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就是這樣︰看起來大家都很縝密，守口如瓶，但有什麼事，風吹草動起來，一下子全2號院的人就都知道了。
XXX號絕密文件的事，就是一下子被傳開了。
大家的說法一致性指向馮客萍不負責任，而且還試圖栽贓給下屬，而裘正南一舉贏得正面形象︰有擔當、有責任感，更重要的是——挽救了整個辦公廳，甚至是整個省府的班子。
這個帽子就蓋得很大了。
但其實也不為過。
這件事如果真的以悲劇收尾，不知道最終付出代價的會是誰。
但就算辛德峰保住了，政治前途也大打折扣。
官場上的事就是這樣，你不能犯錯，尤其是這種原則性低級錯誤，一旦犯了，就算不翻船，想升，那是門都沒有了。
這些天，我看著馮客萍進進出出的臉色很不好。結合機關要改革的傳聞，我想她可能有點危險。
果然，龍小麥們就開始在說，辦公廳要調整機構，成立秘書處，辦理省人民政府及辦公廳文電收發、分送、校對、立卷、歸檔、印鑒、保密工作；承擔省人民政府及辦公廳大型會議的會務組織、省人民政府領導同志內外事活動安排等工作；負責機關辦公自動化工作；協同省委辦公廳統籌協調全省黨政內網建設。
然後將原先的綜合1處和2處職能調整為辦理文電；承辦省政府常務會議的會務工作；負責省政府常務會議確定重大事項的跟蹤落實工作。
可以說綜合1處和2處的重要職能——省長貼身秘書和文字秘書的工作被抽離，徹底成為執行性事務的承辦機構。
這對馮客萍來說，無疑不是一個好消息。
之前，雖然她不討辛德峰的喜，但好歹她在那個位置上，下面的市長們對她也不敢小瞧，逢年過節送禮也很大。如果她被歸到了新的綜合1處，那大權完全就旁落了，基本上成了辦公廳非主流的處級單位。
可以說，對馮客萍來說，這一次的變動來的真不是時候。
可是對裘正南來說，卻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按理說，他是省長的貼身秘書，是正處級，就應該是綜合1處的處長，但他來到辛德峰身邊不久，還是副處級，連副處職位都沒有，所以這次的變動是他最好的下手機會。
2號大院的人也紛紛猜測，這是辛德峰為裘正南在開路。
但讓大家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
不知道是省長哪根筋多跳了幾下，還是組織部的部長聶根生想要拍誰的馬屁，竟搞出了一個廳/處級干部大競聘。
不僅2號大院里符合資格的干部可以競，市一級、縣一級、甚至是非體制內、非公務員的人員，只要符合資格，都可以報名競聘。
這條消息傳出來的時候，整個2號大院都炸了。
很顯然，大家都以為，只要直接任命就好，什麼組織考察都是事先通好氣的。而且就算要搞得光明正大一點，內部競聘就好了，卻搞出了這麼一個ど蛾子。
難道辛省長想借著這個勢頭大擺自己民主開放的姿態，還是听從胡夏峰書記指揮的組織部從中作梗？
大家都猜不透，說什麼的都有。
柳岩倒是很興奮，覺得是我的機會。
我說怎麼可能，我才正科級沒幾天，當副處長是絕對不可能的。
雖然在機關里破格提拔的事，不是沒有，但我自問一沒那後台背景，二沒突出業績亮點，要我上位，實在是讓我為難，也讓領導為難了。
她卻說我死腦筋，就算不上位，也要通過這次變動，換取一個好的位置。
我說好的位置？難道你覺得現在這個不夠好？我就是一個筆桿子，上來讓我做這個工作，還真的挺適合的，難不成你讓我去做省長秘書？
她掩著嘴笑了笑，說，裘正南有後台的，省長秘書你是當不了的，而且你只有正科級，就算給你破格弄成副處級，也不像樣。裘正南雖然是副處級，可人家副處了好幾年了，轉正處也就一句話的事。
那你什麼意思？我盯著她，第一次感覺自己對柳岩過去的了解太不全面了。
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去給哪個副省長做秘書嗎？她嘴角的笑意讓我很懷疑，她是不是替我布置了什麼局。
副省長的秘書，最差也要副處級，我這個正科級，給人家泡茶還差不多。
柳岩嘆了口氣，說我還是個老實人。
我是，是老實人，我不想靠歪門邪道上去，但如果有機會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沒想到，機會那麼快就來了。
常務副省長高富國的秘書喬梁，竟然因為家庭突發事件，導致了腰椎粉碎性骨折，雖然沒有傷及神經，但至少需要臥床半年。
這下可難辦了，喬梁是高富國帶著身邊用習慣了的秘書，而且又逢這種重大變革，他要保住自己原有的位置，就存在很大不確定性。
高富國一日少不了秘書，但他又不想換掉喬梁，這個時候閆光僑給他出了個主意，說是先借調一個人，但高富國不想借調副處級或者馬上可以升副處級的，因為怕動了喬梁的根基，這個時候，我便被瞄上了。
這段來歷，還是余藿告訴我的，他爸爸余副廳長和高富國是昔日同窗，所以很清楚這個底細。
余藿告訴我，是認為我的機會到了，可我卻很慎重。
畢竟，高富國似乎和辛德峰不是一個線條的。
雖然我說不出來任何的依據，但直觀感受是這樣的。
白硯和辛德峰有著師生關系，所以連帶著，我對辛德峰也產生了一種特別的情感關聯。
尤其是我進入辦公廳工作後，2次危機似乎都是他在背後有意無意的替我化解了。我對他的感情無形中在積累。
當然，我知道，官場無情，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一個沒有任何利益關聯的領導身上，是很不明智的。
如果有好的前程，我應該毫不猶豫的做出選擇，不是嗎？曾經牛莉莉就是那樣的，先是選了齊學夫，然後選了勞力施，現在又靠上了秦愛民。
我听說勞力施的退休令已經簽發了。
這段時間市水利局都在紛紛猜測，應該是李紹峰接班了。
可這些對我來說都是浮雲……只是眼前這個屬于我的機會，是該把握嗎？
那白硯的苦心，我又該如何補償……
我怎麼能想到，命運就像洪流，驅逐著你不斷往前進，很多時候你是身不由己的。
此時此刻，我特別渴望上網，在qq上見到「此情可待」！
無形中，我已經把她當成了白硯！
特別想知道，如果是她，她會怎麼選擇呢？
回想起來，她已經有好多天都沒有上線了。
心里不禁空落落的。
正在此時，袁春約我了，要在宴春秋吃飯。
宴春秋這三個字，我一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上一次，我們就是在那差一點春宵一度的。
說實話，上次我似醉非醉，卻還能做個君子，我真的很佩服自己。
對于袁春，我沒有像和白硯那樣至純至淨的愛情，也沒有像和柳岩那樣攜子之手的親情，但是卻有著道不清說不明的曖昧情愫。
或許，這應該歸結于最原始的沖動。
如果說是魔鬼，那麼袁春就是把魔鬼從我身上喚醒的那朵罌粟花。
**
在約定飯局那天，小泉叫人開了一輛車給我。
說是他姐夫剛買車沒多久就被派到剛果去搞業務了，所以把這車借給了他，可他不缺車，所以塞給了我。
他怕我不放心，把車的行駛證交給我，我看了看確實是他姐夫，便收下了車鑰匙。
這是一輛高爾夫6，一汽大眾新出不久的車，看起來內斂低調，其實動力十足。
我喜歡這樣的車，適合我的身份。
2號大院不少人，都有車，從車的牌子上可以看出人的族群。
說起來，2號大院的人都不缺錢，好車是買得起的，但有些人就會開10萬元左右的經濟車型，這種人通常要麼是很低調，要麼是太有野心——以至于要用一個平凡的車包裹住自己。還有些人，是知道自己升上去希望渺茫，只想在機關里抱著鐵飯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就干干脆脆的買起好車，想怎麼開就怎麼開。
所以2號大院里，什麼車都有，連奧迪Q7也有。
我開著高爾夫6，不扎眼，又舒適，很滿意，就夸了夸小泉會辦事。
小泉就說，他沒別的要求，就希望我能多順著袁春的意。
所以袁春約我去宴春秋，我便開著這輛高爾夫6過去了。
這次去，宴春秋一樓大堂居然在裝修，大堂經理正在彎腰收拾些什麼，我進去的時候，也沒人來迎接，卻听到身後有人大喊了一聲︰你們趕緊收拾，今晚高副省長千金的18歲生日宴舉辦前必須收拾好！
高副省長？我們省部級領導里，只有一個人姓高，那就是高富國。
真沒想到，會在這里踫到他。
可更沒想到的事竟然還在後面。
我按照袁春發來的短信提示，找到了東江廳，剛推開大門，我便看到穿著一身漂亮的貼身九鳳旗袍、化著濃妝的袁春像一只美麗的蝴蝶一樣翩翩飛來。
「藍調，你真是的，我不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找我。」她的聲音嬌媚依舊。
我卻感到有點不大自在，襯衫領子似乎也弄得我脖子很癢。
她幫我月兌下了夾克外套，拎著公文包就塞進了衣帽櫃，婷婷轉身的樣子，帶著幾分風塵味。
今晚的她讓我很陌生。
我看了眼東江廳偌大的房間，和20人的大圍席，臉上露出了點不快。
還沒來得及問袁春什麼，她就又像蝴蝶一般飛了過來撲在我的懷里，鮮紅得有點駭人的嘴唇就往我臉上貼，我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
「藍調，你嫌棄我了？」她有點委屈的低下頭。
「袁春，我不明白，你今天約我到這，是要做什麼。」我又看了一眼大圍席，眼中的疑問很明確。
她徑自坐入了我的懷里，伸出手指撩撥著我的臉頰——這讓我很不舒服。
原先的她給我的感覺和柳岩、白硯差不多，都是很純情的女子。這也是我對她多少有點動心的原因。可今晚，她卻很反常。
她不管我的反感情緒，一個勁的往上貼，挺拔的胸部就這樣靠在了我的懷里，一股柔軟的暖流滲進了我的肌膚，身子不由的提升了熱度，我感覺到渾身血液在加速。
這個女人真的很要命。她今天一定瘋了。
可是我卻完全沒有力氣制止她。
她竟越發的瘋狂，開始在我的臉頰、脖子處啃咬，我感覺到肌膚傳來的刺疼，她一口一口的咬，雙手卻還不放過我，先是在我的後背游離，然後干脆直接解開了我的褲腰帶往下**！
我的身體一方面在抗拒她，可一方面又不由自主的想要迎合！
這真是令人惱怒又有點愉悅的時刻。
這時，袁春一個俯身壓了過來，直接把我抵入房間里間——按摩間。
我一腳提起房門，算是把里間的門反鎖上了。不管她要干什麼，我想我那點體力還是能把她制服的，不管發生什麼，至少我不想被不相干的人看見！
這時，這個瘋狂的女人，干脆直接把我推倒在地上，三下五除二的將關鍵部位的衣服扯去，我雙眼睜著，看著這個女人，身子卻不斷的在配合她的引導！
這種害怕到極致帶來的高度快感就像一股電流在沖刺我的全身，讓我全身的血液橫沖直撞！
忽然，門外傳來巨大的聲響！似乎一群人蜂擁而進，有幾個男人高談闊論的聲音，又有幾個女人細聲細語的說話聲，還有一個正在往我們走來的腳步聲！
「袁春！你理智一點！」我低沉的怒吼道。
今晚的她真是太反常了！
忽然她哭了，眼淚把眼線和粉底都弄花了。
「我只是喜歡你，就想單純的喜歡你，這都不可以嗎？」
看著她嬌弱的身子哭的一顫一顫的，心里又涌出些不忍。
「袁春，你看著我。」我用力的抓住她的肩膀，讓她正視我，一雙好看的眼楮哭的稀里嘩啦的。
「你喜歡我，我是知道的，我不能騙你，我對你也是有感覺的。但這種感覺和愛情不是一回事，知道嗎？你很美，也很吸引人，大部分男人都會對你動心，我也會有。可我心底里已經有那個人了，所以我不能也不會對你做出禽獸不如的事。」
她停止了哭泣，怔怔的望著我，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愛的人是你的未婚妻嗎？」
這個問題頓時讓我腦子僵了一下！
都說女人是敏感的動物，就連袁春都察覺到了我的問題，那麼柳岩呢？
我苦笑了下，告訴她，這不是她要考慮的問題。
這時，門外響起了男人的喊聲，竟然是叫袁春的。
「你等一下！別走！今晚，原本是我家人的晚宴，特意叫你過來多認識幾個人的！對你以後的仕途有幫助！」
袁春掙扎著從地板上爬起來，那抹清秀的身影朝房門走去，我趕緊趁這個時機把衣服整理好，這時門打開了，一道刺眼的強光打入房間。
「哎喲，袁春，這就是你的朋友？」一個頗有點風韻的中年婦女熱情的招徠著︰「快過來坐。」
「姑姑，等一下，我介紹一下！這是省政府辦公廳綜合1處的藍調，是我在西門村水電站專題報道時深度合作過的朋友，東周市有名的一支筆。今天的宴會，起因是我負責牽頭制作的西門村水電站專題報道得到了省委宣傳部和省廣電總局的表揚，所以特地請各位親戚朋友小聚一下。」
這時我感到身後有一道高大的身影逼近，耳邊是剛才在房門口叫喚袁春的聲音︰「藍調，你好，久違了。」
我抬首，竟然是葉凡——省紀委1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