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女子款款起身,這樣看來,她的腰身盈盈一握,整個人清瘦的緊。臉上薄施粉黛,更顯出絕色容顏。三千墨般青絲挽成簡單的雲髻,發間零星幾只簪子,淡雅自然。一襲月白色宮裝,將她包裹的如煙似柳。此刻,她正移步走向眉頭緊鎖的陸瑾瑜。
到了跟前,女子伸出手,心疼的撫著陸瑾瑜緊皺的眉頭,溫言細語道,「王爺,可是有何煩心之事?」
陸瑾瑜嘆了一聲,卻不開口,只是眉頭鎖的更緊了。
女子見狀,垂下眼簾,手也縮了回來,對著陸瑾瑜福了褔身子,這才繼續說道,「這幾日,我盡管只在屋中,也多少听到外面的丫鬟婆子們口中傳著,說是從不談婚論嫁的蘇府蘇少將在下月初五要同納二妾,並且,一個是煙花女子,另一個是咱們王府女乃娘的養女……」說到這里,女子深深嘆了一聲,之後卻忽然雙膝跪地,語氣中滿是哀婉,「王爺,當初都是為了我,才弄至今天這步田地。我願承擔下一切,只希望王爺可以開開心心的。」
「快快起來」陸瑾瑜見面前女子竟跪在冰涼的地上,頓時心疼不已,親自把她扶了起來,抱在懷中好生安慰道,「本王並沒有怪罪于你。這件事情的確有些難辦,不過好在可可還算配合,三保已想出破解之法,就看到那日,那煙花女子究竟有沒有能耐了。」
女子的身子微微顫抖著,這更讓陸瑾瑜心疼。她回應著陸瑾瑜的擁抱,心卻在不可抑制的狂跳,若然成親那一晚,蘇皓軒在與凌可可坦誠相對的時候,發現她胸前的桃花印記……女子不敢繼續想下去,只覺得渾身上下沒一處自在。若現在有個地縫,她必定鑽進去。
陸瑾瑜緊緊抱住女子,生怕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似的,他難得溫言說道,「你乖乖呆在這里,一切事情本王可以承擔,你無須過多操心,保重身體才是。本王發誓,一定要醫好你的病」
「我只想在有生之年,可以一直陪在王爺身邊,別無他求。」女子聲淚俱下,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窒息。是她任性的選擇錯了,所以害了這麼多親近的人嗎?
陸瑾瑜深知女子身子的狀況,她感情不能起伏太大,否則可能會引起休克,忙繼續撫慰道,「放心,放心,本王答應你,本王會一直留在你身邊……」
幾天的日子一晃而過,不過蘇府的人可都忙的要命,蘇老太將每個院的工作分配的井井有條,采購食材、書寫請帖、裝飾院子一類一類的活兒,平均分配下去,每個院兒倒是也都完成的不錯。蘇老太嘴邊一直掛著知足滿意的笑容,清閑下來的時候就逗著玉兒玩玩兒。蘇弘文這幾日可是為著蘇皓軒的婚事跑斷了腿兒,別看他兩個養女沒做成墨香院的主母,但他也絲毫沒有怠慢,本著「我就是塊磚,哪兒有需要往哪兒搬」的原則,一會兒去蘭馨院幫忙寫請帖,一會兒去廚房幫忙數碗碟……上至主子活兒,下至婆子活兒,他都面面俱到,哄得蘇老太合不攏嘴,一直在蘇擎蒼幾人面前夸蘇弘文如何懂事。
其實蘇弘文此番作為,無非也就是想給自己兩個養女繼續鋪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雖是鄉野小民,但這個道理總是懂的。他雖不是蘇老太親生,但若做到親生兒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蘇老太還是會疼他。若蘇老太先疼了他,那他兩個女兒當上二女乃女乃,就是遲早的事情。這是其一。其二便是檀雅,他瞧上檀雅許久,一直想納為己有。況且若檀雅收歸己用的話,憑她在蘇老太心里的地位,他一家沒準還能打鄉下搬來蘇府。蘇府的念凝院一直空著,住在那里著實不錯。
蘇弘文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這會兒就開始實施。蘇老太揣著明白裝糊涂,一開始,她的確想讓蘇氏姐妹做墨香院的女主人,接李姨娘的班兒。但日子久了,她慢慢發現,這兩姐妹雖然會哄人,但心眼兒著實不太好。蘇皓軒的性子與蘇擎蒼一個樣,蘇老太是太明白了。若真讓那兩個丫頭做了墨香院的主子,憑她們的性子,不得鬧個天翻地覆,搞的蘇府永無寧日。蘇老太是因為發現了這點,才不再堅持讓蘇皓軒迎娶她們二人。上次雖借故想把她們二人嫁出去,無奈在場人過多,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個月初五,很快便到來了。這一日,整個蘇府外牆都掛滿了紅紅的燈籠,鑼鼓喧天鞭炮響,洋溢著喜悅的氣氛。蘇老太、蘇擎蒼、太太、林姨娘和李姨娘也都紅裝打扮,除蘇老太之外,幾人都沒得閑,應對著來來往往的親戚朋友,火熱的聊著天。
林健柏也帶著林雨澤和林月如一齊來道喜,只不過林月如一臉冰霜,看著有些與場景格格不入。林雨澤拉拉她的衣袖,生把她拽到一旁的小路上,小聲說著,「好妹子,當初和你說不要來,你偏來。來了之後又擺臉子,這可不好。」
「哼。」林月如把頭偏到一旁,撅著嘴巴賭氣不說話。
林雨澤對這個妹妹也無可奈何,只得繼續勸道,「好歹蘇少將也將你當朋友看,你就算給個面子,也別甩臉子給別人看了。」
「我只是來看看他的新娘子。」一路了,林月如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雖然語氣仍然冰冷。
「我的好妹妹,」林雨澤無奈的擺擺手,「蘇少將只是納妾而已,還沒有迎娶正妻,你還是有機會的。」
「我才不稀罕」林月如頓時怒目圓瞪,對著林雨澤,那模樣像是要一口吞了他似的,「我說了,我只是來看看他的新娘子」
「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林雨澤謹慎的左右望望,見有人將目光投向這里,忙又跟林月如囑咐了幾句,這才拉著她回到林健柏身邊。
林姨娘正應對著幾個常走動的客人,這會子發現林健柏帶著家人來了,忙拜別了幾個朋友,向著林健柏走了去,「大哥。」她歡快的招呼著,對林健柏招招手。
「文姬,」林健柏帶著林雨澤和林月如向林姨娘的方向走了去,到了跟前兒的時候,拍拍林姨娘的肩膀,「恭喜你了。」
「哈哈,」林姨娘笑得合不攏嘴,高興的說道,「別看是皓兒納妾,我可比看到懿兒娶妻還開心。」說到這里,她才注意到林健柏身後別別扭扭的林月如,忙改口道,「不過皓兒只是納妾,還沒談到娶妻的事兒呢。估計他娶妻到時候,排場更大呀。」
林月如立即紅了臉,別過頭去。林雨澤禮貌的叫了聲「姑姑」,之後也就沒了後話。
「哎,」林姨娘先答應了一聲,之後便帶著林健柏三人向前走,親切的說道,「走,走,咱們看看新郎官兒去。」
一听要見蘇皓軒,林月如的眼神忽然亮了下,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冰冷的表情。這一行人跟在林姨娘的身後,擠擠囔囔的就向後院的墨香院走了去。
此時的蘇皓軒,並沒有像每個正常的新郎官兒一樣面帶笑容,喜慶的要命,反而是黑著一張臉,穿著自己平日里的便服,望著攤在床上的大紅喜服發呆。蕙怡和在一旁,臉色復雜,想說什麼又不敢說,只是埋頭不知所措的站著。蘇皓軒上前一步,想伸手拿起喜服。可是手伸出去,卻停在了半空,好像在做什麼斗爭似的。最終,他還是縮回手,轉過身,走到窗前,不知在想什麼。
「蕙怡,,你們去把可可找來。」他不動聲色的發了話。
此話一出,兩個丫頭都愣住了。還是蕙怡反應的快,答了句,「是,二爺。」之後就拉著飛快的出了門。兩人找到凌可可的時候,她正在桑榆的妙手下化妝,剛剛化好一只眼楮的時候,兩人急匆匆的進了來,蕙怡開口就說道,「二爺要找可可」
「啊?」凌可可頓時一驚,一轉頭,桑榆手中的螺子黛還沒來得及拿起來,直接在她眉峰一側畫出一條怪異的線條。再加上她臉上一半桃花粉一半正常,看著搞笑無比,蕙怡和沒忍住,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之後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捂住嘴,不再說話。
凌可可卻沒空注意這些,蘇皓軒找她,萬一不立刻到,誰知那黑心公子會做出什麼舉動。她想也沒想,先讓桑榆稍等一陣兒,之後便飛也似的離開了。
「可可,可可」桑榆緊著招手,她還是跑了。她嘆口氣,自言自語道,「你還穿著襯衣襯褲,會冷的。」
凌可可才開門,立即一股冷風將她整個人吹得通透。她這才發現這里的冬天還真冷,不過現在顧不得這麼多了,她抬腿就往蘇皓軒的屋子里跑,到了之後,也顧不得敲門了,直接推門而入,那股熱氣撲面而來的時候,她簡直激動的想哭,關上門之後,她連忙馬不停蹄的到了屋里的暖爐旁,蹲下來不停搓著手。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的蘇皓軒目瞪口呆,他疾步走到凌可可身旁,用腳抵了她後背一下,接著冷冷說道,「我沒叫你來我這烤火」
「啊,二爺」凌可可這才想起來,立即起了身,回過頭就對蘇皓軒行禮,「二爺萬福。」
凌可可這身裝扮,加上那張無敵的囧臉,直接讓從來不苟言笑的蘇皓軒忍俊不禁,噗的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