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領兵急速救援的「黑熊」閻熊已經速速回到了本職把守之上門關。而迎回了自個兒大統帥上官灼舞的瀾瀟烈雲大軍更是一片安定。時間長了偶有小戰卻也不是那麼局勢緊張。幻羽與蒼狼兩國也始終是沒有共結盟打算的預兆。虹仙女兒國這次總算是遵守了約定,退出戰場,中立于外。
「陳將軍,大將軍呢?」林輕雨有一點小事想要找上官灼舞商量一下,到了大統帥主帳內卻是一個人都沒看著,只得出來,詢問路上踫到的一個將軍。
那陳將軍眉頭一皺,道︰「這我就不知道了。興許在哪出巡邏吧。不過有魯空將軍陪著,不會有什麼事的。」
「嗯。」林輕雨點頭。便是一揖身告辭了。
此時上官灼舞卻並未在巡邏,而只是閑著散步罷了。早晨的高山之頂,十分靜謐,各處守衛都悄悄隱在暗處,一片綠地之上,花花草草,樹木幽徑,微光薄露,倒是清新自然,惹人放松。上官灼舞漫步其中,而阿蠻魯空在她的身後小半步遠處緊緊跟著。兩人都沒有說話,倒並不是為了靜靜享受所謂的寧靜美好。上官灼舞是心境淡淡無話,阿蠻魯空則是心思蠻牛空蕩不作他想沒想到要說話。
兩人直直靜走了一個時辰有余,上官灼舞才驀然在一個小懸崖邊上停下腳步,回頭淡淡勾唇一笑,微微偏頭算是有點仰望的角度望向阿蠻的澄澈銅鈴大眼,緩緩開口道︰「阿蠻,你說現在這個場景會不會讓人很容易覺得一點戰爭都沒有,就像無所事事,閑得無法?」
阿蠻一愣後便是咧開嘴角憨憨地模著後腦勺亮眼輕笑,這算是他會笑以來有生第一次笑得如此斯文小聲含蓄了。上官灼舞剛剛的表情神情話語雖然還是有些清冷淡淡,但他總覺得他的大將軍有點回復往昔的明媚陽光了,雖然不甚明顯,但還是帶了絲絲的些微俏皮的!所以啊他一時太高興就自然而然笑了起來,可是笑聲不能太大,動作幅度也不能太大,免得嚇著大將軍!如果大將軍因為惱怒他的「取笑」而不再慢慢變回從前,那他一定得謳死不可!非得刎頸謝罪才行!
上官灼舞見他憨憨地帶些不好意思地含蓄大笑卻又不說話,一時覺得好笑,卻不知為什麼莫名一聲長長輕嘆,對瞪大眼的阿蠻一招手,無可奈何道︰「阿蠻過來。」
阿蠻自是速速大跨一步緊挨著上官灼舞站好。這時上官灼舞手一伸,他便條件反射地一低頭矮著身子,腦袋只到上官灼舞的肩膀處。
上官灼舞驀然開始哈哈大笑,兩手都重重揉上了阿蠻為著護衛頭盔的毛茸茸腦袋,越揉越大勁兒越揉笑聲越大聲,直笑到眼淚都流出來,肚子抽筋,聲音嘶啞,而阿蠻魯空束好的頭發也備受蹂躪地全部散開亂糟糟一團為止,即使到這時上官灼舞的動作的笑聲還是不停。
阿蠻皺眉,趕緊直起身,伸出雙手將上官灼舞僵在半空的雙手拉下來放在她的身子兩邊放好,見上官灼舞不滿地瞪眼撇嘴,他本來應該很有氣勢很有道理的幾句話頓時縮了氣焰,變得小聲弱弱了許多,卻還是縮著脖子硬硬道︰「大將軍你再笑下去可是對身體不好啊!而且啊,您再這麼揉下去,手腕也容易抽筋的!我是為你好嘛。您可別生氣啊!」
上官灼舞挑眉點頭。接著便是轉過身去,背負著雙手,雙眼望向帶著氤氳朦朧霧氣的懸崖遠方。默默良久才開口道︰「嗯。我知道。我都知道。」背對著阿蠻魯空的上官灼舞,眯著眼勾唇淺淺一笑,深吸一口氣,又道︰「阿蠻過來,跟我一起看景色吧。」
阿蠻瞪大眼連連點頭,後來又想到大將軍正背對著他,看不到他點頭,便是忙忙跨到與上官灼舞平行的地方挺身站好,然後鄭重其事地氣沉丹田大聲道︰「是!大將軍!」
上官灼舞笑一笑也不偏頭看他,只實現依舊平行望向前方。幽幽開口問道︰「阿蠻,你說是不是天命難違,一命抵一命,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啊?」說完又是不等阿蠻魯空來得及回答,就自己說道︰「本來也是。」
阿蠻皺眉瞟一眼上官灼舞眉眼淡淡沒有任何表情的深遠俏臉,視線再快速向下掃一眼腳邊小半步遠的懸崖底,飛速想想若是待會兒大將軍不小心失足掉了下去,他該怎麼救怎麼行動才保險。
上官灼舞不再說話了。
良久阿蠻魯空卻是說了他此生難得會說會想的深沉話語,輕輕道︰「大將軍,上官他是自願的。每一個真正決心上戰場的人都做好了隨時死去的準備。所有人,士兵,將官,都可能死。但是身為一軍大統帥卻是不能輕易死去的。天命本來就難違。但是又哪來那麼多天命?只是生死有命罷了。」
上官灼舞低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當一陣微涼山風吹來,上官灼舞抬頭,伸出一手緩緩捋開擋在眼楮上的幾絲頭發,喃喃地重復︰「生死有命生死有命嗎?。」
「嗯!」阿蠻魯空甕聲甕氣地重重一應。他知道自己的大將軍沒那麼脆弱和愚笨,她願意站到懸崖邊問是不是天命難違,便是一定都完全想通了。他說這些,也只不過是相當于跟大將軍普票對話,開開口罷了。只是他想勸想說想關心想擔憂。
「你知道我為什麼就算是掉到了懸崖底下也沒有死嗎?。」一會兒之後上官灼舞輕柔笑著這麼問道。
阿蠻搖頭,道︰「不知道。可我知道上官不會害大將軍的。」
上官灼舞抬眸望天,似乎是從天邊一朵小小白雲之後望見了上官延鄩熟悉的剛毅帶血容顏,緩緩開口道︰「因為啊延鄩他早早就在下邊架了樹藤織網,再下邊也是個深深流水湖泊,有重物掉下去便會隨著水流不過兩刻鐘就能被沖到一條淺淺小溪流里。所以」所以即使有人從懸崖之上掉下去,途中密密麻麻的柔軟藤蔓織網會緩沖大部分沖擊,掉到底也最多只會暫時昏迷,在水里泡個半天一天就能無甚大傷地醒過來,瞞天過海。
阿蠻皺眉。
他們不會知道,就在混戰開始的那一刻開始,上官延鄩就在兀自地為上官灼舞的生命安全做各式打算。有一次他無意間獨自到了那處懸崖,竟是莫名地心頭一緊,便獨自做了藤蔓織網,從懸崖半空直墜到接近湖水湖面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