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樓里,笙歌起舞,調笑肆情不絕于耳。
位居高樓貴座的朱琦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樓下的肆意欲凌,英挺的眉宇嫌惡地皺了起來。
他從不踏足煙花之地,只因他的身份不容自己放肆,而他也厭惡這種酒色歌舞的荒yin之地。只是這次,他卻強迫自己留在這里兩個多月,一步都不曾離開過,為的就是借此遺忘那一夜的荒唐。
可是不管他停留在這里多久,他腦海里總是不時漂浮起那夜的點點滴滴,讓他煩躁得失了風度,每日就只能借酒麻痹自己。
一雙縴細妖嬈的小手伸了過來,在衣襟微敞的寬闊胸膛上游走著,涂滿艷紅丹蔻的十指貼在古銅色的皮膚上,顯得分外冶艷。
朱琦的眉頭擰起,強迫自己忽視那令他厭惡的感覺,故作無事地飲著酒,冷冷地看著場下人影浮動。
那雙手沿著堅實的胸膛緩緩往下,就在要觸及男性的禁地時,朱琦的神經一繃,滿臉不耐地推開了貼在他身上的妖嬈美人。杯中未飲盡的酒潑灑了一身,名貴的墨蘭色錦袍瞬間濕染了大片。
「滾遠點」朱琦惡狠狠地瞪了春曉樓的紅牌艷喜一眼,斯文有禮的文雅不復存在。
艷喜站在被他推至的地方,不敢上前,但是雙眼不安分地往他身上瞟,媚眼兒故作清純地盛滿委屈。
「朱公子,您為什麼不讓艷喜服侍您?」這個出手闊綽的男人兩個月前包下了她,不斷拿錢出來供她揮霍,卻從來不踫她,就連她稍微接近,他都嫌惡地擰起了眉頭。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她知道,她想得到這個男人。撇去他身上散發出的尊貴氣息不說,光是他俊逸的面孔就足夠引起她的佔有欲。且他出手闊綽大方,可見家世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這樣的男人,她怎麼可能放他走?若她夠本事,就可以讓他為她贖身,就算坐不上他正室的位置,也可以撈個妾侍的位置坐坐,以後她的日子就過得如魚得水了。
艷喜正想向前踏去,一陣悠揚的琴聲響起,清脆高雅,顯然與這種地方大不相符。
一直冷淡地看著樓下狀況的朱琦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這陣琴聲,就在剛才被艷喜糾纏不耐的時候,他眼角就瞄到一道魅紫的身影登上了舞台。
朱琦眼神直勾勾地盯視著台上靜坐的魅紫身影,她一身輕薄的紗裙罩身,面覆相襯的紫紗,只露出細細黛眉和盈盈水眸。由他這個角度看去,可見她薄紗下的艷紫色的貼身衣物分為上下兩截,露出雪白縴細的一截肚皮。
朱琦微眯起雙眼,一股不悅的情緒自胸腔內升起,讓他感覺到莫名其妙。他別開視線擰起英眉,努力揮去不明所以的情緒,耳中听見琴聲一轉,變得綿長婉轉,不再是悠揚靜雅。
視線調回舞台上,只見不知何時舞台上多了一名身著白紗的姑娘,將紫紗人兒自位置上拉了起來,兩人隨著琴聲輕舞了起來。
雖然兩位姑娘的衣著大同小異,但是朱琦的目光就是緊緊地盯著那一抹魅紫。她站了起來之後,短小緊身的上衣更是遮不住雪白的腰姿。在輕薄的紫紗朦朧地遮掩下,雪膚若隱若現。
莫名的火氣上涌,朱琦的下月復隱隱抽緊,雙手握成拳,努力抑制自己不飛奔下去將那道魅紫的身影拉入懷里,為她擋去惹人垂涎的*光。
一曲完畢,一白一紫的兩道身影步入了簾幕後,失去了蹤影。朱琦眉目一凝,想追上去,腳卻似生根般,沉重得讓他不敢移步。不知道為何,他莫名地恐懼看見你那位紫紗人兒的面目,他怕自己會為了她失去理智,而他的尊傲是不容許自己被任何人事物束縛住的。
一直觀察著朱琦反應的艷喜柳眉一擰,有些猙獰地看向舞台後已經無人的垂簾,雙手握成拳,十指緊緊嵌進了掌心皮肉里。
那兩個賤婢子是誰?為何她在春曉樓這麼久了,也從未見過她們?銀牙暗咬,艷喜的眼里冒出陰測寒光。不管她們是誰,在青樓里打滾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她才找到一個下半生可以依靠的目標,她是絕對不會讓她們來壞她好事的
沉浸在自己陰狠的思緒里,待艷喜回過神來,發現朱琦已經站了起來,大步離開。
艷喜一驚,忙委屈地追了上去。「朱公子、朱公子,您不要丟下艷喜……」
朱琦突然轉過身來,目露凶光地橫她一眼。「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該死的為什麼看到任何柔弱無辜的表情,他就會想起那個畏畏縮縮的嬌影?
艷喜被他這麼一喝,馬上收起了可憐的模樣,揚起媚笑貼了上去。
沒等她說話,朱琦又不耐煩地推開了她。「滾別妨礙我」
朱琦火大地回到自己包下的廂房,「 」地一聲響震整座樓,那扇門無情地在艷喜面前關了起來。
听聞響聲的老鴇連忙趕來,見艷喜被擋在門外,不住慌張地走了過來。
「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你怎麼得罪朱公子了?」這個艷喜是她樓子里的當紅頭牌,她雖要給她三分面子,但是她現在得罪的是朱公子這個大戶啊她平常耍性子也罷了,小事她也就放任她,可是她不能連這樣的大戶也得罪了啊
艷喜不耐煩地掃了老鴇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這……」老鴇看著她囂張離去,心里有怒卻發不得,只能恨恨地瞪著她的背影。
要不是她靠她來賺銀子,她才不會容許這個囂張的丫頭在她面前放肆等到她找到妖媚的姑娘代替她……腦子忽然閃過兩道身影,老鴇連忙沖到樓下。
來到舞台後方,老鴇看著那兩個準備換下衣裙的姑娘諂笑,眼里有著渴望的亮光。「姑娘……」
「老鴇,請問你有什麼事嗎?。」輕淡的聲音響起,覆面的薄紗已經取了下來,一雙美目微掀半張,慵慵散散的媚態,除了唯萬小藤獨尊的慵媚,還有誰?
身著白紗裙的萬小藤媚笑得毫無溫度,好似老鴇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
縱使看習慣了美人如雲的場子,但是縱橫煙花之地半輩子的老鴇也不住因萬小藤的慵媚而驚艷地瞪大雙眼。再看向一旁嫻媚的陳巧巧,心里更是雀躍不已。
要是這兩個美人兒能為她所用,她就不必受艷喜那個死丫頭的氣了老鴇的心思飛快地轉動著,臉上掛著的笑更加虛偽了。「兩位姑娘幸苦了。」
萬小藤在心底冷嗤一聲,自然是明白她在想什麼。「老鴇,我們協定的是只在你這里跳一段時間的舞,等我們玩興沒了就會離開,你明白嗎?。」她若想耍什麼小手段,就莫怪她不客氣了。
老鴇是有歷練的人,不可能听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雖然心里暗驚萬小藤的洞悉人心,但是臉上還是趕緊賠笑。「是是是,這個我明白、明白。」
萬小藤垂下了眼睫不看老鴇那張虛偽的嘴臉,轉向陳巧巧,在她耳邊悄聲說道。「趕緊換上衣服走人,免得被他發現了。」她指的他,自然是朱琦。
她們這一次大費周章的折騰,就是為了勾起朱琦的注意,讓他一步步淪陷在她們所設計的陷阱里,再也別想逃出去。
陳巧巧點點頭,兩人連忙換好衣服,匆匆從春曉樓的後門離開了。
回到雙顏館,大月復便便的萬小羽不滿地擰著五官走了過來。「你們兩個真沒義氣,居然丟下我一個人在這里。」雙眼瞄到萬小藤手里的衣裙,臉上更是沮喪。
她也好想穿那件裙子,可是現在的身材……萬小羽憤恨地瞪著高高隆起的肚子,暗自發誓等她把肚子里的這個生下來之後,絕對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減肥
萬小藤輕笑。「你不留在這里幫我們看住那兩個男人,我們就不能實施計劃,難道你不想幫巧巧嗎?。」她知道小羽真正懊惱的原因,她還不是氣她只做了兩件衣裙,沒有她的份嗎?
圓滾的身子沖到她面前,萬小羽幽怨地瞪著她。「誰說我不幫了?我這不只是隨便發發牢騷而已嗎?。」她又沒說不幫她們把風了。
萬小藤掩蓋住眼底一閃而過那小計得逞的亮光,眼角看見雲亦走近,立刻將手里的衣裙塞給陳巧巧。
「趕快拿回房里去。」萬小藤壓低聲音說道,身子阻擋在陳巧巧的面前,掩去她手里拿著的衣物。
陳巧巧也看見了雲亦,當下連忙轉身回房,跑得飛快。
陳巧巧才離開,雲亦就來到萬小藤的身邊。「巧巧姑娘怎麼了?」
萬小藤攀在他身上搖搖頭。「我們只是在討論一些事情,她听了害羞就回房間里躲著去了。」萬小藤背在腰際的小手朝萬小羽打了個手勢,讓她配合。
萬小羽收到指示連忙附和著。「對啊,沒想到她臉皮子那麼薄,不過就是雖口聊聊罷了,她居然听得害羞躲了去。」
雲亦看著她們的笑臉,用眼角看向陳巧巧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真的是這樣嗎?他的藤似乎忘記了,他才是偽裝的佼佼者,她們這點小把戲又怎麼可能騙得過他。他倒是想看看,這幾個小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要如此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