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惡魔啊 大陸&亡靈之塔篇 第一百六十七章長相思,莫相忘

作者 ︰ 看月亮滴小兔

(第二更)

「鏡————」

初月睜大雙眼,難以置信的望著臉上因疼痛而呈現出痛苦的金發男人,發出撕痛的呼喊。

踉踉蹌蹌的爬過去,一把扶起鏡夜虛弱的身體,急聲質問︰「鏡,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想讓我永遠欠著你的嗎?」。

鏡夜用力擠出一絲苦笑,藍紫色的眼楮閃爍著微弱的光澤,並未回答初月的話,反而望向站在不遠處的霍利斯,低聲哀求︰「陛下……王子,畢竟是……咳咳……您的親骨肉……」

一句話,說的幾多吃力。魔王看在眼里,恨在心間。兒子也就罷了,居然連自己最信任的下屬也要拼了命的維護他,這讓他又氣又恨,憤然轉身,冷聲道︰「鏡夜,你太令我失望了……」說罷,拂袖走回魔族陣營。

鏡夜吃力的抬起頭,看著初月,虛弱的道︰「小月……帶……愛兒來……」

初月狐疑的望著鏡夜,不知道鏡夜為什麼受了這麼重的傷卻堅持要見林愛。即使滿肚子疑惑,也不敢耽擱,當即拖著同樣受傷的身體去找林愛。

林愛被初月拉扯著一路狂奔,入眼的卻是虛弱不堪的鏡夜。林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瞪大眼楮望著渾身傷痕的鏡夜,顫抖的伸出手想去撫模,卻又害怕似的縮回。

鏡夜卻一把握住林愛的手,溫熱的血液順著指尖流淌,流進林愛的手心。林愛的心里一陣恐慌,剛剛還沉浸在失去安斯的痛苦之中,這麼快又要預見鏡夜的死亡,心里仿佛刀絞……

「不——鏡夜哥哥——」林愛用力撲進鏡夜的懷中,淚水再次止不住流下。

鏡夜的聲音氣若游絲,想要伸手去安撫林愛,卻怎麼也抬不起來。只是緊緊握住林愛的手腕,輕聲默念咒語, 嗒一聲,一直環繞在手腕上的鎖夢環輕聲開啟。

林愛一怔,遲疑的喚著︰「鏡夜哥哥……」

「去吧……愛兒……我……」鏡夜的話還未說完,頭就重重的垂下去,仿佛睡著一般,任憑林愛如何呼喚,再也沒有睜開眼楮。

金色短發上的血跡已經干涸,手上的溫度漸漸冰冷,懷中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變得僵硬……林愛渾身禁不住顫抖,手指小心翼翼的撫過鏡夜冰冷的臉頰,大大的眼中滿是絕望的恐懼,身心早已崩潰。

要怎麼相信盡在眼前的事實,剛剛失去了安斯,現在又失去了鏡夜……林愛幾乎是踉蹌的爬起,瞪大難以置信的雙眼,拼命向後退縮,口中喃喃自語︰「不,不可能……不會的……」

這一定不是真的,是個夢吧,是自己做了噩夢吧?對對對,一定是夢林愛不停的催眠自己,明明安斯剛剛還在自己的身邊生龍活虎的跳躍,明明鏡夜那麼厲害又怎麼可能輕易死去……噩夢,噩夢……就如這漫天的烏雲,何時才會散去?

林愛害怕極了,周圍的一切都仿佛籠罩在一場難以覺醒的噩夢之中。戰場上,刀光劍影,血流成河。昔日的同伴浴血奮戰,接連死去……她看得到他們的絕望,看得到他們的淒涼……

卡加、源雪、碧姬兒、迪亞……他們被惡魔們重重包圍,渾身染滿鮮血,卻仍吃力應戰。冰冷的刀劍刺進身體,濺出腥甜的血花……他們卻在微笑,沒有流露出一絲痛苦……

從未有那一刻如現在這般恐懼,這場夢魘仿佛要徹底摧毀一切。

林愛終于驚叫著環抱住自己的身體,拼命的捶打著頭,希望自己能夠醒來。醒來,噩夢就會消失的……

「林愛,林愛……」深切的呼喚仿佛來自遙遠的深淵,那麼急切,那麼憂傷……

林愛抬起空洞的大眼,看見的是一張美麗而哀傷的臉,眼尾處的冰藍格外亮眼,仿佛黑暗中的燈塔,閃耀著咄咄的光彩。

腦海中仿佛突然打開一道光明之路,所有的碎片瞬間拼接整齊,記憶中的空白被逐漸填滿,或喜或悲,或歡樂或憂傷,或無助或絕望……所有的一切,都真真切切的映在腦海之中,無比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畫面像電影膠片一樣在眼前過濾,那里面有懵懂的少女,孤傲的少年,和一片紫色的花海。花海下,女孩緊緊依偎在少年的身旁,仰望天空,彼此軟軟嚶語,悱惻纏綿。少年的唇輕輕落在女孩的額上,女孩微微一笑,花落如雨……

林愛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漸漸浮出欣喜的淚水。淚水還未落下,已經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混合著血腥和青草的味道,那曾經最熟悉的味道,一度讓林愛著迷的味道……除了初月,還能有誰呢?

「初月,初月……」林愛伏在初月的懷中輕聲嗚咽,淚水止不住簌簌而落,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著他的名字︰「初月……初月……」

初月艱難牽扯起一抹微笑,他知道林愛已經記起他了,記起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只是本應該開心的事,此刻卻悶悶堵在心里喘不過氣來。笑容變得苦澀,目光變得絕望。

林愛,你知道嗎?我寧可你永遠記不起我,也不想你現在想起一切。因為,因為……我就要死了呢……為了一個即將死去的人,流淚不值得。我很想去保護你,去愛你……可是,沒有時間了呢……

初月苦笑著,輕輕推開懷中的女孩,雙手覆上女孩顫抖的雙肩,對視上林愛不解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林愛,我的時間不多,有一些話一定要告訴你……」

「初月?」林愛驚訝的喚了聲,看著少年嘴角漸漸涌出的血流,急忙伸手去擦拭……

「不,不用……」初月推開林愛的手,專注的望著林愛慌亂的眸子,認真的道︰「請听我說,鎖夢環已經被鏡解開,現在沒有什麼能夠再去阻止你身體里的力量。霍利斯的野心是摧毀這個世界重新來過,一切都會被掌握在他的手中,所有的美好都將不在……咳咳……所以,能夠拯救這個世界的只有你,林愛……吹響你的笛子吧,帶領你的族人……殺死他……」

「不……初月……」林愛痛苦的用力搖頭。

「不許……拒絕,這是,唯一的辦法。」初月身體里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流失,覆在林愛肩頭上的手臂正在一點一點下沉。

林愛感覺到初月的異樣,心急如焚,飛快的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那樣做的話,你也會被一起……」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初月是魔族,自然會被一同毀滅,這點毋庸置疑,這也是為什麼林愛從不想卻拯救人族的原因。就算背負天下人,她也只想救自己的愛人,她不是聖母,做不到慈悲為懷。她還只是個小女孩,以自己心愛人為天的小女孩,甚至不惜犧牲一切去追隨,即使這是自私。

「沒有……時間了呢……」初月揚起一抹慘淡的笑容,顫抖的手指輕輕拂過少女的長發,黑曜石般的眸子滿是濃濃的憂傷。

「不,我不管,就算死,也要和你一起就算天塌下來也要和你被砸成肉餅」林愛緊緊抱住少年的身體,倔強的不肯放手。

安斯和鏡夜已經離開了,如果初月再有什麼意外,她一定會瘋掉。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和他在一起,她不要听那些所謂的真理,如果自私,就請允許她自私一回吧。她不會殺死自己心愛的人,永遠不會

林愛固執的抱著初月不肯放手,卻未感覺到更大的危險已經臨近。魔族的大軍已然突破重圍,蜂擁而至。卡加渾身浴血與源雪和迪亞站在一起,吃力的與惡魔們廝殺……人族的力量已經捉肘見襟,除了吃力的回防,已經沒有了反抗能力。

黑色的烏雲籠罩在頭頂,向四面八方無限延伸。火焰像一條黑龍凌空而落,林愛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被初月用力推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倉惶回頭,見到的卻是令她痛不欲生的場景。

火焰刺穿少年的胸膛,初月跪倒在地,雙手支撐著地面,頭卻艱難的扭動,轉向林愛的方向,幽幽的望過來……

包含了太多太多復雜的感情,卻難以言喻。就這麼痴痴的兩兩相望,生怕一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又似乎想要把自己愛人的模樣深深印在腦海,期望下一世能夠一眼就認出,不要相忘。

明明滿載著不舍和愛憐,卻只能眼睜睜的凝望;明明愛人就在咫尺,卻無力再去觸踫;明明還沒有給她最深的愛和溫暖,卻已經來不及。

長相思,莫相忘。

這一眼,深深印進林愛的心中,已然永恆。今生今世,所有的愛恨歡憂都即將隨風而去,留下的只有滿腦難以磨滅的記憶和滿地的心傷。

猶然記得月下,少年將她的手輕輕放在心口,輕聲說,你要知道,我一直在這里。

可是,如今你就離開,要我怎麼辦?世界沒有了你,我要怎麼獨活?現在才想得清楚,我穿越一世來到這里,也許就是為了和你相見。如今,相見,相愛,卻不能相依……我,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

林愛遠遠的望著初月,漸漸闔上眼楮,學著初月的樣子,抬起冰冷的手指按在自己跳躍的胸膛……

那一眼,仿若隔世。

整個山谷中回響著撕心裂肺般的呼喊……

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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