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直愣愣地看著她，幽幽地道，「你要是不生我下來，我就不用被人罵是野種了，在臨夏城被人罵還有離春叔幫我打架，在這里被人罵了還要被罰……」
四季再也裝不下去，飛快地抬起臉，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許樂也哭了，哽著嗓子抽咽，「王爺說的對，我爹要是疼我，怎麼舍得我為奴呢？我爹真像你說得那麼好，怎麼舍得讓娘你在王府受苦……」
「樂兒……」
「你不生我下來就好了。」許樂顫抖著下床走到她面前，眼淚糊了一臉，「小胖的娘一直說我有娘生沒爹教，我沒爹你干嘛還生我下來？」
「我……」四季在自己兒子面前啞口無言，她沒想過沒爹這件事對許樂的影響這麼大。
「你要是沒生我就好了！你干嘛生我下來啊！」許樂忽然大聲喊道，身子用力撞開四季，跑了出去。
「樂兒！」四季被撞得腰間一疼，差點倒下，忍痛拿起床上許樂的衣裳追了出去。
許樂比平常孩子都要機靈聰敏，也許是天資的緣故讓他更加敏感，自尊心更強，很多時候她都無從教起。
說起道理來許樂都懂，可他還是介意。
四季追著許樂一路跑，許樂見彎就轉、見湖就繞，不管不顧似地，四季直追得筋疲力盡。
明鏡苑。
這個王府最偏的院子。
鳳王氏和鳳將軍所住的地方。
四季氣喘吁吁地停下來，許樂居然跑到明鏡苑里邊，鳳王氏不停休的瘋嚷瘋叫從院子里傳出來。
四季猶疑半晌才走進去，太陽落在這個偏僻的院子，鳳王氏在廊下手舞足蹈地轉來轉去，鳳舟平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四肢一動不動，年邁的面孔僵硬，形容枯稿，嘴巴歪斜著，口水不時沿著嘴角滲出……
鳳止卿的爹曾經是個叱 風雲的大將軍，中風以後就只能像個活死人一般……
「您的毯子。」許樂從地上撿起羊絨毯蓋到鳳舟平的膝上，禮貌地沖他笑笑，臉上的淚痕卻還未干。
鳳舟平似乎也想笑，艱難地扯動著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