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惡魔啊 大陸&亡靈之塔篇 第七十一章 恬淡之香

作者 ︰ 看月亮滴小兔

一轉身,一回眸,就看見日思夜想的人近在眼前,他依然美麗的臉,依然溫柔的笑,依然柔聲喚著丫頭,然而,他懷中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卡加哥哥……

林愛心如刀絞般難受,澀澀的發疼,她不停的安慰自己,這只是巧合,是意外,是他的逢場作戲……可是那曾經溫暖的懷抱此刻擁著的是別人,那動听的嗓音此時喚著的不是自己……林愛幾乎站不穩,趔趄了一下,扶住了身旁的安斯,艱難抑制住幾乎勢如雨落的淚水,哽咽著道︰「我們走吧。」

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林愛一刻都不想停下來,景物在身邊逐漸模糊,身後的呼喚充耳不聞……只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那個讓自己呼吸困難的場景。一切都不再重要,生活仿佛亂了方向,原本就若隱若現的目標變得無跡可尋。想找些理由來搪塞自己,卻發現任何理由都是苦澀。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後的呼喚越來越模糊,雙腿才癱軟下來,無力的靠在路邊,林愛才驚奇的發現周圍竟長滿了郁郁蔥蔥的薰衣草,大片大片的淡紫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空氣中彌漫沁人心肺的甜香,令人精神氣爽。

林愛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卻仍止不住的悲傷,腦子里還定格在那一幕,陽光刺眼的街上,溫柔的男子和甜笑的女孩……這一切都讓她覺得呼吸困難,曲膝而坐,將頭深深埋進雙膝之間,低聲的啜泣聲嚶嚶嚀嚀的響起……

…………

初月覺得很頭疼,為什麼總要顧及這個白痴少女的情緒,她是喜是悲是開心是難過又與自己有什麼干系?偏偏鏡夜听了安斯的話就一定要自己來追,理由是怕她迷路,真是可笑的理由,她再白痴也不至于連回旅館的路都找不到吧?而自己面對鏡夜那溫柔的眼楮卻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真是該死!

初月一邊憤憤的踢開腳下的石子,一邊沿著大路不知不覺走到郊外,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呈現在視野之中,好聞的味道刺激的鼻子癢癢的,相比自己身上總也洗不掉的血腥味,這樣的味道實在是舒服極了。明晃晃的陽光暖暖的照射在身上,初月貓一般的眯起眼楮遠遠望去……

茂密的紫色植物中間一個白色的小身體縮成一團,雙肩還不住的一聳一聳,嗚咽的聲音依稀傳來,不太響亮,明顯再努力控制著情緒……

她,在哭?

初月有些不耐煩的蹙起眉,輕輕的走了過去。

「喂,你們女生都這麼麻煩嗎?動不動就用眼淚解決問題?不過話說回來,究竟是什麼了不起的問題解決不掉?早上不是還好好的?」

揶揄的調子響起,林愛一怔停止了哭泣,抬起淚水潸然的小臉驚訝的看著與自己並肩而坐的初月,心里琢磨著他究竟是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這里的。

「如果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何苦壓抑著自己,這里又沒人,我不會笑你的。」初月側頭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精致的五官越發的生動,朗若星夜的瞳仁里微微閃動,那一刻林愛分明看見花落如雨,看見初月的眼里足以代替一切一切早春的陽光……只是這微笑如曇花一現般的短暫,旋即又消失不見,初月收回目光伸向遠方,低聲道︰「有的時候真想大哭一場,不必在隱藏自己的情緒,壓抑多年的情緒也可以一並拋開,不用再顧及別人的眼光,不用再揣測別人的心情,不用再如棋子般步步為營……那樣就是灑月兌吧……可是即使這樣簡單的事,我也無法做到,真是諷刺呢……」

初月……林愛的唇角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怔怔的望著少年美麗的側臉,心里如翻滾的江水,紛擾不堪。

「說說,因為什麼事不開心?雖然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是總比你悶在心里的好……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說。」初月說著隨手折了一只薰衣草放在鼻前嗅了嗅,又看了一眼林愛眨了眨狡黠的眸子。

「每個人的存在都是有一定的意義,可是我卻找不到我存在的意義,也許我原本也不屬于這里。」林愛嘆了口氣,疲憊的闔上雙眼,揚起臉,任陽光將淚水蒸發。

存在的意義?初月一愣有點詫異打量了一眼滿臉困惑的少女,原本以為女孩子都是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煩惱,林愛卻拋出一個這麼虛幻的問題,如果初月也生在現代恐怕就要套用各種辯證法來解釋林愛的論證,可是初月沒學過哲學也沒想過這樣的問題,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雖然不明白林愛這樣頭腦簡單的人為什麼會因為這樣不切實際的問題而煩惱,但是卻也給不出林愛明確的答案,究竟生存的意義是什麼?林愛的生存意義是什麼?自己的生存意義又是什麼?詛咒,血魔,嗜血,神聖之手,權位之爭……這些仿佛無形的枷鎖緊緊的禁錮著自己,生命變得微不可聞,目的變得不再重要,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他藏起真實的自己,開始戴起虛假的面具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冷漠、自私、麻木不仁……他一向清楚自己的個性卻不肯承認。當親情變得模糊,當人性變得冷淡,他一遍又一遍的摧殘著自己頻臨崩潰的身心,殘酷的現實使人絕望,他甚至想過離開也未嘗不是一種解月兌,只是還未付諸行動,他就出現了,他溫暖的如一陣春風,陽光一般的微笑總是掛在臉上,在面臨責難和懲罰他總是輕易的替他擋去一切,待他如珍寶一般珍貴,如影隨形的伴隨著他,唯他的命令不可抗拒,誓死效忠于他……這樣的他,又怎麼不讓他心安?如果僅僅為了生存,那麼他的生命里絕大一部分都是為了他吧……

「也許我這樣的人不該為這種事情煩惱,也許會被你們取笑杞人憂天,可是所有的希望都化為泡影,最後一絲想要抓住的東西驀然發現根本不屬于自己……傷心、難過、失望……沒有目標的存活,這樣的人生生不如死,我甚至後悔來到這個世界。」林愛原本靈動的大眼里此刻溢滿濃濃的憂傷,分明有一絲淒涼的淚水重新滑落。

雖然林愛的話是不爭的事實,但在初月看來只是以為她後悔降生到這個世界,根本不清楚林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問題。在初月的印象中,林愛一直是單純而又膽小的女孩,毫無心機,偏偏又缺少對世界的基本認知,單純的近乎愚蠢。這樣的女孩就像一張白紙,讓人不忍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

不過這樣的問題的確不是一貫冷漠的初月所能解決,思忖良久還是沒有任何頭緒,美少年的臉上浮出一絲困惑,索性整個人向後仰去,身體躺在柔軟的草地上,鼻翼間傳來恬淡的香氣,輕輕的闔眸,混亂的思緒開始慢慢平靜……

藍天、白雲,明亮的陽光暖暖的灑在身上,掃去一切陰霾,身下的草地柔軟而芳香,一貫冰冷的臉上漸漸柔和,雙臂枕在腦後,拋棄所有的不快,初月的嘴角輕輕抿起……

腋下忽然傳來柔軟的觸感,冰涼的皮膚隔著衣物摩挲著身體,初月倏然一驚睜開雙眼側頭看去,林愛像小獸一般蜷縮起小巧的身軀依偎在自己的身旁,似乎仍覺得不夠心安不時用頭輕輕的在初月的肋下蹭蹭,臉上的淚水已經干涸,疲憊的模樣顯而易見,此時也輕闔眼眸企圖避開一切喧囂……

這樣的身體接觸已經不是第一次,雖然很討厭與別人的肢體踫觸,卻一而再因為林愛而破例,初月也有些奇怪自己的反映,沒有厭惡和憤怒,反而有些心安,至少自己還能給別人帶來一絲安全感。嘴角劃過一絲戲謔,也不再拒絕,反而伸出手臂將顫抖的身體輕攬入懷,听見懷中的女孩如小獸一般的嗚咽,也只有輕拍脊背以示安慰。

如果傷心,就痛哭一場,別再勉強自己,我對未來的恐懼……並不比你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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