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湖地處崎雲峰腳下,湖水清澈湖面一年四季平靜無波,其水色澤青幽。整個湖面呈圓形,湖邊茂林叢生,站在崎雲峰山腰俯瞰而下,整個湖面猶若明珠一般煥發著瑩瑩脆綠之光。明珠湖也因此而得名。
明珠湖畔綿延不絕的朱紅圍牆,如紅色長龍一般蜿蜒而繞。紅牆之內便是當今太上皇和德嫻皇太後,靜居的行宮-養殿。
養殿佔地六十畝,雖稱為殿,但實則稱其為一座小皇城也不為過。雖殿內僅住著兩位正主,但是太監、宮女、御醫、藥師以及護衛軍隊卻不在少數。其氣勢比起安都城里的皇城毫不遜色。可見慶宣帝對二老的一片孝心。
太上皇與德嫻皇後居于養殿中心的安心別苑內。而菲兒則居住在與別苑一牆之隔的桂香居。
自從太上皇大病之後,便一改以往喜歡鬧熱的性格,而變的異常喜靜。再加之其病情本身也是極其需要靜養的,所以菲兒除了每日辰時與酉時去安心別苑內,用子喻雜記上的方法給太上皇施針,再陪著二位老人說說話之外。其余時間是相當寬松的,在養殿的地界之內,是可以任意走動的。
只是這養殿實在是太大了,菲兒己經來了快一個月了,還僅是將西南角稍微弄熟悉了些。逛遠了怕迷路,近的地方逛久了也感無趣,索性在桂香居內栽種了一些草藥,照著子喻雜記上記錄的病情,悉心研制起藥方來。久而久之,倒也是很是逸然自得。
而最令菲兒省心的卻是,養殿面積夠大,子墨雖然與之同來,但因為統領著數百名御林軍,而住在養殿的最外圍。與桂香居相隔甚遠,要想見上一面也是需要特意跑上一趟的,並不如最初想象中那樣可以隨時相處。這顯然是子墨沒有料到了結果,心里別提有多郁結了。
桂香居後院的一方小田里,菲兒正撩起衣袖蹲在田邊,小心的拔著田溝里的野草,嘴里同時輕聲念叨著︰「小草的生命力真是頑強。這草藥剛種下幾天都還沒來得及還魂呢,野草倒是先發芽了,真是喧賓奪主」
說話間,菲兒將剛拔出的小野草,扔在一旁,黑呼呼的泥土,將原本白晰嬌女敕的縴縴玉指弄的污濁不堪。
而小田邊,一位身著宮裝,長著一對黑溜溜大眼楮,宮女打扮年約十五歲的女子,同樣輕蹲在側,雙手抱膝很是好奇的對菲兒詢道︰「菲兒姐,前幾日我听說你是安都城里沁菊坊的老板?是真的嗎?。」
「嗯。」菲兒頭也不抬的回答道,繼續忙著手里的活計。
「啊呀,你們沁菊坊己經接連兩屆,承接宮里御衣制作權了,好厲害啊。」宮裝女子感嘆道。
「嗯。」菲兒抬頭用手輕輕的拭了拭額間浸出的汗珠,隨意的回應道︰「是啊?夏荷你問這些有事嗎?要是想穿漂亮衣服,改天我讓子墨捎話回去,讓我家子晴親自給你做幾件。」
「不是,不是。夏荷只是好奇,菲兒姐你這樣的大老板,怎麼會不怕髒不怕累,干這田間地里的活計。」夏荷一听菲兒誤會了,急忙雙手急擺的解釋道。
「呵呵,這有什麼了不起的。種幾株草藥解解悶而己,這新鮮的泥土能有多髒」菲兒輕笑著與夏荷隨意的擺談著。
夏荷是皇太後為免菲兒獨居桂香居孤獨,特意指來侍候的宮女。現年十五歲的夏荷自幼入宮,長的很是機靈,對于宮外的一切事宜皆很是好奇,但卻是個典型的話嘮。一小張嘴就沒個閑著的時候。這樣一來,若大個桂香居雖僅她二人居住,倒也有幾分熱鬧的氣息。
正在二人有一茬沒一茬的談論時,門外傳來一位男子清朗的說話聲︰「什麼事情聊的這麼高興?」
夏荷一听該男子的聲音,立即向菲兒投去曖昧的一笑,急忙起身對來者恭敬的施禮言道︰「夏荷參見三王爺。」
「嗯,退下。」恆逸一臉清冷淡聲對夏荷揚了揚手言道。
夏荷恭順的退了下去,同時偷偷瞄了菲兒一眼,黑溜溜的圓眼里滿是笑意。自從菲兒入住桂香居以來,三王爺恆逸便時常來桂香居里走動。與菲兒之間的眉目傳情,就是傻子也知道此二人有情,夏荷如此機靈又怎不心中明了呢?
菲兒見夏荷退下,也眸含笑意的起身,這段時日來的相處,二人情意漸增。雖還未到海誓山盟的階段,但是相互間早己沒有了以前那種拘謹的氛圍。
菲兒見恆逸對夏荷一臉的王爺架子,暗中偷笑著對一襲青衫便裝的恆逸,施禮而下並柔聲言道︰「菲兒參見三王爺」
恆逸見菲兒一本正經的樣子,有些氣急的大步上前,一把托起菲兒的雙肘微斥道︰「你這是怎麼了,什麼三王爺不三王爺的?」
話未說完,便見菲兒靈動的眸子里,滿是忍俊不禁的笑意,立即意識到菲兒是故意的。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的笑言道︰「好啊,你竟然敢逗本王。看本王不好好罰罰你。」
菲兒也終于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滿眸柔情的望向恆逸嬌聲言道︰「菲兒知錯了,菲兒再也不敢逗弄先生了。呵呵」
「先生」恆逸聞言故意拖長音調,很是不滿的看向菲兒。
菲兒俏一紅,微一頜首壓低聲音輕輕說道︰「嗯恆逸。」
「什麼,本王沒有听清楚,大點聲。」恆逸探首向前假意沒有听清,滿腔調侃的再次問道。
「哎呀。」菲兒大為害臊輕跺著腳根,無可奈何的在恆逸耳邊重復著言道︰「恆逸。」
「哈哈哈」得到滿意的答復,恆逸心滿意足的拉起菲兒沾滿泥土的小手,滿握在掌心,一手輕攬著嬌縴的蠻腰,俯首深凝著對菲兒輕言道︰「待父皇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本王便稟明父皇,母後以及皇兄,冊封你為我的罡王妃,菲兒,你看可好?」
溫熱的氣息暖暖的噴在菲兒耳邊,菲兒只感耳梢處酥麻癢癢,耳根更是如火燒一般不知該作何表達。慌亂的點了點頭,忽又如想起什麼一般,又急忙搖了搖頭,並手腳無措的抽離恆逸暖暖的懷抱,牛頭不對馬嘴的對恆逸道︰「恆、恆逸,瞧你手心被弄的滿是泥土,我叫夏荷打些水來洗洗吧。」隨即不待恆逸說話,揚聲對在前院忙活的夏荷喊道︰「夏荷快打些水來。」
「哎,來啦」片刻之後,夏荷打來一盆溫水,本欲替菲兒絞擰面巾,卻被恆逸嚴厲的眼神示意,悄悄的退了下去。
見夏荷退下,恆逸立即上前有些焦急的問道︰「你剛才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究竟是何意?」
菲兒從銅盆里澆出一些清水,將手里多余的泥土洗淨以後,再將盆里的面巾輕輕拿起,擰的半干展開,一面輕輕的拉過恆逸的手心擦拭著,一面淺聲言道︰「菲兒是在擔心子墨」一提到子墨,菲兒便如同做了虧心事一般,總感不甚心虛,話音漸弱終不可聞。
「這」恆逸一听面色一滯,神情也凝重起來。
其實在晉國的那幾年相處,子墨常在其耳邊提起菲兒,每當談起菲兒時,子墨那眉飛色舞雙目放光的模樣,恆逸心里自然清楚子墨對菲兒的感情並非尋常姐弟之情。
但這男女之情,又豈是說讓就讓的。想當年,恆逸剛從晉國歸來,見慶王竟然將自己的大運之花金絕羅,贈予菲兒制成御衣入圍塞的繡品。這個打擊幾乎將恆逸擊倒,還因此醉酒險些做出對菲兒不敬的事情。
好在當時劉興劍大將軍及時出面,才制止了事態的進一步發展。酒醒之後,恆逸對自己的荒唐之舉也甚是懊惱,更是感覺在菲兒面前丟了面無臉相見。再加之,當時局勢尚未明了,司徒雲龍尚未除掉,朝延形勢險峻,才無暇顧及兒女之情。
而且恆逸當時也很是清楚,慶王對菲兒己經動心。于私他是兄長,二人兄弟情深血濃于水。于公他是未來的君主,是自己一心扶佐多年,力爭推上皇位的不二人選。在當時情況看來,于公于私自己與菲兒之間的事情,都猶如水中月鏡中花一般,前境迷茫困難重重。
但是唯有一點卻是恆逸的最後希望
原來菲兒曾經在薜家的身份是子墨的妾室,並且還是被休棄的妾室。這件事情,擺在台面上來說,姑且不論菲兒與子墨之間有無夫妻之實,就單論事情本身來說,菲兒的歷史就不單純了。
若慶王僅是皇子身份的時候,要想迎娶菲兒。只要不是正妃,菲兒的曾經都不是很重要。但若慶王登上帝位,那入後宮的女人,身份地位家世背景可是需要經過層層篩選的。否則無論是帝王心里多麼喜歡的女人,身份地位上不過關,在祖制上來說,也是無權入宮為嬪為妃的,更何況是為後。
而菲兒曾經「棄婦」的身份,更是絕無可能入宮為妃的。所以這多年來,恆逸才會強忍著對菲兒強烈的思念,遠在晉國圖大業。因為他心里清楚,唯有慶王順利登位,自己與菲兒的事情才有機會發展。
如今天下大定,一向對自己的情感內斂至深的恆逸,終于不再掩飾對菲兒的愛戀,姿意揮霍著滿腔的熱情,正一心欲收獲這份甜蜜之時。
卻不料,子墨這個現實的問題又擺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