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果然王子其帶著夫人也到了雲陽縣。
像王子其這種沒入流的小官,江清山調動上個把還是不用費事就能辦到的。至于他一心像給王子其某一個把總之職的念頭,則要從長計議了。不過,先把王子其暫時安頓下來,做出點樣子來,更容易操作一些。
跟著王子其來的,還有十個人,都是江清山在黑風營是最為知心的下屬。這次一並要了過來,給他專門做親衛。
說起來,也是當朝八品的副千總呢,身邊沒有親衛著實不像話,做事也不方便。
姚采瀾也把他們安排到江府後邊的小院里邊。江清山還特別囑咐,給他們里邊幾個沒成親的好好尋上個親事。
姚采瀾心里月復誹,那幾個人肯定都是兵痞子,吃喝嫖賭一應俱全的人吧,讓人怎麼給他們尋親事啊,這不是把人家閨女往火坑里推嗎表面上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若是自己說幾句他那些兄弟的壞話,估計江清山是不會依的,還是不多惹麻煩的好。
又听說王夫人一路勞頓,剛到雲陽就大病一場。姚采瀾少不得帶了東西去看望了一番。江清山是拿王子其當心月復,當朋友看的,姚采瀾自然也要高看一眼。
再一個呢,因為現在自己恢復了身子綽約,姚采瀾比起以前更願意出門了。
小蓮也少不了攛掇她,「女乃女乃,您新設計那件孺裙您穿上最好看了,就跟畫里邊寧靜端莊的仕女似的。這次您穿上去吧。」
姚采瀾笑著轉頭看她,又想了想,「像仕女?你還別說,還真像對了,這種孺裙就叫仕女裙好了小丫頭你還真會琢磨啊,眼光很毒辣嘛」姚采瀾高興的夸獎,更讓小蓮高興的小臉通紅。
自然,姚采瀾並沒有穿那件淡紫色遍繡小朵白玉蘭的仕女裙出去。她還是堅持以低調為主。而且,這款式將是這兩年錦繡閣主打的金字招牌,自己也不能先「泄了底」。
接待的那個婦人自稱是王子其的妾室,態度很是守禮。姚采瀾見她雖然長相尋常,但言語之間甚為知書達理,進退有據,心里不免有所感嘆。
怪不得王子其這些年一直這麼倚重這位梅姨娘呢。果然有幾分道理。
王夫人果然是病體支離,躺在床上咳嗽不止,臉上還有一絲不正常的潮紅。
看見姚采瀾來,王夫人激動的不得了,強打著精神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姚采瀾見她精神實在不濟也就很快告辭了,梅姨娘一路送出來。姚采瀾也笑著跟她聊了幾句,問問虎子等幾個孩子的情況。
「回夫人的話。大少爺如今正閉門讀書,準備今年就下場一試。小姐現下許是正在做針線,說是要給我們夫人做雙鞋子。二少爺調皮一些,正在後院玩呢。」
說起幾個孩子,梅姨娘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來。
姚采瀾知道,這三個孩子都是梅姨娘所出。如今看來,都教導的很好。梅姨娘雖然做了妾室,可是,妾室做到她這個份兒上,也算是得其所哉了吧。
姚采瀾又把早就準備好的給孩子的幾個小禮物交給了梅姨娘,「今天不方便見他們幾個了,還是改天吧。」
梅姨娘忙施禮謝過了。
沒幾日,姚采瀾接到了請帖,安知縣夫人請人們看戲。姚采瀾初來乍到的,雖然不喜應酬,倒不好全部都推月兌掉。
說來也巧,姚采瀾居然從來沒有親眼看過戲。
以前在姚府時,自然全無機會。到了江家,因為愛靜的江夫人極為不喜這種咿咿呀呀的熱鬧,姚采瀾自然不會去觸這個眉頭。
後來到了平陽,地方偏僻,戲班子極少。姚采瀾也刻意低調,又是懷孕又是坐月子、帶孩子的,事情又極多,居然也就從來沒開過眼。
姚采瀾便把孩子都放在了家里,獨自赴宴。身邊帶著江姑姑和小蓮。不管去哪里,有了江姑姑,姚采瀾頓時覺得安心了許多。
安夫人是個戲迷,家里後園子里花木極少,剩下的空間全部用來搭成了一個頗為像樣的高高的戲台子。四周扎著紅綢,雕梁畫棟的,建的頗為精致。觀眾席則設在正對著戲台的亭子里。
柳夫人也來了,依然端莊貞靜,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她是此間地位最高的客人,大家自然紛紛上前問好。
柳夫人一見姚采瀾,眼楮就一亮,「哎呦,江夫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吶。嘖嘖嘖。」說罷就笑著上下打量她。
柳夫人說什麼話,響應者自然眾多,好幾個夫人也都圍了過來,紛紛道,「江夫人瘦了這麼多,真是漂亮多了」
婦人們當中肥胖者不少,尤其是那些稍有些年紀的,便都很羨慕的紛紛打听,「您是用什麼法子瘦下來的。」
姚采瀾自然不能說自己特意為了漂亮折騰了許久才瘦的。這時候名聲是極重要的,即使大家肚里都明白,嘴上也不能這麼說,否則外邊就會有傳言,說是某某夫人為了漂亮情願餓著自己雲雲,那是會成為大家的笑柄的。
姚采瀾就笑道,「也是我身子不爭氣,來到此地水土不服,就生了一場病。也因為天熱,胃口一直也不太好。所以就這麼快瘦下來了。」
柳夫人趕緊關心她,「如今可全好了?」
姚采瀾笑道,「全好了。謝謝夫人掛心。」
柳夫人也笑,「你這也是因禍得福你看看你現在,跟我上次見你,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大家就都陪著笑起來,又是紛紛夸贊。
安夫人還是老樣子,穿著她至愛的大紅色薄絲褙子,一張嘴唇鮮紅鮮紅的,把她請的這個喜雲班夸了個天上有,地上無。底下自有崔夫人賣力的附和她,她說什麼,崔夫人必然應上幾句,甚至親自替安夫人端茶、遞帕子的,把姚采瀾看了個目瞪口呆。
她還是第一次見如此能放段的人。姚采瀾和柳夫人對視了一眼,無奈一笑。這一笑倒是讓兩人更覺得親近起來。
姚采瀾便關切的低聲問道,「夫人的身子正沉著,怎麼不好好在府里歇著,還要四處走動呢?」
柳夫人也低聲道,「已經快五個月了。大夫說脈象極穩,無須多擔心。更要緊的是,府里頭如今……不太平……我還是出來散散心的好。」大概是因為姚采瀾早就見識了自己的尷尬,柳夫人也不再遮掩,反而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正好一吐胸中濁氣。
姚采瀾自然對此早就有了體會。他們家的大*女乃不是個善茬子,大小姐又在議親。兩個人全不是省油的燈,對于父親娶了這個年輕的繼室十分不滿,日日在府里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