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離開鳳翔宮的時候,一臉的絕望與不知所措,那模樣可憐至極。一旁跟著的兩個宮女也是埋著頭,逃也似的跟在容妃身後,三人不復初始過來時候的雄糾糾氣昂昂,反而像是斗敗的大公雞一般,灰溜溜的出了大門。蔡瓊瑤靠在門檐上,望著三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喃喃自語道,「好妹妹,你的確冰雪聰明,只可惜如今機關算盡。這次還真多虧皇上知曉了本宮在蘇府的小動作。呵呵。」蔡瓊瑤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誰能笑到最後,誰才是大贏家。這鳳翔宮,不是隨便一個女子便可以踏足的
抬頭看看日頭,蔡瓊瑤估模著陸瑾瑜這會兒已經見到陸宸逸和蘇皓軒了。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換上和藹可親的典型國母笑容,這才在一堆宮女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向後面的寢宮走了去。路上,她的嘴角一直掛著笑容,心中的算盤卻打的精明︰容妃再聰明,也只是她的絆腳石而已;但那凌可可,卻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擋住了她的路。如今,她雖不能一下鏟除這座大山,但卻可以繞著走。一想到這里,蔡瓊瑤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以前的事情,畢竟都過去了,況且,陸宸逸對洛川也只是在新鮮期,他早晚還會回到自己的懷抱。至于凌可可,蔡瓊瑤也有自信,蘇皓軒可以搞定她。既然一切都順著自己的意發展,那蔡瓊瑤實在沒有理由介懷了。
邊想著,寢宮就在眼前了。幾個宮女幫蔡瓊瑤推開門,蔡瓊瑤微笑而進,發現凌可可正和紫薇詢問著一些丹青書畫。她忽然來了興致,幾步向前,走近兩人,問道,「蘇凌氏也歡喜這些?」
「奴婢叩見皇後娘娘。」凌可可先給蔡瓊瑤來了個五體投地大禮,在蔡瓊瑤的示意下才起了身,答道,「書法,奴婢並不擅長,奴婢只是對這首詩很有興趣。」凌可可說著,將書畫攤開,一首情詩便顯現眾人眼中,詩中寫道︰
獨行獨坐,獨唱獨酬還獨臥。佇立傷神,無奈輕寒著模人。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愁病相仍,剔盡寒燈夢不成。
凌可可輕輕誦讀著這首詩,感覺心里有一種淡淡的酸澀味道。她抬眼,正對上蔡瓊瑤的一雙含水媚眼,驚得她趕緊低下頭,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凌可可這時才暗叫一聲不好,見蔡瓊瑤剛剛的表現,這首詩沒準就是她與蘇皓軒的定情詩,現在竟被自己/赤/果/果/的讀了出來,不知她心里又作何想法了。
蔡瓊瑤卻並沒有任何責怪凌可可的意思,只是輕輕嘆息一聲,說道,「這首詩,是師娘做給師傅的。」
凌可可沒敢接話,生怕說錯一句。蔡瓊瑤卻接著說了下去,「當年,師娘與師傅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還拜在同一門下,本已私定終生,無奈師娘的父親並非夏國人,師娘最終遠嫁他國。唉……」說到這里,蔡瓊瑤深深嘆了口氣,眼里的幽怨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在敘述別人的事情,更像是親生經歷似的,「師娘曾經打別國回夏國一次,特地跑出來探望師傅,還將這首詩送給師傅。從此後,師傅便將這首詩掛在嘴邊。本宮與玉王爺和蘇少將三人,打小最常听到的也是這首詩,那日本宮心情抑郁,便揮筆重新將這首詩躍然紙上,想著當年遠嫁他國的師娘,心中……」蔡瓊瑤最終搖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凌可可知道自己把話題月兌的太嚴重了,忙接話道,「皇後娘娘不必介懷,兩個人只要心靈相通,心中還有彼此,即便相隔天涯海角,還是任誰也無法把他們之間的緣分剪斷。奴婢相信,娘娘的師娘心中一定也是這樣想的。」
「你的見解,倒也與一般女子不同。怪不得……」蔡瓊瑤沉吟半晌,還是停止了想說的話,轉而向紫薇說道,「你看看,就忙著說咱們自己的事兒,蘇凌氏的衣裳還濕著呢,快找兩件我的新衣裳給蘇凌氏換上。」
「是,皇後娘娘。」
紫薇聞言,立即到了一旁的紅木雙開門雕花立櫃旁,才一開櫃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就蔓延出來。凌可可輕輕嗅了嗅,發自肺腑的說了句,「啊,真香。」
蔡瓊瑤笑笑,說道,「這味道是皇上最喜歡的,皇上一向喜歡淡淡的香味,對于那些庸脂俗粉,他向來不屑的。」
凌可可沒有搭茬,也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她忽然想起剛剛那些宮女口中的容妃,她和蘇皓軒剛剛進宮時候,也有幸見過那容妃一面,打面相和談話看來,應該是個知書達理的妃子,盡管看她的眼神里有些恐懼。可剛剛听那些宮女說,似乎是來皇後的鳳翔宮大鬧了?那蔡瓊瑤口中的庸脂俗粉,難道指的就是容妃?
紫薇似是察覺到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忙在一旁邊翻衣裳邊接話道,「其實娘娘也不必自貶身價與那些妃子計較。她們以前對娘娘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兒,娘娘居然容忍到現在,實屬不易了,她竟然還有臉來咱們鳳翔宮鬧個天翻地覆,真是沒臉」
听紫薇這口氣,凌可可實在不明白這紫薇又是什麼地位了。不過是個宮女,竟然敢當著她這個外人的面兒大罵皇上的妃子。凌可可繼續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果然蔡瓊瑤笑著答了話,「死丫頭,再這麼說,看本宮撕爛了你的那張利嘴。容妃就是做了再多對不起本宮的事情,本宮也當她是妹妹,哪里輪到你來評頭論足了?」
「娘娘你就是心地太善良」紫薇似乎還是有些憤憤不平,如果凌可可不了解蔡瓊瑤這個人的話,絕對會以為這蔡瓊瑤是那種好欺負又好說話的老好人了。不過現在她有些不明白,這兩人在她面前唱這一出又是有什麼目的?
「如今本宮也有了皇子,她的心機也白費了。」蔡瓊瑤繼續笑著搖頭,「皇上既然寵愛與本宮,本宮自然會生一堆皇子,失去一個兩個,算不了什麼。」
聞言,凌可可身子一抖。這蔡瓊瑤怎麼把生孩子說的跟拉大便似的,什麼一個兩個算不了什麼?真不理解皇宮里的女人究竟把孩子當做什麼。
「蘇凌氏,你一定不理解我們的做法吧。」蔡瓊瑤別有深意的看了凌可可一眼。
凌可可沒敢抬頭,但她知道蔡瓊瑤該說此行的目的了,便接話道,「奴婢愚鈍,還請皇後娘娘明示。」
「宮里的女子,沒有一個能渾身干淨的出去,」蔡瓊瑤伸出雙手,置于凌可可面前。她的雙手,十指縴長,蔥根一般白靜,一看便知養尊處優。凌可可羞得將自己的手握的緊緊的,只是點頭,听蔡瓊瑤繼續說,「你雖然看到本宮雙手似是干淨,其實已經沾滿鮮血。並不止本宮,這皇宮之中,沒有哪一個女子是雙手干淨的。今天你不算計別人,明天你就會成為一具冰冷的尸體。」
這是……威脅和警告。凌可可完全明白,之後便拼了命的點頭,讓蔡瓊瑤看到自己不願進宮的決心。
「如果你想要榮華富貴,皇宮能給你的,蘇府也都能給。」到最後,蔡瓊瑤索性實話實說,繞彎子她也累了,剛剛應付完一個容妃,現在又要對凌可可施壓,其實她也身心俱疲,「本宮的意思,蘇凌氏你能明白嗎?。」
「請皇後娘娘放心,奴婢絕沒有其他想法。」凌可可趕緊雙膝跪地,又給才窮喲啊磕了個響頭。
「快起來吧,許是在宮中久了,連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都沒了。」蔡瓊瑤自嘲的笑了笑,想著每當被別人陷害時,就懷念起年少與蘇皓軒一起的時光,那時多快活,若當時下嫁蘇府,或許如今的她,還是那麼天真爛漫的被蘇皓軒疼著,那該有多好。
可是皇後這位置,一旦坐上,就好像有魔力吸附一般,讓人不願讓位。每每一想到這里,那些幼稚的想法就立即隨風而去。她是蔡瓊瑤,是夏國皇後,可以統領後宮的女中之王,即使沒有愛情,也已經足夠了
總算在凌可可這里放了心,紫薇也找出新衣裳,凌可可換完之後,便又跟著蔡瓊瑤出了鳳翔宮。順著游廊走的時候,蔡瓊瑤又隨意問了凌可可幾句近況,兩人倒也沒多談些別的,便又到了御花園。
這時候,陸宸逸、陸瑾瑜、蘇皓軒都已落座,馬三保在陸宸逸身後恭恭敬敬的站著。此刻見了蔡瓊瑤帶著凌可可過來,陸瑾瑜雖仍舊面無表情,馬三保卻面露驚訝,之後也又歸于平靜。
「呦,你們這衣裳換的,這時間都夠再裁一套的了。」陸宸逸看起來有些喝多了,說話聲音拉的老長。
「皇後什麼時候與蘇凌氏關系這麼親密了。」陸瑾瑜竟然在蘇皓軒之前說了句話。
「呵呵,」蔡瓊瑤笑笑,說道,「這王爺就有所不知了,本宮突然發現蘇凌氏與本宮特別能說到一塊去這才相見恨晚」
「閑話少敘,你們二人快上桌,就等你們了」陸宸逸好像真是喝多了,這會兒竟要起身去拉蔡瓊瑤和凌可可,夏王平日里的形象幾乎全毀。
好在蘇皓軒起了身,一把攙住陸宸逸,先讓他坐回原處,之後又讓宮女加了坐,這樣,蔡瓊瑤便坐在陸瑾瑜與陸宸逸之間,陸宸逸挨著蘇皓軒坐,最靠邊的是凌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