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可可是王府家奴,千三娘是煙花女子,兩個人身份地位在當時都是極為低下的。因此,成親日子也盡快定在了下個月初五,黃歷上說,那日吉神宜趨,宜嫁娶、赴任、恩赦、安葬、祭祀,不宜動土、分居、求醫。就因「不宜分居」一條,眾人還說道了半天,因那一日蘇皓軒要納兩房妾室,最後定下來當晚三人要在一個房間,這才了事。
凌可可這幾日都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心急如焚。馬三保曾經對她說過,不要嫁蘇皓軒,那並不是她的路。可如今,陸瑾瑜那一方又不露面干涉,離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凌可可愁得日漸消瘦。她每天的日子也甚為單調,除了問安,便是量體裁衣。安逸的日子似是要來臨了,但凌可可卻愈發擔憂。陸瑾瑜對她來說,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萬一她嫁了蘇皓軒,哪日陸瑾瑜翻了臉……一想起蘇皓軒那張黑化的臉,凌可可就不可抑制的渾身顫抖。
「怎麼辦,怎麼辦……」凌可可幾乎愁白了頭,一天一天的往下熬。
終于有一日清晨,千三娘站在丫鬟房外,光鮮艷麗的俯視凌可可時,凌可可才發現自己真的如此憔悴。千三娘也沒說其他,只對凌可可勾勾手,說了四個字,「馬爺來了。」之後便款款走在前面。
听聞馬三保終于來了,凌可可立即會意,他應是有了應對主意,這便趕緊拿涼水抹了一把臉,整理下衣裙,便跟在千三娘身後,恭敬的到了她的房間。
馬三保一襲白衣,正端坐桌旁,桌上放著一個三層小藥箱。這會兒見千三娘帶凌可可進來,對她微微一笑。凌可可忙對著馬三保福了褔身子,恭敬道,「馬爺萬福。」
「自己人,不必客氣。」馬三保手持紙扇起身,對著兩人所在位置走了過來。
凌可可有些惶恐的站著,不知大妖人陸瑾瑜又有什麼吩咐。千三娘倒是鎮定自若,一臉媚笑的望著馬三保。
「千三姐姐,茹雪和香怡給您奉茶來了。」偏巧這個當兒上,蘇氏姐妹神出鬼沒的出現在門口,加上千三娘剛剛沒有「隨手關門」,馬三保就那麼不尷不尬的站在了兩個女子身前,外人看起來,樣子甚為親密。
千三娘立即大呼失策,這模樣讓誰看見都好,偏偏讓這兩個災星看到,過會兒出去不知要怎麼說了。誰知馬三保卻不慌不忙的立即拍拍千三娘的肩膀,旁若無人的說道,「千三娘,王爺交代我送來的補品,都在藥匣子里,你把它們送到廚房里,讓婆子們定時熬給你喝。听王爺說,這藥很稀少,宮里的娘娘們都用它來安胎。」
「請馬爺代千三給王爺謝恩。」千三娘立即回過神來,對著馬三保福了褔身子。
凌可可當場震驚,這兩人旁若無人的態度和臉上的真實表情,如若不是她剛剛一直在場,都會信以為真。蘇氏姐妹自然也被騙過,蘇茹雪沉吟半晌,才試著緩緩開口說道,「千三姐姐,妹妹不知馬爺在此,有所怠慢,還請兩位見諒。」
馬三保這才將視線躍過千三娘,望向蘇氏姐妹,見她們有些踟躕的樣子,笑道,「無妨無妨,不知者不怪罪。」
「馬爺與千三姐姐走的也算近,可見馬爺對蘇府的事情很關注很重視呢。」這關鍵時刻,蘇香怡又酸味兒四溢的說了句。
「表小姐見笑了,王爺與二爺私下交情甚好,自然什麼事兒都讓我多注意些的。如今千三娘有了蘇府的骨肉,王爺更是重視如斯,還讓我來給老太太問安同時,給千三娘帶些好的藥材,補身安胎。」馬三保說起台面話兒,簡直一套一套的,讓人難以招架。
蘇茹雪手中捧茶,這會兒不能提醒蘇香怡講話注意,只得繼續賠笑說道,「我等只是想給千三姐姐奉上杯熱茶而已,今個既然馬爺在此,我等就先告退了。」
蘇茹雪說著,就後退幾步,才要離去,馬三保又開了口,「既然兩位表小姐有心,這茶千三娘一定會喝的,對不對?」馬三保說著,似是看了千三娘一眼。
千三娘立即點頭,嫵媚的走到蘇茹雪跟前,將茶杯接過,捧在手上,之後對蘇氏姐妹笑笑,「兩位表小姐的心意,千三收到了。」
蘇茹雪的表情好像有一瞬的緊張,但很快被笑容遮掩過去,她立即于禮答道,「千三姐姐不必客氣,以後您也是墨香院的主子,我們這麼做,是應該的。」
馬三保才要開口說什麼,蘇茹雪立即又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還要給其他院子里的女乃女乃們奉茶去,不然,一會兒茶就涼了。」
「請便。」千三娘捧著茶杯,對一雙姐妹笑得開懷。
蘇茹雪和蘇香怡兩人灰溜溜的離開了廂房,直接繞去了後院,她們每天一早就會起來去廚房準備問安茶。千三娘見怪不怪的將茶放下,之後警惕的起身關了門,這才放心的請馬三保和凌可可坐下。
馬三保剛沾鼓凳,眼神就沒有離開過那杯茶。他將茶杯放在鼻下,閉眼仔細嗅了又嗅,之後對千三娘道,「表小姐這幾日總是奉茶給你嗎?。」
「回馬爺的話,是的。」千三娘對馬三保還算恭敬,這條明路是陸瑾瑜指給她的,而給陸瑾瑜出謀獻策的就只有馬三保。哪個是恩人,哪個是敵人,她分的清楚。
「以後她們姐妹送的東西,少要為好。」馬三保不知在賣什麼關子。
「是。」千三娘有些不安的撇撇嘴,之後又不放心問道,「馬爺,這茶里可是有什麼不妥?」
馬三保搖搖頭,之後說道,「對已經有孕在身的人,自是沒什麼不妥。」說到這里,他竟端起茶杯,擅自呷了一口,還滿意的吐口氣,接著說道,「可以說,這茶是一等一的好差,不但色澤明艷,而且余香繚繞,提神醒腦,還有健脾益腎的功效。」
千三娘松了口氣,開始還以為這兩姐妹是想對她不利,她們奉上的茶她從未喝過,原來真的沒問題。一念及此,千三娘還嘲笑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但馬三保接下來的話,卻讓凌可可想明白一件事。
「可若是長期服用,會讓女子失去生育能力。」馬三保又呷了一口,眼神忽而變得銳利。
「嘶——」千三娘倒吸一口氣,看來這對狠毒姐妹花還真沒打算放過她。
凌可可卻想到了她第一次與蘇氏姐妹的相遇,當時,兩人開始時明明還明刀暗箭的,卻因蘇茹雪的一個撫袖動作而立即統一戰線,加上翠蘭說過,她們兩人是打蘇榮軒與姑蘇芸兒成親之前便在的,之後對每個女乃女乃都是同樣恭敬,早晚奉茶,風雨無阻。現在看來,若她們奉的都是這種「好茶」,那怪不得每個女乃女乃都一直未見月復中佳音了。但她們若真的這麼做了,有什麼用呢?凌可可越發覺得自己陷入了泥潭,拔也拔不出,一直向下陷……
「不說那些,我這次來,是專程來找你的。」馬三保將目光投向凌可可。
「啊?」凌可可有一瞬間的恍惚,接著立即正經起來,「不知馬爺找奴婢何事?」
馬三保看了一眼千三娘,之後說道,「明人不說暗話,咱們都是為王爺做事,自然一條心。」
為王爺做事?這可夸大了。凌可可這麼想著,繼續听馬三保說道,「但可可,我怎麼听外人說,你好像一心想嫁進蘇府似的?」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千三娘說的唄。凌可可想狠狠瞪千三娘一眼,又不敢當著馬三保的面兒。這下可著實吃了暗虧了,她只得解釋道,「奴婢不敢。奴婢這幾日一直惶恐,離納妾的日子越近,奴婢就越急,想著王爺和馬爺能有什麼破解的招數,奴婢實在想破頭皮也想不到了。」
凌可可的面色本就蒼白,加上她說的也是實話,馬三保觀察片刻後,便決定相信她,之後安慰道,「辦法,暫時只有一個,我與千三娘也商量好了。」
有辦法就成凌可可立即問道,「馬爺,可是有了什麼好辦法?」
馬三保點頭道,「這個辦法,有些委屈你。既然府里已經決定成親那日,你們三人共處一室。當晚我便會讓千三娘極盡辦法將二爺引致床上,而你,萬萬不要攙和,只在一旁,保住自己清白即可。第二日,我便要千三娘到處宣傳,成親之日二爺並沒踫你一分一毫。當然,之後你的地位雖然是姨娘,卻有姨娘之名,而無實。」
「嗯。」凌可可點頭,不明白馬三保這樣做的用意,盡管有名無實,自己還是蘇皓軒的姨娘,這點沒有任何改變,那他們這番努力又是為何?只為了保住自己的第一夜?話說這具身體有沒有第一夜她都不清楚
千三娘卻笑得花枝亂顫,她對馬三保眨眨眼,起身便行了個禮,埋頭間,**半露,抬頭時,眉目傳情。那情那景,不得不讓凌可可懷疑,面前這兩人是不是有奸情。
馬三保對千三娘笑笑,之後又對凌可可道,「表面上,千三娘可能處處為難你。但實際上,你們都是在幫王爺做事,所以你們兩個絕對要團結一致。」
「是,馬爺。」千三娘答應的奇快。
凌可可暗中呸了她一下,這千三娘才不是表面上為難,是在根本上把自己當敵人了不過面兒上,凌可可做的也很到位,她起了身,拉起千三娘的手,這才對馬三保說道,「馬爺,奴婢定會好好和千三娘配合,不會辜負馬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