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愛被搖晃的更加頭疼,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在飛速打著轉,而安斯的話像魔咒一樣深深刻進心里,一遍又一遍摧殘著自己最後的防線。
不不不,不是,不是這樣的
林愛用力搖晃著腦袋,大大的眼里流露出驚懼和無奈。目光再次無意識的飄向遠遠的那個人。緊抿的唇角,漆黑如夜的眸,妖冶的印記熠熠發光……這一切都深深印進林愛的心里,心髒被驀地撕裂的好疼。
她想走近他,想就這麼望著他,還想問問他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她要親耳听到他說不,不是像安斯說的那樣,不是……
可是他只是漠然的回望,深色的瞳仁里依舊波瀾不驚,不帶一絲色彩。他身著深色的禮服,站的筆直。亦如他永遠高高在上,驕傲矜持的維持著自己的孤獨,從不肯讓人走進。
可是初月,你說娶我的那句話,是用心的吧?
林愛的頭痛,心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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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愣之際,卡加和鏡夜的戰斗已經越演越烈。因為都是頂級的高手,其他的魔族士兵也惟有遠遠的觀望,不敢上前,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做了炮灰。而卡加和鏡夜因為實力相當,無以匹敵,自然也都各自負了傷。
兩個人帶著傷,吃力的應戰,依然打得不可開交。以他們兩人為中心,向外延伸幾百米的地方,大地開裂,土地淪陷。風卷殘雲般的旋風圍繞成巨大的圓,結成結界。
林愛早已按捺不住心里的焦急,覺得這樣下去卡加和鏡夜早晚會撐不下去。而且此刻又身在魔界,魔界不止鏡夜一個惡魔,包括魔王,至少還有幾個與之不相上下的大惡魔在內,都不會輕易放了卡加和安斯。到時候的情況恐怕會更難控制。
想到這一點,林愛就打定了決心。反正又不是沒攔過,上次兩個人要打架的時候不也擋住了嗎?里外都是自己的一條命,如果不幸自己死了,卡加和安斯也能順利月兌逃吧,也不算太賠。
算來算去都很劃算,林愛用力掙月兌開安斯的牽制,飛快向結界跑去。全然忘記身上還穿著拖地的婚紗,一個不穩鞋子絆倒裙角,林愛猛然摔倒在地。在外的胳膊和小腿都被沙石劃破,滲出絲絲血跡。可是她顧不得,索性甩掉鞋子,撕掉裙擺,從地上爬起來,用力向目標跑去。
安斯急切的呼喚在身後響起,結界中的兩人依然戰斗的不可開交。誰也沒注意到突然冒出來的林愛。林愛眼楮一閉,心一橫,直直的沖了過去,擋在兩人之中。
狂風夾雜著利刃飛襲而來,紫黑色的光焰騰空而起。而林愛突然出現,迫使所有的魔法都改變了方向,沖著林愛呼嘯而去。卡加大駭,驚恐的同時想收回已經來不及了。而鏡夜也同樣無法控制已經發出去的六芒星,一時間難以置信的望著林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手摧毀毫無反抗能力的女孩,心里驟然一緊。
左邊是卡加,右邊是鏡夜。兩個人都擁有著不可預計的強大力量。可偏偏此時眼睜睜的望著眼前的一幕,全部無能為力。覆水難收,扔出去的魔法又要怎麼收的回來?卡加心如刀割,鏡夜雖然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但是一貫掛在嘴角的微笑不見了,這個一向玩世不恭的魔王左翼此時也無法笑的出來了。
惡魔的心性也許是殘忍的,是無情的,是冷血的……可是對于林愛,鏡夜無法做到冷漠。這個女孩承載了太多太多美好的東西,即便他再殘忍再無情也依然無法真正做到對林愛絕情。那些記憶一直在他的腦海之中,從來不曾抹去。即使不願意承認也好,刻意遺忘也罷……林愛一直那麼乖巧,那麼安靜的守候在左右,仿佛一回頭就能見到她沒心機的笑。所以他帶著她來到了魔界。封印力量,守護族人也許只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真正的理由,恐怕連他自己也難以解釋清楚。
攻陷伽羅王宮的那一刻,他依然無法眼睜睜的任部下殺死她。所以,最終他救了她。雖然給了冰冷而牽強的解釋,其實心里明鏡如水,林愛,從來都是他心底最柔軟的存在。像親妹妹一樣,他願意把她綁在自己的身邊,用自己強大的羽翼庇護著她,擋風遮雨。就像初月,是自己願意用生命來守護的存在。如今林愛也不例外,從貝羅斯小鎮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改變不得。
所以當林愛沖進結界的那一霎那,鏡夜心中竟沒來由的一陣疼痛。卡加的臉色也瞬間慘白,驚訝的望著林愛的身體漸漸倒在血泊中,竟忘記要沖過去。甚至一遍一遍的催眠自己,這不是真的,不是,林愛不會這麼傻。
事實上,林愛的確這麼做了,而且一點余地都不留。輕飄飄的身體像被風刮過的棉絮,身體瞬間被萬箭刺穿,像個破碎的女圭女圭,搖晃了兩下重重的倒下。身下,血流成河,鮮血從肢體每一個部位噴涌而出。林愛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最後深深的望著初月的方向,慘淡的微笑,愴然倒地。
「愛兒——」
「丫頭——」
…………
撕心裂肺的呼喚在魔界上空響徹,卡加收起武器踉踉蹌蹌的跑過來,小心翼翼的從血泊中撈起已經昏迷不醒的少女。安斯更是飛撲過來,淚水簌簌落下,順著大大的眼楮奔涌而出,聲音淒厲而痛苦,一邊又一邊呼喊著林愛的名字。
卡加緊緊抱著懷中的少女,白袍因林愛的血而染的殷紅,眼中滿是自責和懊悔,禁不住嘆氣︰「丫頭為什麼這麼傻……」
鏡夜不動聲色的跟在後面,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慢慢走過來的初月。那一貫波瀾不驚的臉上此時也隱約掛著一抹悲慟之色,只是一向隱忍自己的感情,初月腳下的步子漸漸亂了起來。
一彎腰,攬過林愛滿是血污的身體,托在懷中。卡加不明所以,警惕的瞪著初月不肯放手。初月目光落在林愛慘白如紙的小臉上,心里隱隱作痛,口氣冰冷而不容置疑︰「放手,這個時候除了我沒有人能救她。」
卡加抱著林愛的手臂稍微松動了下,遲疑的看著初月,最終緩緩放了手。初月趁勢攬腰環抱著昏迷不醒的林愛大步流星向魔堡深處走去。
而卡加和安斯在原地愣了兩秒,又看看一旁冷笑的鏡夜和迅速圍攻上來的魔族守衛,臉上各自表情很糾結。倒是卡加冷聲開了口︰「我現在不想和你打,叫你的部下撤下去吧。」
鏡夜听聞冷聲一笑,倒也遣了部下散開。回頭看了兩人一會,終于淡淡道︰「一起來吧,我們都不想她受傷不是嗎?」。
卡加和安斯相視一眼,沒再說話,快步跟上鏡夜在魔族守衛凜冽的目光下,默默走進魔堡,進了初月的寢宮。
一進門就見林愛被放置在寬大的床上,臉上依舊慘白的駭人,在外的皮膚滿是傷口,觸目驚心。身上滿是血污的衣服已經被換下。而初月則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床上的人。
「愛兒怎麼樣了?要不要緊?能不能救回來?」安斯一個箭步沖到初月跟前,劈頭蓋臉的問道。
初月不說話,只是淡淡望著林愛,仿佛沒听見安斯的問話。
「喂,你說話啊你究竟能不能救回愛兒?如果你不用盡全力,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安斯突然激動的扯起初月的衣領,眼楮幾乎噴出火光。
初月終于抬頭,冷冷的注視著扯著自己衣領的手,冷聲道︰「拿開。」
安斯咬著嘴唇,繼續大聲的道︰「不,除非你告訴我能不能救回她」
初月揚起臉,墨色的瞳仁里閃耀著火紅的霞光,潔白的尖牙輕抵上顎,周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我再說一次,拿開你的手」
安斯渾身一顫,仿佛一股寒流順著敞開的衣領鑽進身體各處,凍的上下牙打著顫。咬著唇凝視了初月一會,忽然听見卡加的聲音傳來︰「安斯,過來吧,他盡力了。只是丫頭的內傷加外傷恐怕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好轉的。」
安斯听見卡加的話,遲疑了一下,然後慢慢松開了手。快步奔到床前,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捧起林愛布滿傷口的手臂,眼淚在眼圈里打著轉。一側頭,哽咽著問︰「怎麼辦?愛兒能不能撐過去?」
沒人回答。鏡夜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默默的站在一旁。初月也依然倚在窗前,目不轉楮的望著床上的少女,久久不發一言。
卡加心疼的看著床上的林愛,此時的林愛毫無知覺,儼然被毀壞的布女圭女圭。原本生動瑩潤的小臉上滾落大顆大顆的冷汗,嘴唇更是蒼白無血色。
「丫頭……」卡加細長的手指順著林愛的臉頰緩緩滑下,聲音漸漸嘶啞︰「對不起,丫頭……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丫頭……」
卡加這樣一說,安斯更覺得難過,淚水忍不住掉下來,趕緊用袖子抹去。望了一會,突然怒氣沖沖的瞪著初月︰「這下你滿意了吧?如你所願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