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冤獄終于告一段落,經過這麼一折騰,似乎都已經到了五更天,鑼聲一快四慢卻清脆的響了五聲。蘇老太雖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但畢竟是老人家了,平日里這個時候早已在夢鄉中,這會兒不免打個呵欠。
溫如玉見了,忙上前體貼的說道,「老太太,時辰不早了,案子也解決了,您快回去歇息吧。等明日我會派人去通知弘文大哥他們,這些就不牢老太太和蘇將軍了。」
一提到蘇弘文的名號,蘇老太又皺起眉頭來。一直以來,蘇老太都格外喜歡女孩子,所以蘇弘文才收養了蘇茹雪和蘇香怡,並且盡心盡力的培養她們,使她們深得蘇老太喜愛。這兩個丫頭也成了蘇弘文的心頭肉,可如今,她們竟做出如此凶狠之事。一念及此,蘇老太都不知該如何面對蘇弘文。
蘇擎蒼似是看透了蘇老太的想法,在一旁安慰道,「母親不必想的太多,大哥的兩個女兒做出這等事情,他自會負荊請罪而非怪罪咱們,大哥的性子,母親還不了解麼。」
蘇老太想想,的確如此,便也搖搖頭,順勢瞥了一眼一旁的凌可可,心頭又系了新的疙瘩。她擺擺手,檀雅便和溫如玉扶著她出了大堂,上了轎。蘇擎蒼緊隨其後,只是途徑凌可可身旁的時候,冷臉吩咐岳澤一句,「你照顧好墨香院的凌主子。」
岳澤拱拱手,蘇擎蒼便跟著出了去,上了另一抬轎子。岳澤對凌可可輕聲道,「隨我走吧,我們騎馬跟在後面。」
凌可可點點頭,無言的跟在岳澤身後,兩個人之間雖然離得不遠,但卻好像相隔千山萬水似的。出了衙門,蘇老太和蘇擎蒼所乘的轎子已經遠去,只余下兩匹白馬拴在樹上。四周寂靜無人,月光又柔和的照耀著。凌可可望望左右,並無外人,這才鼓起勇氣,迅速上前幾步,問岳澤道,「岳爺,二爺他……還好嗎?」不跳字。
岳澤本是直接沖著白馬的位置走著的,這會兒卻驀地停住腳步,回過頭,眼神復雜的望著凌可可,表情似乎還有一絲受傷,「可可,我的信,你都看到了。你的真實身份,可也了解了?」
凌可可默默點頭,心中想著,早在看你的信之前,我就了解一切了,只可惜你了解的卻並非全部真相。
岳澤接著痛心的說道,「既然看了,也就知道二爺是你的親哥哥,李姨娘是你的母親了,對不對?」見凌可可點頭,岳澤重重嘆口氣,「唉,可可,我也看得出,你心系二爺,只可惜,回了蘇府,待二爺醒來,怕是他就會去找老太太和老爺說出這事。畢竟這麼些年,小姐一直是老太太的心頭肉。這番失而復得,二爺不會隱瞞著的。」
凌可可點點頭,以她對蘇皓軒的了解,相信他那麼正直無私,不會因為一個墨香院的名譽而去隱瞞事實,他就是那樣錚錚的男子漢。
「岳爺說的,可可明白。可可只是想知道,二爺到底傷的重不重。」凌可可卻依然倔強的問著這個問題。她自己也很奇怪,明知如此會很傷岳澤的心,但她就是忍不住想關心蘇皓軒。剛剛听到蘇皓軒九死一生的時候,她的心都快跳出來,她自己都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蘇皓軒竟然在她心里有了這麼重要的位置,能讓她下狠心去傷害一直喜歡著的岳澤。
岳澤深深的望著凌可可,似乎在望著一個遙不可及的人,他有些悲哀的揚了揚嘴角,回答道,「二爺身上的傷痕一直沒有愈合,再加上中了毒煙,當時就昏倒了,不過已經被鬼兵隊送回府里。相信明日一大早,玉王爺听說此事之後,便會帶著他那些奇藥來訪,你也不必多余擔心了,有玉王爺出馬,二爺一定吉人天相。」
陸瑾瑜明天來?明天會見到那個大妖人?凌可可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不知為什麼,從第一次見這個大妖人,她就覺得自己和他五行相沖,每次見面之後肯定沒好事發生。況且之前馬三保又來警告過自己以後行事要處處以大妖人為主,自己儼然成了那妖人手下的棋子。
「可可。」岳澤的呼喚在凌可可耳邊響起,她抬頭,卻對上岳澤深情的眸子。
凌可可臉一紅,偏過頭,心跳的更快了,這一刻,什麼陸瑾瑜馬三保說過的話好像都灰飛煙滅了似的。
「你看著我。」岳澤的溫柔好像要把凌可可淹沒似的,他輕輕捧起凌可可的臉龐,讓她直視自己,接著問道,「你當真不願意隨我離開?當真不願意隨我去過著無拘無束的田園生活?」
凌可可好想點頭,好想就這麼隨他而去,但是不行,陸瑾瑜人高馬大的攔在半路不說,似乎在陸瑾瑜的身後,蘇皓軒也站在那里。凌可可只好拂開了岳澤好看的雙手,又垂下頭,好像犯了什麼大錯誤似的,低低說道,「岳爺,可可知道你對我好,但是……真的對不起,我不能那麼做。」
「為什麼?為什麼?」岳澤的表情很受傷,他本都打算背叛母親曾說過的話,背叛從小一起長大的蘇皓軒而陪著凌可可遠走高飛的,他以為他們是心心相印的,其實不止他,幾乎所有人都這麼以為,包括蘇皓軒。可凌可可到底為了什麼不願意隨自己走呢?看她平日所為,並不像貪戀富貴的女子啊岳澤越是想不通,就越發心痛。
看著如此矛盾如此難過的岳澤,凌可可心里也不是滋味兒,可她總不能把一切事實真相都告知岳澤,岳澤身份卑微,根本不能面對那大妖人陸瑾瑜,總不能自己死了,還抓著岳澤來墊背吧?不少字凌可可低頭思索了陣子,又低低回道,「岳爺,當初你告訴我,你之所以陪在二爺身邊,是因為李姨娘曾經對岳爺的娘有恩,而岳爺你,則是報恩。我又怎能讓岳爺為了我,而做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呢?岳爺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識大體、溫文有禮的君子,又何必為了我而變成一個人人唾罵的卑鄙小人呢?」
「我不怕,」岳澤溫和的搖頭,之後抓緊凌可可肩膀,說道,「我們遠走高飛,到一個誰也不認得我們的地方。要不我們就不要呆在夏國,我們去衛國,去周國……」
「岳爺怎能如此天真呢?」凌可可搖頭,眼眸中含著淚,眨眼間,眼淚就掉了下來,「如果我的身份恢復,而老太太又那麼在意,知道是你帶走我,那岳爺,你的母親怎麼辦?李姨娘怎麼辦?整個墨香院怎麼辦?而我們兩個,又怎麼能安心的在田園里生活,而致那麼多人于不義呢?」
凌可可此番話一出口,岳澤也低下頭,漸漸松開了手。不錯,凌可可所講的,他也想到了,只是他不願去面對而已。他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膽小,原來也這麼多顧忌。
凌可可見岳澤垂頭,料想他也贊同自己的話,便繼續說道,「岳爺,這些是你我都放不下的。只要心里一直壓著這個擔子,我們又何來自由、何來快樂、何來幸福呢?」
「可可,不要說了,」岳澤擺擺手,轉過身,留給凌可可一個單薄的背影,「或許……你說得對,我們都扛不動這麼重的擔子,所以,我們必須還要共同面對以後的事情……」岳澤頓了頓,似是長長的嘆了口氣,「可可,我說我不怕,其實我很怕,我很怕母親被我連累、怕听到二爺的嘆息。母親從小便教育我,服侍二爺是我一生的使命,她說如果沒有李姨娘,就不會有現在的我。這或許便是我一輩子的宿命,也或許因此,我便不能與心愛的你在一起。」
听著岳澤越來越低沉的聲音,甚至到了最後,還帶著些哽咽,凌可可心中愈發不安和不舍。
「可可,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子,也是第一個讓我傷心的女子,」岳澤忽的轉過頭來,凌可可驚奇的發現他的雙眸蒙著一層水霧,她黯然心傷,想不到岳澤竟是用情至深。她想伸手去觸踫,理智卻提醒她,不能這麼做,如果她伸出手去,那岳澤好不容易堅定的信心還是會動搖。
此時,凌可可除了點頭,也不知還能說什麼,做什麼。岳澤仰起頭,生生把眼淚咽了回去,這才接著說道,「那麼,我們約定,無論以後面對的是什麼,我岳澤,都會為可可你萬死不辭」
凌可可捂住嘴巴,鼻子酸的緊,她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不能把感情輕易流露出來。這會兒她也只有不停點頭,或許是時候醞釀個計劃,為自己的以後好好打算了。
兩個人背對背整理好情緒,之後岳澤便貼心的扶著凌可可上了馬,接著自己上了另一匹馬。寂靜的夜里,只听到寂寞的馬蹄聲,「蹦蹦」,響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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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可可真的很小白花麼……
小玉大哭中,額,會堅強起來的,會女強人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