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真其實早就想離去,她之前便和凌可可有沖突,又知道即使凌可可嫁給了蘇皓軒,但蘇鶴軒心里一直放不下她,這麼一想,她就愈發恨凌可可。此時,見凌可可被打得體無完膚,雖然心里暗爽,卻也不打算再落井下石。她不是壞女人,只是太愛自己的夫君。
盡管如此,看到蘇鶴軒望著凌可可發呆,溫宛真還是有些氣憤。她拉了拉蘇鶴軒的袖子,低聲道,「夫君,我們也該離去了罷,一會兒官府的人就來了。」
蘇鶴軒沒有答話,卻甩開了溫宛真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仍然背朝天的凌可可。岳澤見狀,知趣的向後退了一步,給蘇鶴軒讓出位置。這個時候,他知道蘇鶴軒留下,不是為了挖苦,而是安慰。多一個人的貼心話,總會讓凌可可好受一些。
蘇鶴軒沒有讓岳澤失望,在溫宛真暴跳如雷的神態中,他蹲了下來,手輕輕撫著凌可可身上的一道道鞭痕,心疼的說道,「嫂嫂一定很疼吧。」
凌可可只知道蘇鶴軒是個見到稍有姿色的女子就一定不放過的,卻沒想到,到最後,有情有義的也是這個。頓時,她的眼淚如傾盆大雨般落了下來。她搖搖頭,只感覺脖頸好像僵硬了一般,低聲說道,「多謝三爺掛念,可可沒事。」
「怎麼會沒事呢,」蘇鶴軒搖搖頭,感覺眼圈里有什麼熱熱的東西要掉出來,「父親下手很重的,看的我在一旁都心驚。你也真是的,認個錯也就是了,二哥那麼疼你,就算送官辦理,他也會想辦法的啊」
感覺到熱熱的淚水落在脖頸上,凌可可心中愈發不是滋味,蘇鶴軒句句看似責怪,卻像是個擔心女兒的母親一般,讓凌可可心中又溫暖又難過。
「我沒有害千姐姐,真的沒有。」凌可可此時才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部吐了出來,她很想委屈的大哭,她很想找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她很想找個溫暖的懷抱,但這听著簡單的一切,對她來說卻是奢望。
「我,相信你。我會盡力幫你的。」蘇鶴軒堅定的說道,眼神里漾著滿滿的倔強。
岳澤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蘇鶴軒。在他印象之中,蘇鶴軒一直是個敗壞的風流公子形象,幾乎府里的每個丫鬟他都染指過。岳澤當初可以說是很瞧不起這位三爺,並且對他心生厭惡。可如今,他不得不對蘇鶴軒刮目先看。
「總算有個人肯相信我,總算有個人肯相信我……」凌可可喃喃著,眼淚已經在地上滴成一灘。寒風一吹,凌可可臉上的淚痕加上血痕,生生的疼。
蘇鶴軒自懷中拿出一個紅玉小瓶兒,遞給岳澤,囑咐道,「我身子不好,這個是玉王爺特意為我制的冷香丸,能治百病,我想嫂嫂服了它,應該會好過一點。」
岳澤接過小瓶兒,望向蘇鶴軒的眼神更加欽佩。溫宛真不滿的走了過來,拉著蘇鶴軒的手臂,嘟嘴道,「夫君,時候不早了,我們這便回去吧。」
蘇鶴軒也不能明面兒上跟溫宛真過不去,畢竟這里的知府就是溫宛真的父親溫如玉,也許還會有用的到他的地方。帶著這樣的想法,蘇鶴軒從了溫宛真的意,又看了凌可可一眼,這才不放心的離了去。
「岳爺,」半晌,凌可可才緩緩開了口,她覺得自己如果再不開口說話的話,嘴巴也許就會被旁邊流出的血凝固住,無法再開口申冤了,「謝謝你們一直陪在我身邊。無論我是活著,或是死了,我都對你們心存感激。」
「別說傻話,」岳澤取出腰中白巾,輕輕擦拭著凌可可的嘴角,生怕用打了勁兒,弄疼她,「凌主子,我不會讓你就這樣蒙受不白之源的,我一定查出真相,只是這段日子,還是苦了你了。」
岳澤越說越心疼,到最後,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竟淚水滿盈,啪嗒一下掉了下來。他忙有些害羞的用袖子擦擦眼楮,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還把蘇鶴軒遞給他的冷香丸偷偷塞進凌可可懷中,悄聲道,「凌主子,這場牢獄之災怕是避免不了了,這藥既然來自于王爺府,那必定不凡。難受的時候記得吃上一顆……」岳澤又在凌可可耳邊囑咐了好些話,譬如說什麼牢房之中不要與獄卒起沖突之類,甚至考慮到了吃喝拉撒。
望著岳澤擔心的臉,緊皺的眉頭,凌可可想伸出手,去撫平他的額頭。可是手才想動一下,才記起自己全身被綁起來,而且是牽一線而動全身,才有了想動的意思,就渾身痛的要命。
「岳爺,」盡管如此,凌可可還是望著岳澤,眼神里滿是深情,這個時候,她不想再隱藏自己的感情,只怕是如果現在不說出來,以後都沒機會了,她咬緊牙關,繼續說了下去,「可可來蘇府這些日子,做過的事情都不後悔。唯一一件後悔至今的事情,你知道是什麼嗎?。」
岳澤搖頭,四目相對的時候,他卻在凌可可眼中看到了答案,那個讓他欣喜又無奈的答案。
凌可可張開口,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最後悔的,莫過于岳爺說要負責任時候,我推辭了。若當初,我沒有被別的思想所迷惑,我想現在,我們是不是過著美麗的田園生活呢?」
「別說了,別說了,」岳澤想緊緊抱住凌可可,但此時此刻,兩人的身份都不允許他這麼做,他只得輕輕撫著凌可可的長發,心疼的接道,「凌主子,不要想那些了,眼前的事情若能解決,我岳澤發誓,就是私奔,也要帶你一起走」
「岳爺……」凌可可心底涌出一陣欣喜,岳澤終于決定不再逃避她了嗎?可以因此而背叛蘇皓軒嗎?
「可可,你听我說,你只要煩惱現在怎麼讓自己過好牢獄日子就好,幾日之後,我便查出真相,救你出來,帶你遠走高飛我們去一處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過著隱居的日子,每天我種田,你澆水,我們一起做飯,我們一起看日出日落,我們生好多好多寶寶……」
「真好,真好……」凌可可閉上眼楮,眼淚打眼角落出來,怎麼控制也控制不住,「我們歸園田居,真好……」
「岳爺,凌主子,官兵來了。」幾個小廝都不忍心來打斷這兩個人,可是官兵就在府外,他們也不得不通秉了。
「千三娘的驗尸結果出來了嗎?。」岳澤就像只遇敵的貓似的,恨不得把所有毛都豎起來。
「出來了,說的確是中毒而死,死亡時間就在……就在……」小廝又開始吞吞吐吐了。
「在什麼時候?」岳澤回頭,望向小廝的眼神里多了些防備和犀利。
小廝嚇了一跳,平日里他們和岳澤關系也不錯,沒想到今日岳澤卻性子大變,這會兒他也只得哆哆嗦嗦的繼續說道,「死亡時間就在見了凌主子之後不久。」
「千三娘屋子里有沒有茶?」岳澤緊跟著問了一句,表情若有所思。
小廝支著下巴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奴才還沒注意,只是在一旁偷听仵作說了幾句。」
「仵作還說什麼了?」岳澤這會兒不好去找仵作,只得先問一問現場回來的小廝了。
小廝又想了好一會兒,才突然一拍雙手,說道,「奴才想起來了仵作好像說了句,那毒很奇怪,他從未見過,似是許多毒蟲配出來的,有一個什麼蟲子在我們夏國很少見,只有一些赤腳醫生才會培育的。」
「那毒蟲叫什麼名字?」岳澤似是抓到什麼關鍵事情,趕緊問道。
「好像叫什麼千足什麼的,奴才實在記不清了。」小廝一臉卑微的笑容,心里其實是嚇得要命了。
「唉,」岳澤重重的嘆了口氣,剛剛好像抓到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可是又忽然記不起來了。
「岳爺。」凌可可只感覺嗓子干渴的厲害,咽下口水,嗓子又好像有刀割一般,怎麼都不舒服。
「嗯?」岳澤忙又蹲下,雙眼關切的注視著凌可可,」怎麼了?」
「我懷疑是蘇茹雪和蘇香怡所為,她們……」
可惜沒等凌可可說完,大隊大隊的士兵已經進了來,將岳澤和凌可可團團圍在中央,手里的矛不友好的舉著,一個看似是頭兒的人出了來,指著凌可可道,「這就是殺人的凶手快給我抓起來」
岳澤眼見著被五花大綁的凌可可又被一堆士兵推推搡搡的擁上牢車,卻無能為力。他現在一舉一動,都代表著蘇府,代表著蘇擎蒼,所以他決不能輕舉妄動。岳澤咬緊牙關,見著凌可可就這樣離開了蘇府,之後前行幾步,找到有廊柱的地方,靠著廊柱,無能為力的慢慢滑了下去。
坐在牢車里逛街,還是渾身帶傷,凌可可還是第一次體驗。不明就里的夏國居民們,都指指點點的,還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麼。這些不算什麼,更有甚者,拿起框中的白菜蘿卜雞蛋,就像著凌可可投了過來。凌可可就好像一只過街老鼠一般,狼狽不堪。
路過有見過她的富商們,都驚訝的指著她說不出話。他們不知道沒成親多少日子的新娘子,怎麼就會從花轎下來坐上了牢車。凌可可雖然心中委屈,嘴角卻掛著淡然的笑容,岳澤的話一直在她耳旁回響︰我們一起做飯,我們一起看日出日落,我們生好多好多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