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伴隨著大統帥上官灼舞一聲喝叱令下,集結完畢的二十幾萬瀾瀟大軍整齊浩蕩凶猛出發。
這日正午,瀾瀟大軍抵達昔日輝煌現今殘敗早已荒棄的蒼狼龍虎關。此刻管青玉所率的十幾萬大軍也是須臾間到達。兩軍敵對已久,此次不經意遭遇,都是冤家踫頭,怒焰滔天。然而誰都是未曾動手動口。只因為目前有一件更緊迫的命令需要執行,那就是痛打落水狗——蒼狼!
遠處透過叢叢人頭人影,隱隱望見高馬上上官灼舞的軍姿颯爽。管青玉冷冽暴戾的眉角不禁一挑。
這瀾瀟烈雲大軍自從迎回了他們的靈魂主心骨,皇後將軍大統帥上官灼舞,每一次大戰便都幾乎是所有軍隊傾巢出動,置之死地而後生般,拋頭顱、灑熱血,似是只要上官灼舞在,瀾瀟大軍的所有士兵與將士們便不畏懼任何外人和外物一般。
瀾瀟大軍也的確是如他人所猜想一般。在他們的眼里和心里,只要他們的大統帥還活著,那便是天,那便是地,那便是全部!傾巢出動!陣地丟了,大本營丟了,那又有什麼?他們的上官灼舞大將軍不丟!那便是全部了!東山再起,重整旗鼓,一切的一切都是咋眼見指日可待!
難得瀾瀟與幻羽兩國兩軍現在湊在一起,還能表面心平氣和。兩軍雖然所站各自為陣,但是此刻矛頭無疑是一致對著蒼狼這個落水狗的!
龍虎關內終是沉寂幾刻鐘後開始人頭攢動,聲音鼎沸。蒼狼大軍的大統帥蕭陳終究不是懦夫。
三方大軍再次混雜其中。喊殺撕裂周遭。瀾瀟與幻羽雖是新仇舊恨一大堆,沖鋒戰斗中偶有這兩方互砍互刺的局面。但大流主線,仍是瀾瀟與幻羽各自為陣,槍口劍尖及刀刃卻是通通對著第三方,蒼狼。
戰場上,尤其是這樣三國混戰的戰場上哪有什麼公德道義可言?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戰斗終是沒有進行多久,僅僅一天,戰斗便是接近收尾。蒼狼僅剩的十幾萬戰意消沉大軍日暮十分開始潰不成軍。瀾瀟與幻羽的雙方夾擊下,兩方成倍的大軍沖擊吶喊下,若蒼狼不是蕭陳帶兵不要命沖頭,蒼狼早就敗得一塌糊涂了。
血月正空,烏雲籠罩。血腥凝重氛圍下,不知哪方的一個士兵激動顫抖的破空吼喊聲震天響起。
「蕭陳敗了!蕭陳敗了!」
「啊!!!啊」緊隨而起的是蕭陳如受傷豹子般的不服悲鳴。
「鐺、鐺、鐺」連貫的武器落地空曠回蕩般響震人耳人心。
蕭陳大刀已斷作三截,血污鋪面,仰頭大喊,跪倒在地,他的兩臂都是齊肩而斷,蒼涼的手臂躺在一邊,還在鮮活的跳動般,然而斷臂的主人,蕭陳已經不再鮮活,大量失血,他卻未死,而是保持仰望天空吶吼悲慟的姿勢。
旁邊渾身浴血的幻羽帝管青玉卻未再給蕭陳最後致命一刀,而是甩掉劍身血珠,側首陰鶩地直盯向了不遠處的冷望著這邊的同樣浴血上官灼舞。
上官灼舞感應到他的視線,抬眸,將視線從已經聲音嘶啞再也喊不出來的蕭陳身上移開。
兩方主帥視線激踫,管青玉很容易就從上官灼舞泛著冷光的眸子深處看見了滔天熊熊烈焰恨火。
管青玉無聲笑了,舉劍,冷戾下令︰「撤兵。」
上官灼舞並未阻止,也未上前確認蕭陳的身死,同樣舉劍,冷戾開口︰「撤兵。」
「大將軍!」隨著第一聲驚喊聲響起,更多的聲音自身後蒼狼潰敗大軍中響起。上官灼舞未回頭,直接帶了烈雲軍回到上門山。他們的身後,越來越多人沖到了跪立在地,無聲張嘴朝天的蕭陳面前。
然而無論身邊蒼狼軍士如何呼喚,蕭陳都是再也听不見了。人們只能看見兩行血流自蕭陳早已無光渙散的兩眼緩緩流下,而他的斷臂終是僵硬石化不再跳動。蕭陳臉上的不甘他的悔痛他的絕望他的看透死生淡淡釋然,種種種種交織在他堅毅死去的臉龐。復雜得如此,他邊上圍跪痛哭嘶喊的蒼狼士兵與將軍們無人能懂,他們只一味猜想他們的大將軍臉上是恨是不甘,卻是不知那最後還有勘破一切的釋然
遠處漸行漸遠,退出方才戰場有很長一段時間沉默的阿蠻突然握拳,抬頭,堅定發誓,一字一頓沖破天空,道︰「大、將、軍!阿、蠻、永、遠、不、會、拋、下、您!」
馬背上的上官灼舞回頭,淺笑,道︰「好啊。」輕輕回答,心底的話卻未說出。每個統帥都並不是能有所有軍士都死忠的。像蕭陳,周圍的士兵軍士們潰退,而他自己深入敵陣,斷臂身死,其實並沒有什麼多悲哀。雖然看似被背叛,但是那也是情之必然。死忠他的晉和早就死了。他該看得開。
得了上官灼舞的回答,阿蠻卻是「哈哈」大笑,一張鋪血含污的臉龐笑得勝過一切驕晃的太陽。
夜已深,上官灼舞一揮馬鞭,一馬當先的飛馳,大聲道︰「烈雲軍听令!最快速度回營!宴會開始!」
「哦!大將軍萬歲!大將軍萬歲!」
「大將軍萬歲!大將軍萬歲!」
上萬的雜亂歡呼讓上官灼舞嘴角勾得更甚。心嘆︰果然是血腥之後,心情愉快吧!
上門山冷清大營以及幾百個留守營地的士兵未過多久,迎回了上官灼舞等浩浩蕩蕩的沸騰隊伍。宴會正式開始。
那一夜烈雲軍大營烈酒飄香,每個人一手拿刀拿劍隨時戒備,另一手卻抱著大酒壇猛灌。那一夜,每一個瀾瀟軍士都興奮、激動。那一夜沒有人提方才的三國之戰,沒有人提蕭陳之死。那一夜,幾乎所有人大醉。那一夜,是上官灼舞縱容手下最瘋狂的一夜。那一夜是每個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卻還是拼命搖晃著各自身體,相互推推嚷嚷爭相艱難到營帳外趴地上睡覺守營。那一夜,上官灼舞大笑連連。
那樣瘋狂無紀律防守極度薄弱的一夜未有他國預料到。很久以後,幻羽大軍內有人听說了那一夜之時,拍桌跳腳大呼,他們幻羽失了一個殲滅瀾瀟的絕佳機會!而高坐馬上已經開始撤軍回到幻羽國都城門外的幻羽帝,管青玉,回頭,聲音不再那麼可怖暴戾,而是平靜如水,道︰「當刀刃卷曲失利之時,也許你會看見上官灼舞。」
所有幻羽軍士沉默。的確上官灼舞不是蕭陳。瀾瀟軍士不是蒼狼。即使那些人個個醉得頭昏眼花、神志不清,可是卻讓他們總有那麼一種感覺。所有瀾瀟士兵、將軍們,一定會個個撲上來,用著所有的血肉身軀,燃盡一切捍衛他們的大將軍,即使死也護得上官灼舞的所有安危!
太多太多的臉自腦中劃過,染血帶笑的上官延鄩,個個眼紅悲喊的瀾瀟士兵,眼淚肆意流淌、呆滯突然爆發激動歡呼、奮命疾沖、滿臉笑容的瀾瀟大小將軍上官灼舞無疑是深得人心,深埋深駐瀾瀟烈雲大軍所有軍士心中的不滅唯一忠誠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