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了。」萬小藤把重量都往應天行的身上倚,眼楮犯困地微閉。
既然在大寒夜的有人充當她的暖爐,她也不會嫌棄,雖然對方是整過容的過氣皇帝,但是他現在的樣子很養眼,這是不爭的事實。
她不想去探究朱壽為什麼要詐死變成現在的應天行,明武宗一直都是個迷,百年來都沒有人能知道他真實的一面,而民間說法有千百種,即使現在他的人就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想浪費力氣去查證這一些與她無關的事情,因為會很累。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是懶人的準則,她很有原則地遵守著。
應天行失笑,她還是如十年前一樣貪睡。
「我送你回去。」
萬小藤睜開眼,一怔。
「怎麼了?」應天行低頭。
「沒什麼,你有辦法送我回去不讓任何人發覺嗎?。」傳聞他很喜歡武藝,但她不知道他的武藝是不是到了高手的水平。
她沒忘記自己是偷偷溜出來的,但是以現在的狀況,她想溜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溜,而且她真的怕死了這冷風,所以她很明智地選擇回去,繼續接受眾人的「摧殘」。
她想她以後都會安分地不敢「離家出走」了,因為偷溜這麼一次真的好累。
應天行沒有說話,突然他打橫抱起了萬小藤。
「你住在哪里?」或許他之前的武功都是三腳貓,但是自從他在兩年前一次外出遇到高人之後,高人秘密地傳授了他武功,他現在可是月兌胎換骨了。
萬小藤的眼底閃過訝色,但隨即被慵懶替代。
將頭枕在應天行寬厚的肩膀上,雙手縮在應天行的胸膛前,不讓風觸及她一丁點的皮膚。
「雙顏館。」萬小藤縮得只剩下一雙水媚大眼。
「雙顏館?」是什麼地方?
應天行為萬小藤拉攏了他先前披在她身上的披風,為她擋去寒風。
「往那邊直走然後轉右直走,到盡頭你就看見了。」萬小藤伸出食指一指,然後馬上又縮了回去。
「記住不要被任何人發現了,我家那幾個人不是一般的眼尖耳利。」小臉再度埋進應天行的胸膛,萬小藤閉眼假寐。
「那房間是……」應天行看見懷里的萬小藤已經閉上了眼楮,無奈地一笑。
罷了,到了再問吧。
抱緊萬小藤,應天行並沒有使用輕功,他只是緩緩按照萬小藤所說的方向走去。
「你找我做什麼?難道就因為我當年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突然,萬小藤的聲音傳來。
即使不是在疾馳,但呼嘯而過的風對昏昏欲睡的人來說是種折磨。
被包得密不透風,她是不覺得冷了,就算大風來她還是暖和得很。可是厚重的衣服可以為她擋住寒風,卻擋不住呼呼風聲,她的耳朵沒有耳背,很難忽略四起的風聲。
「可以這麼說。」但這只是原因之一。
萬小藤微微抬起頭來看著應天行。「如果我現在告訴你了,那你就走了嗎?。」雖然她讀不懂他眼底的笑意,但她直覺他並不僅僅要得知她的名字,或許他想要的是更多?
「不會。」收緊了力道,應天行笑意漸淡。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應天行又說,出現在他臉上的是一絲絲的……孩子氣?萬小藤注意到了。
「我發現你比我還多變。」她是偶爾會神經抽搐才像現在這樣自找罪受,但是她由始至終還是懶人一枚。
而他……他現在的模樣簡直像個討不到糖的小孩,不過她想他應該是個巨童。
她猜不懂他,她看不透時而溫柔時而孩子氣的應天行,或許這就是他們這些後人對明武宗所感興趣的地方了,他真的是一個性情飄忽的人,讓人捉模不透。
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更多的另一面?萬小藤突然好奇了起來。
不對,她為什麼要管別人的個性怎麼樣?她是懶人,狂沙吹蕭風刮她也應該依然四面不動八方不移,她干嘛要學小羽一樣雞婆起來多管閑事?她差點忘記她的《懶人守則》了。
《懶人守則》第六章第十二節第八條,世事都是浮雲。她不是神,管不了別人那麼多,所以她乖乖當個與世無爭的凡人就好,別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操心去。
第九條,不要對任何人產生興趣。人都一樣,只是被冠上「最高等」一名,裹著人皮的動物,人只要除去那副臭皮囊就什麼也不是了,所以人沒有什麼值得她去感興趣的。
「你的名字。」他惦念了足足十年。
唉,固執。「萬小藤,你可以理解為萬千人中一條不起眼的小藤蔓。」而她正努力朝讓自己變得「不起眼」的目標進發。
萬千人中一條不起眼的小藤蔓?恐怕恰好相反。藤蔓雖細小,但可以無限延伸,直至將攀附物滿滿纏繞。
「藤兒。」不管怎麼說都好,他喜歡這個小名。
藤兒?拜托殺了她吧,她對這個親密的小昵稱非常感冒,听起來像他們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似的。
「叫小藤不行嗎?。」叫全名她也不介意,像小羽都愛用吼的,別叫她「藤兒」,她只是人懶而已,可是她的雞皮疙瘩還是正常運作的。
「我喜歡叫藤兒。」他不打算改。
他喜歡?他以為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嗎?只要是他喜歡的都去做。
「可是我不喜歡。」而且是討厭至極。
難道古代的人都非要在別人的名字上加個「兒」字嗎?听起來不是一般的寒,不是惡心,只是覺得非常……怪異。
應天行但笑不語。
他已經決定了這麼叫就不會改變,听她的語氣似乎很不樂意听到別人這麼叫她,那就是說,目前為止只有他一個人這麼叫,對于這一項發現應天行很滿意,「藤兒」將是專屬于他的小名。
笑得真刺眼,讓人很想摧毀那樣的耀眼,萬小藤縮起頭來不理他。
行,隨他喜歡。他可以這麼叫她,她也有權力不回答,嘴巴長在她身上,她也是喜歡怎樣就怎樣,效仿他的。
「藤兒。」
看吧,說著就來了。萬小藤眼皮子都不掀一下,穩穩地睡著她的覺,她現在是熟睡中的人,誰的話她都听不到。
應天行不知道她是故意不回答的,見她又閉上了眼楮,他也不再多話。
到「雙顏館」的路不是漫長的,憑萬小藤慢悠悠的動作,她也只是逃離「雙顏館」不到兩條街而已。
看著「雙顏館」的招牌,兩旁的大紅燈籠早已熄滅,應天行低頭詢問萬小藤她房間的位置,可是話未出口輕笑先溢出。
沉穩的呼吸聲從萬小藤的鼻翼傳來,原本只是想假寐不理會應天行的萬小藤真的睡著了。
應天行搖頭,足下輕輕一點,落入了「雙顏館」內,既然萬小藤睡著了,他只能一個個房間找,無人的房間應該都可以吧?
尋找著萬小藤的房間,應天行突然覺得有人在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回過頭來,只見一個身影站在月光下。微微的月光讓應天行只能分辨出這個人是個女子,但是不算近的距離讓他看不清她的臉。
為了不驚動到其他人,應天行並沒有出聲詢問,只是抱著熟睡的萬小藤與該名女子靜立。
突然,站在月光下的女子朝應天行走近。
「我就知道這個死丫頭會自己一個人逃走。」听這語氣,是了,「雙顏館」里除了萬小藤就只有萬小羽兩位女性。
萬小羽早就在這里等著萬小藤了。
除去不懂事沒有記憶的稚女敕時期,她認識小藤都有二十幾年了,難道她以為她猜不到她昨天吃那麼少晚飯的原因嗎?她肯定在飯里下了什麼藥。所以她也跟著她,她吃什麼她就吃什麼。
她只是沒想到她會破天荒地不睡覺,三更半夜玩跑路。但是她也知道不用多久萬小藤就會乖乖地自己走回來,因為她怕累,所以不可能真的走掉。
萬小羽越走近,應天行就越驚訝。
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她們……是雙生姐妹?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有什麼話就說,她一睡著就算是天崩她也還是不會醒來的。」除非是她睡夠了。
至于其他人,恐怕得睡到今天晚上,因為他們都毫無防備地被小藤下藥了,幸好她聰明,看出了小藤的異樣。
萬小羽為自己的機靈沾沾自喜著,完全不驚訝為什麼萬小藤會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抱回來。
萬小羽的話一出,應天行馬上就分辨出她和萬小藤之間的區別。
她們一個潑辣,一個慵懶,是兩極端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