲收購沁菊坊。但是沁菊坊的店面實在是太過簡陋,若兩大商家明面上爭相收購,既失了體面還會引起制衣界的笑話。于是便有了弄垮沁菊城,再籠絡其坊中師傅歸為己用的法子。
現在情況看來,不僅僅是五色坊想要搞垮沁菊坊,那錦蘭坊也在等著沁菊坊倒閉。以便在適當的時機,出面聘用其店中師傅。
在安都制衣界看來,沁菊坊最終的歸屬,必然是五色坊與錦蘭坊兩個龍頭大家中的一家。而沁菊坊的招牌也將不久後消失于安都制衣界。于是便有了商業協會管事李尚出面,來沁菊坊放話的這一出鬧劇。
菲兒萬萬沒有想到,這表面上平靜如水的安都城商界,暗地里卻波濤洶涌。安安份份做著小買賣的沁菊坊竟然會被這鼓暗流,推到風口浪尖,成為安都商界兩只猛虎眼中的肥羊。
想到這里,菲兒在心里暗暗的嘆了口氣︰我沁菊坊何德何能,竟然能在短時間內,便引起安都制衣界兩大龍頭的窺覷,而自己竟然還渾然不知。
正如朱老板所說,小小沁菊坊本沒有錯,錯就錯在兩大商家積怨過深。于是能否得到沁菊坊倒不是兩大商家的主要目的,而通過沁菊坊這個事件,贏了對方拉回面,才是最終的勝利。
此時的沁菊坊——菲兒與家人的心血,卻成為兩大商家為爭口氣,而擺到桌面上的犧牲品。
這也正是朱老板最為難的地方,在大家眼里沁菊坊橫豎都是一個死。大家所關心的只是兩家誰能贏而己。
這便是商場的殘酷之處,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遠比真正拼殺血擄的戰場更為可怕。初涉商界的菲兒頓感眼前猶如橫著一座巨大的山峰,等著自己徒手攀爬,前方的路究竟在何方一片茫然
而朱老板出的點子雖然看似有一絲生機,但在菲兒看來卻猶如雪峰頂的雪蓮一般,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