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蘇府墨公子的姨娘嗎?。」
「是啊,是啊,那天成親時候還見著了,怎麼這會兒就成了階下囚了?」
「世事多變啊,听說她因為妒忌而毒殺了另外一位姨娘,那位姨娘還身懷六甲呢,多狠的心啊」
「就是啊,這位姨娘從外表看來還真不像那麼心如蛇蠍的女子。」
「所以說,女子是不能從外表辨認的……」
街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倒是比辦年貨的大街更熱鬧了。其中有一位秀氣的白衣少年公子,雙目凝神,單手托腮,似是在思索著什麼。忽的,他驀地睜大雙眼,緊皺眉頭離了去。過了幾條街之後,少年停在一個朱紅的街門前,街門上掛著大紅匾,紅匾上用金黃色的楷體書寫著「林府」兩個大字。
林府前的兩個門童忙迎了上來,恭敬的問安道,「爺萬福。」
「嗯。」白衣公子心事重重的點點頭,之後便進了去。
不錯,這俊秀的白衣公子正是林府唯一的公子,林雨澤。他剛剛听到群眾議論,再加上之前和蘇府的復雜關系,林月如對蘇皓軒的感情,這都使得他不得不對這件事情掛心。進了府,他的目的地毫無疑問,便直沖著林月如的閨房去了。
林月如這幾日漸漸逼自己忘記蘇皓軒的事情,專心習武。這會兒正在閨房前的小院子里舞刀弄劍,根本沒注意到林雨澤的到來。林雨澤才到離她幾尺遠的地方,便見林月如一個反轉身,劍尖直沖自己而來。林月如見林雨澤愣在原地,忙又一個翻身,劍收回手,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向一旁摔去。林雨澤眼見著她整個人滾在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心疼不已,忙上前扶起林月如。
「疼嗎?。」
「不礙事。」林月如卻完全不領情,單手推開了林雨澤,皺著眉頭咬緊牙關站了起來。想再度抬起手臂舞劍,卻一陣刺痛,不得不放了下來。
「你又何苦折磨自己。」林雨澤搖頭嘆氣,自己這個妹妹的一任性起來,是絕對的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對此,不止他,就連林健柏堂堂大學士,也毫無辦法。
林月如扶著手臂走到一旁,不答腔,也不做任何反應。林雨澤見狀,繼續說道,「我剛剛去墨香齋的路上,見了個女囚犯,據說是毒殺了與她一齊的小妾……」
「那又與我何干?」林月如不屑一顧的看了一眼林雨澤,她從以前開始就很不滿自己這個大哥的羅里嗦,一個大男人,每天東家長西家短的,跟個女子似的,一看就沒出息。她還是更喜歡蘇皓軒那樣的,話很少,但句句說在點子上,臉臭臭的,但偶爾流露溫柔的一面,讓人難以捉模又難以放棄。
一想到蘇皓軒,林月如的氣勢一下子冷了下來,還帶了些淡淡的失落。她將劍隨意向地上一丟,頭也不回的準備回房。可是腳步還沒踏進去,就听到林雨澤在身後又說道,「那如果那個女囚犯是蘇皓軒的小妾呢?」
「哥?」林月如的腳步剎那間便停了下來,她回過頭,目露凶光,就好像要把林雨澤生吞活剝了似的,她聲音低沉,一字一頓的說道,「這種事情,開不得玩笑。」
林雨澤擺擺手,無奈的說道,「這我自然知道,所以也並沒與你開心。我所說的是真的,這件事情市集上人人都在議論,我也親眼見到那女子居于囚車之上,身上多處鞭痕,已經受了重傷。在囚車上又被憤怒的群眾們投以石頭雞蛋一類,慘不忍睹。」
這一番話,說的林月如的心都軟了下來。她輕嘆口氣,忽的又問道,「哥,你說她毒殺了另外一個妾室?」
林雨澤點頭,又搖頭,半天才說道,「我也是听那些圍觀的人所說。據說是一位姨娘妒忌另一位姨娘有了蘇府的骨肉,便狠心下毒殺了她。」
這麼一說,究竟誰殺人,誰被殺,林月如心里就一清二楚的了。她雖然很少離府,蘇府的事兒卻派人打听的一清二楚。再說了,她有一個最有利的條件——憑著林姨娘在蘇府的地位和人脈,知道蘇府的大事小情的,不都是小菜一碟嘛。
現在很明顯,殺人的是凌可可,被殺的是千三娘。林月如明白了事情結果之後,又開始不明原因。據她所了解到和看到的,凌可可並非一個爭寵的人,更並非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從丫鬟們的口中可以听來,凌可可一直遠離是非,並且對待任何人都是以禮相待,怎麼看都是一個中規中矩的老好人。如今,這個老好人會突然發了狂,弄出兩條人命來?林月如越想越不對勁,心中的那份俠義之情又在蠢蠢欲動。她思忖了半晌,忽然又開了口,「哥,幫我疏通一下,我要見凌可可。」
「凌可可?」林雨澤嘆了口氣,他早就猜到林月如的做法,但還是多嘴告訴了她。他這個妹妹,一向是外冷內熱,盡管對蘇皓軒納二妾一直耿耿于懷,卻也一直沒有說出口,只是日也將心思用在習武上,以此來緩解心中抑郁。如今,蘇皓軒的妾室有了難,她竟也樂于出手,實屬難得。想到這里,林雨澤倒是輕笑出聲,說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但是你要想清楚,看人絕不可看表面,萬一那凌可可真是狼子野心之徒,你抱打不平也是沒用。」
「不要你管。」林月如及時阻止了林雨澤的嘮叨,只用四個字就堵住了他不听說著的嘴巴。
林雨澤也只剩點頭的份兒了。盡管他已經猜到了這結果,卻猜不到自己當初讓林月如出面的目的。或許是凌可可當時倔強又憤世嫉俗的眼神感染了自己?又有誰知道呢。他唯一確信的就是,他的能力有限,又只是讀聖賢書,查案一點都不精通;但林月如的輕功和刀劍樣樣用的出神入化,心思又縝密,是查案的最好人選。
望著林月如隱于門後的背影,林雨澤嘴角掛上一個無奈的笑容,疏通什麼的自己在行,調查就全得靠這個妹妹了。凌可可啊凌可可,莫非你對我失了什麼法術不成?
林雨澤輕笑兩聲,便又離了林府,畢竟疏通不是一兩個人就能解決的。知府溫如玉,或許要用到蘇府與林府的關系才行,溫如玉下面從師爺到侍衛到牢頭到牢兵,一個照顧不到都不行。林雨澤嘆口氣,這也是個大工程呢。
凌可可在牢里的日子過得並不好,這也在她意料之中。從前看《還珠格格》這部片子,小燕子、紫薇和金鎖被乾隆皇帝關進大牢里時,還有心情吟著詩,「走進一間房,四面都是牆。抬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凌可可渾身痛的火燒一般,自然沒有這種心情。被推推擠擠的扔進牢房之後,她才發現,原來現代拍古代戲,牢房都是五星級酒店級別了。這里的牢房連點干草都沒有,地上只是一塊有一塊潮濕又斑駁的青磚,透著一股股很大的霉味兒,燻得人直想嘔吐。而青磚反上來的涼氣幾乎讓人牙齒打顫,在這個寒冷的冬天里,這幾乎比一切酷刑都要折磨人。
牢飯一日兩餐,分別在上午的辰時和下午的申時,牢飯一般是白飯和一些青菜,唯一的肉類可能就是青菜里時而帶著的煮熟的菜青蟲了。不過人只要餓了,什麼都覺得好吃,凌可可也不是什麼神仙,一開始還只是扒兩口飯吃就算了,三頓下來,她也惡狼般的能將整碗飯全部掃光。
蘇鶴軒臨行前交給她的藥,她幾乎都會在飯後吃下一粒,這樣兩天下來,身上的傷的確比之前好了些。雖然傷口仍然還在,仍然結痂,不過卻不那麼痛了。身子雖然不痛了,凌可可卻依舊心煩,這件事情她能很確定是蘇茹雪和蘇香怡所為,但證據呢?難道真要她這個冤大頭當替死鬼了?臨行時自己是對岳澤提示了一些,但是就憑岳澤自己,能扳倒那對狠毒的姐妹花嗎?
凌可可越想越覺得希望渺茫,不禁低低嘆了口氣,靠在冰冷的牆上,渾身打了個機靈。之後,便听到一個冷冷的女子聲音,「怎麼樣,在這里還習慣嗎?。」
凌可可疑惑的抬起頭,望著面前一襲紅衣的女子。她記得她,她是那個與蘇皓軒站在同一個比武擂台上的女子,是冷美人,是敢與蘇皓軒拼酒的豪爽女子——林月如。可是,她來做什麼?
懷疑歸懷疑,面兒上的工作還是要做到位的。凌可可整理了情緒,低聲說道,「多謝林姑娘關心,可可過的還好。」
「也虧你認得我,」林月如上前幾步,盡量離凌可可的位置近一些,接著說道,「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來問你,人究竟是不是你殺的?我不喜歡听廢話和解釋,直接告訴我是或不是。」
「不是。」凌可可想也沒想,直接斬釘截鐵的回答了林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