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采瀾琢磨著,有公公看著,鋪子肯定能繼續維持以往的好光景,自己也不用操心,每年立等著收益送上門就是。
江老爺也肯定不會暗中截下二房的好處的。至于那些底下人的貓膩,大差不差的,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而且,這樣一來,更是拉緊了江家兩房之間的關系,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信任和依賴,讓兩房之間關系更密切,心里更親近。對外說出去,可是一段好名聲啊,能照應二房的產業,對大房的聲譽可是極其有利的。
簡直是一舉數得。
江清山听姚采瀾這一解釋,眼楮頓時亮了。當然,那一大堆的好處他沒怎麼上心,主要是看到了自家有多省事這一點了。
一高興就伸手刮了姚采瀾的鼻頭一下,「還是我媳婦聰明!」
你要死啊你!
沒過幾天,果然兵部的調令下來了,寫明是三月二十之前到任。
雖說現在剛剛進了三月,日子還比較寬裕,可江清山卻跟炸了毛似的,吵著馬上動身,說是提前到那邊熟悉情況。
二子在外邊打仗多年,江老爺心里實在掛牽得很,可如今剛回來不過幾個月,所以本是十分不舍得兒子,但見他一副意氣風發、一心要干大事業的熱血沸騰的勁頭,便不忍阻撓他,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姚采瀾和江清山就鄭重其事的把家業都托付到江夫人手里,江夫人明顯的很是愣了一下,轉而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看著江清山的眼楮多了幾許溫情,「既然你倆信我這老婆子,我也就替你倆收著了。你放心,保管少不了你一個大錢!」
說是馬上要走,可是光收拾東西就得好幾天,姚采瀾還有自己的鋪子要管,江清山也被他的狐朋狗友拉著四處踐行。
姚采瀾是個圖省事的,只大體把怎麼收拾行李說了個大概,剩下的就由水草和小紅忙活了。
姚采瀾忙亂中還記得提醒小紅安頓好家里。
水草自不必說,打小就被爹娘賣了,然後輾轉各處,現下連自己的家鄉在哪里都說不上來了,自然是姚采瀾到哪里,水草就死心塌地的跟到哪里。
至于小紅,也是心甘情願跟著姚采瀾走的。這里吃穿用的,比家里強百倍不說,這主子也和氣,總不至于像從前那樣老是被自己爹痛打。
小紅看著呆楞,心里卻明白的很。看水草姐每個月能拿到一兩銀子的月錢,她羨慕的很。一兩銀子啊,好像整個江府也是獨一份了。自己現在拿著二百個大錢的月錢,也比這院里同等的小姐妹多上不少呢。自己只要一心一意的跟著女乃女乃,那將來肯定也能像水草姐一樣的。
如果自己能拿一兩銀子的月錢,等攢夠了錢,就能把妹妹贖回了吧……
跟著女乃女乃,有肉吃。這觀念已經深入小紅之心了。別說跟到平陽去,就是到天涯海角,也是去得的。
至于水月如何,這直接不是姚采瀾的管轄範圍,任著江清山折騰去。
姚采瀾交代完了家里的事,就出門坐車往錦繡莊去,身邊卻沒帶水草,只帶著小紅。
姚采瀾越來越發現,水草是管家的良才,讓她在家里打點行裝,肯定能收拾的干淨整齊,方便好拿。簡直比自己親自動手都要有效率得多。
而小紅,這姑娘自從有了那次江清山醉酒之夜的表現之後,姚采瀾就開發出了小紅新的潛質。那就是,保鏢。
別看這姑娘身材挺瘦小的,可是,包子有肉不在摺上,備不住人家吃得多,力氣大啊。比如姚采瀾需要沐浴的時候,小紅一個人兩手各提一只水桶,幾個來回就輕松把大木桶裝滿了。
而且,更關鍵的是,還有點一根筋。姚采瀾讓干啥就干啥,不像水草,老是想提點不同的看法,尤其是在對待江清山的問題上。
水草老是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自己,仿佛自己就是那不解風情、不識好歹的負心漢似的。
可是,姑娘啊,你還是太年輕啊。
姚采瀾也沒興趣跟不喑「男人本色」的未婚姑娘講什麼警世名言,只是佯做不見。
出門在外,安全第一。有了小紅,萬無一失。
到了錦繡莊,小柳看著姚采瀾很是不舍,「要不,我跟著你到平陽去,咱再在那里另開一家錦繡莊?」
姚采瀾笑罵,「胡說八道!這里咱們好不容易創下的家業誰管啊?你弟弟妹妹誰管啊?到了平陽怎麼樣還不知道呢,你倒是好打算!」
小柳泄了氣,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姚采瀾從水草手里拿過一個雕著柳葉的紅漆小盒子遞給她,「你成親我可是趕不上了,提前給你添妝了。」
小柳慌了,挓挲著手死活不收,「小姐您可折煞我了!您給我的酬勞已經不少了!您再給的話,我心里更過意不去了。」
姚采瀾一把就硬塞在她手里,一邊開著玩笑,「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哈。一輩子可就成一回親啊。再說了,我這好東西可不白送,我可指著你給我再掙回個金山銀山來呢!」
兩個人暫時約定,每半年小柳往平陽跑一回,交交賬目,商量商量新的成衣樣式之類的。平時主要以信件來往為主,如若是寫了信就直接交到清秋那邊就好。
臨走,姚采瀾又囑咐小柳,「你這兩年脾氣可越來越大了,在外面還好些。成了親,做了人家的媳婦,有時候還是軟和一些好。尤其是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你要多讓著你家那位一些。」
小柳繞是再硬氣,在男女情事上也是個雛兒,听了這話心里雖然暖烘烘的,臉卻紅地好似滴出血來,咬著牙反擊道,「我可不比大小姐您,二爺剛回來沒多久,您這就開始傳授為人妻的經驗了哈?」
「死丫頭,我可是好心告誡你。你可別不當回事!」
姚采瀾揮揮手,最後看了一眼她一手一腳打造出來的錦繡莊,悶悶的返回江府,心里覺得絲絲拉拉的難受。
姚采瀾走後,小柳也有點悶悶的回了屋里,輕輕的打開紅漆小盒子一看,頓時愣在了當地。
因她名字中有個柳字,所以,姚采瀾早早的就去訂做了一整套柳葉狀的銀飾,準備送給她作為禮物。
柳葉形的花絲銀簪一對,柳葉形的銀耳釘一對,柳葉形的銀耳墜一對,一串綴著一圈柳葉的極細的項鏈,一對瓖嵌柳葉的絞絲細手鐲。
用料俱都很輕省,都是小巧玲瓏的,但做工極為精致,精雕細琢,就連那對丁香也是栩栩如生,一看就不是俗物。
所費銀子雖然不多,但是光是這做工也值個二三十兩銀子了。
小柳沒想到姚采瀾對她能用心至此,眼圈霎時便紅了……
到了晚上,江清山出去應酬,很晚也沒回來。
姚采瀾留下小紅守夜,美其名曰「怕黑」,小紅自是深信不疑,很高興自己有了在女乃女乃面前表現的機會。水草卻狐疑的看了姚采瀾一眼,嘟了嘟嘴。
等洗漱好了插了門閂,小紅拿了自己的被褥,便歇在了外榻上,不一會兒,鼾聲就起來了。
听著外間里鼾聲大作,姚采瀾莫名的心里很是安定,在床上練了半天瑜伽之後,也有點疲憊,躺下很快睡過去了。
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朦朧中听到有人 鑿門,又听見小紅甕聲甕氣的問了一句「誰呀」,頓時,門外安靜了。
第二天起來,姚采瀾神清氣爽,江清山滿臉憔悴,瞅著她的目光很是不善。于是,姚采瀾離家的郁郁之情忽然之間散了很多。
這幾日,只要姚采瀾在家,清秋必要上門造訪,連用飯都是在春草堂用的,對姚采瀾很是不舍。
臨行前幾日,清秋把以前姚采瀾最愛向自己借的幾本史書、游記拿了來,送給姚采瀾。
姚采瀾見了這幾本書,高興的大笑,「妹妹,你今兒終于舍得這幾本書了?」笑話清秋當年對這幾本書是如何的緊張,如何的怕姚采瀾毀壞了她的寶貝疙瘩。
清秋卻無心計較這個了,只是拉著臉不高興。
姚采瀾見了也止了笑,拉著她的手說道,「妹妹在家要養好身子。你若是身體好了,耐得遠行,我一定去求娘,把你接到平陽那里多住幾天。」
書雖然這樣說,也只是聊以安慰罷了。兩個人也都知道這樣的可能性並不大。
中間姚采瀾抽個空子,去了姚府辭行。
章姨娘和青梅自然都是百般不舍,姚采瀾抱著小貓一樣的姚安瀾也是親個不住。由于時間比較緊,好說歹說的,姚采瀾勉強爭取在姚府又住了一夜,這才跟幾個人難舍難分的分了手,哭得眼楮都腫了起來。
親自來接她的江清山看了心里也不禁不自在,卻故意裝作不屑,「嘁!真是婆婆媽媽。又不是生離死別,哭哭啼啼的做什麼!」
有這麼說話的麼?這人真是,什麼話不中听就說什麼。
姚采瀾只看著窗外難受,完全沒心情跟他斗嘴,理也懶得理他,只裝作听不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