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微垂，不知在想什麼，烏黑的發綰得一絲不苟，暗紫的麒麟長袍襯得人有些清瘦，柔和的光芒落在他身上，透出令人不敢小覷的莊嚴，腰間的羊脂玉佩簡單而貴氣。
「王爺。」大椿恭敬地出聲提醒。
鳳止卿聞聲抬起頭朝她看來，目光如芒。
深沉的視線自上而下地打量著她，嘴角漸漸彎起，上前牽起她的手，帶著驕傲地低聲道，「我家小四今天很美。」
四季有自知之明，在美色盡人皆知的陽陵王面前，她跟美幾乎沾不上邊，但听到出自他口的贊美，四季還是紅了臉，耳朵根子都跟著發熱。
「走，上車。」
鳳止卿扶著她上車，一路都將她拉在懷中護著，四季根本沒有感覺到馬車的顛簸。
很多年沒有進宮，鳳止卿沒有帶她直奔蕭陽宮，反倒撇下大椿，一手拎著宮燈一手牽著她帶她逛起重重宮闈起來。
「定國之亂時正是深夜，皇上還年幼，嚇得在龍床上失禁。」鳳止卿領著她上一座高樓，俯身遙指一處宮殿，「那里就是皇上的寢宮，我當時就在那里，外面刀劍相交，整座寢宮只剩我和皇上，我猶豫一件事。」
四季疑惑地看著他。
定國之亂是某王逼宮叛亂，新帝年幼，身為攝政王的鳳止卿當時還是少年，叛軍逼進宮時，鳳止卿會猶豫什麼？逃還是不逃？
看著四季急于知道答案的神色，鳳止卿故意賣著關子沉默了許久，才淡淡地開口，「我在猶豫要不要替皇上換褲，我從沒干過那樣的事，遲疑了很久，最後還是替他換上。」
換褲子？
換褲子！
四季呆呆地盯著鳳止卿，想明白過來不禁失笑，大敵當前他猶豫的是要不要替幼帝換褲子？
夜幕深沉，宮燈映著兩人的面龐。
見她笑了，鳳止卿低下頭輕吻她的眉眼，留戀難舍般地抱住她，摟得有些緊。
高樓下的皇城籠罩在黑幕中，只有點點燈如稀星。
為什麼突然跟她講定國之亂時的事？
「叛軍沖進來時，我替皇上挨了一刀。」鳳止卿摟著她，下頜蹭著她的額出聲，「這天下是姓齊的，我也是在替姓齊的守江山，小四，你說……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