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後來得知了情況的鳳祈煌、小凰兒、明緒還有東方悠詡等人如何大炮小跑過來、如何勸阻、如何哀戚、如何撒嬌、如何哭留,上官灼舞還是一聲獨斷,各自甩他們幾個冷眼便是真的一個人走掉了,當真一個人動身前往連黑寨、深入危險。
好在這天,上官灼舞隱秘消失不過半刻,遠在邙山的封雲重便是及時雨般突然恰當出現了,向眾人好好解釋,道︰「妹夫、凰兒還有諸位大人不用擔心。三弟那里,在下早有安排。」
封大盟主這聲「在下早有安排」真是與上官灼舞的「本大將軍自由安排」大有異曲同工震人之妙,安撫鳳祈煌等人非常有用。封大盟主也就幾句話,大家勉強便就放下心來了。
親自調查連黑寨之事的屈大總管更是知道,如今江湖正道人士亦是為了以防萬一,兩年前好死不活、死勸歹勸,令得封雲重又是當上了武林盟主之位。既然封雲重開口說了早有安排,那必將是早就暗中派出了內應什麼的接應上官灼舞的。更況且他昨夜如果昨夜沒看錯的話,那只飛到了淑賢宮的傳言信鴿一定就是邙山專用的相貌。封雲重所說的早有安排是「坐實」了的
「皇上。」屈況猛然對著還有些不放心蹙眉的鳳祈煌一躬身,剎那間竟然讓鳳祈煌看到這個大冰山大面癱,眼角有放松的絲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鳳祈煌桃花眼微眯,腦中靈光一閃,便是一點頭,下令道︰「左相與右相都散了吧。晚些時候,朕給你們解釋。凰兒和二哥,咱們一起回淑賢宮坐坐。」
「好。」封雲重點頭,抱起向他張開小小雙臂的小凰兒,便是跟著鳳祈煌走掉了。
「皇上皇」東方悠詡焦急大呼。饒是他自個兒號稱睿智狐狸瀾瀟第一才士,但遇著上官灼舞又是跑去獨自干高度危險的事情,心急擔憂,加上當年懸崖一役上官灼舞重傷墜崖、失蹤一年多的陰影,讓他不怕都不行
可是鳳祈煌根本就不打算甩他了。人家可只顧著一個勁兒招待突然到訪的好二哥。
「二哥來小弟拉著您吧凰兒過來拉另一邊二哥小心路滑著呢」
「二舅舅凰兒拉著您」
「呵呵好啊」封大盟主被妹夫和外甥兒一人親昵拉一邊,樂得享受,爽朗笑聲不斷。「哈哈哈哈呵呵呵。」
當東方悠詡一听和一見鳳祈煌等人似是什麼都不管了,一急便要沖上去聲聲接著大喊「皇上、皇上」。可惜被他的老師,老頭子明緒一把狠狠逮住了。
明緒老頭老眼精光抖擻一瞪,一手慢慢捋須,一手緊緊抓著東方悠詡的衣領,神在在虎著臉,壓低聲音喝聲訓斥,道︰「孽徒老夫算是白白教導了你十幾年不成?還是東方老兒那老狐狸生了只傻兔子?不要瞎操心。」說完話,明緒老頭就放手了,哼了一聲,就大步走了。一張老臉上絲毫看不出先前對上官灼舞的決定的不贊同怒火和擔心憂慮了。
剩下的東方悠詡拿出折扇也不打開,舒出一口氣,向著自己的腦袋輕輕一敲,便是一笑,完全放下心來了。
自此,上官灼舞一意孤行,獨自前往連黑寨而親身深入調查給眾人留下的擔憂、後怕什麼的算是全部被解決了。
而此時上官灼舞一身黑色勁裝,什麼人也不帶,也不騎馬,抱著劍,先是在青天白日大白天的就大搖大擺施展著輕功,等出了尚京城到達郊外方才停了下來。
空中傳來幾聲呼嘯,幾個勁裝江湖人士便是出現在了上官灼舞面前,幾個人的領頭人便是邙山的龍炎。
「三爺」每個人都是急步上前,恭敬非常。
「嗯。」上官灼舞笑眼眯眯,對于幾人如此稱呼自是非常高興。
龍炎又是道了一聲「三爺」,得到上官灼舞的允許,便就再上前,附耳傳達了幾句先前封雲重與鄺蒼火交代囑托之話,遞上些準備好的東西,再令人從林中牽上來一匹白色駿馬。抱拳,道︰「請三爺保重我等是不方便送的。」說到這兒,龍炎這個素來嚴肅帥酷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低頭了。他心道︰真是奇了怪了,明明眼前這位小三爺是個嬌弱女子,可就是氣場無比的強大,讓他生生覺得就跟面對自家大哥和盟主二爺一個樣,總會生出膜拜崇敬懼怕之感之情。
「嗯。我知道了。」上官灼舞點頭,「代我謝過大哥和二哥。就此別過。」
龍炎趕忙抱拳,笑呵呵,「一定三爺請放心三爺保重了」
上官灼舞亦是一抱拳,一笑道聲「謝過」,便不再多言地轉步翻身上馬,飛馳離去。姑且就當這次連黑寨前驅之行做休閑旅行吧
對著上官灼舞奔馳而去的背影再一躬身,龍炎便率領著幾人飛身離去了。方才還聚著人的尚京郊外現在算是半個人都沒有了,一點有人前來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兩日過後,上官灼舞帶著一張人皮面具,一身黑地牽著馬到了一個雜草平凡小山谷。
悠閑地信步其中,滿谷花香草香,鳥語馬鳴,風吹雲飄,太陽也適中而不晃眼,倒讓打仗廝殺了多年、血雨腥風中拼命辛勞了許久的上官灼舞驀然覺得一陣輕松。
唇角輕勾,上官灼舞覺得原來太平荒野還是挺舒心的。不自覺地笑意染過眼角、眉梢,如果再下一場花雨便是更完美了吧。
「呵」上官灼舞嗤笑,暗罵自己什麼時候怎麼就這麼酸腐了。
正要打算繼續翻身上馬趕路,驀然覺得一道視線射來。
上官灼舞回頭,一雙顧盼清冷的狹長丹鳳眼頓時便是闖入了眼簾。
只見遠方一棵翠綠瘦女敕的細細高樹尖上,一抹頎長白影佇立。
上官灼舞挑眉,武林中著白衣扮身形飄逸的可還真不少。呵。拿扇子的也不少。
那人一身白衣就算了,長得也較白白,更那什麼的,腰間還別了把銀色扇子,陽光和綠樹翠葉的襯托下,別提多晃眼多令人眼花的了。
突然無端想起當年在溪邊與柳千情的烏龍相遇之時,上官灼舞便干脆停下腳步多望了幾眼。別說,那同樣望過來直盯著人看的男人長得也還是真不錯,成熟穩重不怎麼容易接近的偏清冷俊雅類型。
可真是隨便一遇就能遇到個一看就知不是尋常人物的貨色呀。
不過,上官灼舞望過之後便是直接坐下了,也不去管那馬兒了,管它隨便願意跑到哪兒。
那樹上之人竟是望完了上官灼舞便開始閉目養神,腳踏樹尖紋絲不動,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那哪怕半丁率先開口說話的更是沒有。
坐在涼涼爽爽的草地上,隨便扒拉了一根看著順眼的小野花,一把從泥土中扯將出來,塞到嘴里痞痞叼著,搖搖晃晃,反正也無聊。鬼使神差下,上官灼舞揚頭虛眼開口,高聲開了口,道︰「兄台你是無聊嗎?。」
樹上之人睜眼,不問人家為什麼說他無聊,也不說上官灼舞才無聊,卻是道︰「你的馬兒跑了。」
「哦?」上官灼舞依著痞痞的姿勢,偏頭環顧一周,無所謂抱拳道︰「哦。的確跑了。謝謝兄台提醒。感激不盡。」其實那馬兒跑的時候,上官灼舞也是知道,卻是賴在地上坐著,懶得起來罷了。跑就跑了,第一個目的地也近在眼前了,徒步行去也是可以的。
樹尖上的白人眼楮不眨,接過上官灼舞明顯沒有什麼真心的感謝,淺淺有禮疏離的微笑,道︰「客氣。」
「呵。」上官灼舞輕笑出聲,將嘴中小野花換到另一邊叼著,道︰「不客氣。」
這會兒樹上草上的各自兩個人算是弄清楚了,原來對方也都是和自己一樣,無聊得死,又不怎麼喜歡親近外人。
樹上的白人便又接著閉眼了,也不知道是在接受天地精氣、烈日光輝還是什麼的。整整半個時辰之後,方才睜眼,朝上官灼舞待著的草地方向投來一眼。
上官灼舞竟然是早就仰躺接地,兩手枕在腦袋下,叼著小野花,眯眼一動不動,表情安和樂樂,睡著了一般。
樹上白人一愣,無聲失笑又立即斂笑,不令人注意地注目了良久,方才開口直接告辭,道︰「後會有期。」說完便是無論人家听到沒有,呼啦一聲風響,眨眼飛走了。
這時本就沒有睡著的上官灼舞翻個身,叼著小苦野花斜躺著斜眼望藍天,悉悉索索擦著身下壓著的青草黃草各色小花兒,自懷中模出另一張人皮面具,將面上現在的取下來,隨意拋到一邊,慢悠悠將剛剛模出來的這一張再戴上自個兒臉上去。
「踢踢踏踏」響,不遠處的白馬竟然出乎意料地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個兒乖乖跑回來了,上官灼舞一瞥眼,差點噗嗤一聲好笑出聲。
不過難得遇到如此清新空氣,花草怡人,還是再翻個身真的熟睡一個先吧路也不遠了。說好當一場輕松旅行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