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岩醒了,開始喂流食。醫院有現成的米油,我買了些,一邊喂她,一邊悄悄的觀察她的神態,畢竟失去孩子和子宮,是兩重天大的打擊。但她卻表現的很平靜,什麼多余的話也沒有說,依舊是柔順的樣子。
她虛弱的支不起身子,但護士說醫生要求,手術後第二天必須下床,否則擔心手術傷口粘連。于是我只好哄著她。
她一步一步的走著,我問她這像不像婚禮走紅地毯?她笑了,這一笑扯得傷口疼起來,差點沒直的起腰。
把她安置好,我還在頭疼,怎麼獲取白硯的消息。白硯卻找上門來了。
她是代表項目組來向新聞辦的柳岩表示歉意的。
畢竟,現場的媒體調度都歸項目組負責,具體點就是我管的宣傳組負責。
「白處長,如果需要有人負責,我來負責。」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白硯走向不歸路,反正我都不稀罕當官,但白硯前途大好。
柳岩卻發話了︰「這不能怪項目組,是我自己沒站好位置,當時一心就和西門縣長聊事了,沒注意到後腦勺有衛星車在移動……」
「柳岩你不要這麼說!」我心疼的抓起她的手,心頭如千刀萬剮,想起那一幕,我至今已然後怕,想起以後她不能再生育,更是追悔莫已。
白硯看著我動情的握住柳岩,眼角飄過一絲黯淡,嘴角露出了淒慘的笑容︰「媒體那邊,已經被新聞辦的領導壓下去了,暫時不會有人報道,但昨天的直播都出去了,老百姓們會怎麼看我?尤其是西門村的百姓們?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麼。」
「不,我可以證明,我去跟他們說,我也在旁邊。」我急切的看著白硯,看著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無助,很想抱著她,卻必須克制自己噴涌而出的感情。
「沒用的,藍調。輿論已經給我判了罪,除非找到事實的真相——郭秀榮為什麼死,郝正軍又為什麼死,否則不可能有結果。再加上小軍的話——」白硯難過的垂下了頭。
她曾經想把小軍收養為養子,可小軍居然被人蠱惑和利用,對著鏡頭說出那樣的話,真的狠狠的傷了白硯的心。
「沒什麼了,看我盡說些什麼。組織上沒有要求我做自我檢討就已經是寬大了,可能近期會安排我出國學習,所以趕在這之前,我一定要來看看你們。」
白硯快速的擦去了眼角隱約的淚水,說出了這番話。我听得出來,她這番話是告訴我听的,我的心難受的就像螞蟻在咬——蝕骨的痛。
泰戈爾說過,世界上最遠的距離莫過于兩個人站在對面,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我此刻真正的體會到,世界上最殘忍的事便是明明相愛的兩個人站在對面,卻要克制著對彼此的在意。
送走了白硯,柳岩便在我身後說了一句讓我震驚不已的話︰「藍調,白處長是不是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