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發現刺客的人,就是你嗎?。」陸瑾瑜扶住額頭,手臂杵在扶手上,雙眼亮晶晶的望向地上抖成一團的凌可可。
「回……回玉王爺的話,正是奴婢。」凌可可惶恐,她總覺得這大妖人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勁,而且還時不時的針對自己,不知道這怪異的感覺是不是錯覺。
「你是李姨娘身邊的丫頭?」陸瑾瑜的聲音冷冰冰的,听不出任何感情。
「我……我……」這會兒的凌可可真是渾身冒汗了,她每說出一句話之前,都得考慮一下後果,萬一說錯一句半句的,自己不止無處容身,可能連腦袋都保不住了。而現在,她就完全不明白陸瑾瑜這句「身邊的」三個字有什麼特殊含義。
「回王爺的話,這丫頭是墨香院的四等丫鬟,老太太壽辰那天,她本該老實呆在院子里的,誰知竟給跑了出來!」太太在一旁接過話茬,同時,不屑的瞥了李姨娘一眼。
「听您的意思,這賞罰分明,就是該賞可可而罰李姨娘了?」陸瑾瑜終于不再看著跪在地上的凌可可,而是把目光瞟向了太太。
蘇老太瞪了太太一眼,後者知趣的閉上了嘴。蘇老太接過話,補充道,「王爺,都怪老身家教不嚴謹,才搞的小輩們一個個的不懂規矩,王爺可不要見笑。」
陸瑾瑜才剛搖搖頭,林姨娘就發威了,不過她向來是糖衣炮彈,話雖說的不明顯,卻句句逼得緊,「老太太這麼說未免太小瞧王爺了。普天之下,誰不知道玉王爺是最最公平公正的,即使對待自己的親眷,也要講個理字。今兒這事兒,明顯是李姨娘有錯在先,即使李姨娘與皇上王爺交好,王爺也不會就此尋了私,是不是?」
陸瑾瑜冷冷的目光在太太和林姨娘之間游移,半天不開口。倒是李姨娘,慢慢的走到凌可可身邊,也跪了下來,語氣平淡的听不出一絲波瀾,「太太和林姨娘說的是,我管教丫鬟不利,是該罰。請王爺責罰。」
責罰?這件事情怎麼牽扯到李姨娘了?凌可可瞬間就火了,剛剛翠蘭明明告訴自己是來領賞的,結果卻真的變成三堂會審了,不但如此,還牽累了心疼她們的李姨娘。此時不發威,更待何時?!
「回玉王爺的話,」凌可可雖然還是雙膝跪地,這次卻挺直了身子,毫無畏懼的與陸瑾瑜對視,口中陳述鏗鏘有力,「老太太的壽辰,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也想一睹風采,想誠心誠意的為老太太祈福。李姨娘是佛門弟子,听了我等的心願,便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並且要我們只在過道遠遠的看著,並真心祝賀就是。這何錯之有?況且,玉王爺也說了,今兒是要賞賜發現刺客的人,也就是說,這不但不是錯事,反而是件大好事。為何一件徹頭徹尾的好事,卻要有無辜的人受罰呢?下次如果還有此類事情,發現的丫鬟們是不是為了保住主子而選擇閉口不言呢?」
這幾句話,說的剛剛面帶僥幸的人都閉了嘴,太太和林姨娘的臉上更是紅一陣藍一陣,很是難看。
陸瑾瑜就像看戲一般看著如此混亂的台面,不言不語,不怒不嗔。
蘇皓軒看向凌可可的目光,卻有了幾分賞識。這全不如身後的岳澤,岳澤的臉上滿是擔心和憂慮。
蘇老太知道李姨娘為人平和,心里也疼她,剛剛見凌可可居然不畏權勢的替自己主子爭辯,心里對她也有了些改觀,甚至多了幾分欣賞。但此刻陸瑾瑜還在上面坐著,所以她只得正色訓斥道,「小小丫鬟,怎麼長了張這麼凌厲的嘴!一會拖下去扇幾巴掌!」
「老太太,我看扇幾巴掌還遠遠不夠這小蹄子的罪!」一直不言不語的溫宛真不知死活的開了口。
「你……」蘇老太今天真是丟臉丟到天外去了,先後讓陸瑾瑜看了幾出戲,都是爭來斗去,萬一回去後,陸瑾瑜與陸宸逸如實相告,蘇擎蒼哪還有臉面再做夏國的頂梁柱?試問一個連家都管不好的男人,如何協助治國?
「老太太,稍後我會將事情全盤相告,」溫宛真從蘇鶴軒身後走出,也跪在了凌可可身旁,看著一臉正氣的凌可可,不屑的哼了一聲,「回王爺的話,小女有要緊事要報。」
陸瑾瑜一揮手,「但說無妨。」
「小女子身旁的這位凌可可姑娘,並不是什麼附近人家的清白女子。這幾日小女子派人出去調查,問過了方圓幾百里,可都沒听說有誰家遭了盜賊,更沒有人命官司。而凌可可當日無故倒在我蘇府前,還是在老太太壽辰的前一天,也就是皇上和王爺駕臨的前一天,並且編了那麼段可悲的身世,都是為了進入蘇府!這其中必定有詐!」
這一席話,說的眾人都心中一驚。之前那些對她好的人們,包括蘇老太、檀雅、岳澤、李姨娘,甚至剛剛對她有了幾分好感的蘇皓軒,此時望向她的眼神中都充滿懷疑。
溫宛真的話還沒說完,不過眾人的表情讓她很是滿意。她斜瞥了蘇鶴軒一眼,心中暗想道︰好你個蘇鶴軒,當初為了這小蹄子竟然出手打我,今兒,我就讓她死在你面前!
「小女子懷疑,總管李三勾結這小蹄子,聯合李姨娘,想要行刺皇上和王爺!」溫宛真犀利的眼光同時望向已經驚呆的李姨娘和不知該如何辯駁的凌可可。
「你……你……你竟然……」太多事情集結在一起,蘇老太一時氣憤難平。溫宛真的話雖然讓她對凌可可有所懷疑,但是總管李三和李姨娘的品行,這麼多年,大家都看在眼里的。現在,溫宛真竟然當著玉王爺陸瑾瑜的面兒這麼不堪的說出來,讓蘇老太頓時氣得暈厥過去。
「老太太!老太太!」蘇家四位少爺和太太姨娘全都圍到了昏迷的蘇老太身旁,氣氛一時變得混亂。
「都給本王安靜下來!」陸瑾瑜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吼出了這句。
瞬間,瓦舍中安靜的連根針落地都听得到聲響。
陸瑾瑜皺著眉頭看了看昏迷的蘇老太,對她身邊的檀雅、碧彤和冰彤吩咐著,「你們三個,扶老太太去休息,然後找本王的護衛,他們會用最快的速度去請御醫來!」
「是,王爺!」檀雅、碧彤和冰彤給陸瑾瑜磕了個頭,之後小心翼翼的扶著蘇老太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蘇鶴軒望著蘇老太遠去的蒼老背影,心里一陣狠狠的疼。他轉過頭,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當場把多嘴多舌又多事的溫宛真生吞活剝了。溫宛真也知道這一次自己把事情鬧大了,她沒敢抬頭去看任何人,只是像只斗敗的大公雞一樣,垂著頭,哭喪著臉。
凌可可還是跪在原地,一下也不敢動。她知道自己的平靜日子是到頭了,一會兒,若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沒準就被判個通敵大罪,腦袋搬家了。
陸瑾瑜見蘇老太離開了,便又厲聲說道,「其余的人,給本王提起耳朵,好生听著!」
眾人都不敢出聲,就快連大氣也不敢出。玉王爺陸瑾瑜雖然平時性子冷,但絕不會輕易發脾氣。這一次,居然惹得他大發雷霆,其實眾人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凌可可,是本王的人!」在一片死寂中,陸瑾瑜緩緩的開了口。
可這句話,就猶如在死水中投入一塊偌大的石塊,激起了千層波瀾!
所有的人都瞬間張大了嘴巴,包括凌可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陸瑾瑜的人了?
蘇皓軒若有所思的盯著陸瑾瑜,不知道他這一次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