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哆哆嗦嗦的小廝下去後,蔡瓊瑤一臉憤恨的坐回原位。她本以為這樣就可以將那攔路石凌可可一擊即碎,可沒想到她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一般,又神乎其技的逃過了。正在蔡瓊瑤咬牙切齒恨不得親手將凌可可碎尸萬段之時,紫薇又適時的在一旁添油加醋道,「皇後娘娘其實也不必過多掛心,難道您忘了,您手中還有一張王牌呢。」
「嗯?」蔡瓊瑤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冷笑,抬眼瞥著紫薇。
紫薇笑笑,悄悄附在蔡瓊瑤耳邊說了兩個字,「太後。」
夏國當朝太後並不是陸宸逸的親生母親,而是先皇最得寵的妃子,與陸宸逸生母在風雲變色的後宮中,也算是好姐妹。可惜了太後再得寵,究竟也只給先皇產下三位公主,並未有皇子,否則,這皇帝的位置是輪不到陸宸逸來坐的。那場爭皇位的無聲戰役,若沒有當今太後的鼎力支持,陸宸逸是萬萬巴望不上的。再加上從小,太後便對他嚴格要求,所以在心底,他對這位太後是又敬又怕的。
這太後和蔡瓊瑤一家還是沾了些親戚,所以對琴棋詩畫樣樣皆通又武功智慧美貌並存的蔡瓊瑤非常欣賞和喜歡,這才讓陸宸逸娶了她並坐上皇後的位置。太後如此寵愛蔡瓊瑤,這自然是她敢肆無忌憚的原因。而這一次,堂堂夏國之王竟為了個女子而自願踏入牢獄之地,被太後知道了,不知會怎樣呢?蔡瓊瑤竟有些期待了。
「好紫薇,」蔡瓊瑤心情莫名變好,她立即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又對紫薇道,「快收拾行頭,本宮要去給太後請安了。」
「是,娘娘。」紫薇一福身子,便匆忙收拾去了。蔡瓊瑤見太後,每次都搞的特別隆重,衣裳必須喜慶,帶的頭飾之類也要講究。太後是一個特別迷信的人,她的性子已經被蔡瓊瑤抓的死死的了。
從鳳翔宮出來,到太後的德陽宮,路程還是不算近的。每天的這個時辰,太後不是在品茗就是在听書,她還算是個很有生活情趣的人。果不其然,蔡瓊瑤和紫薇見到太後的時候,她正半眯縫著眼,手中持一個極小的杯子,放在鼻下輕嗅,一臉滿足的神情。這太後年歲不過五十,皮膚卻保養的極好,從外表就看的出年輕時候定是個傾國傾城的。越發接近過年,她已經提前穿上了大紅石榴金絲繡鳳襖子,貼身的設計勾勒出她保持良好的身材。
這會兒听聞有人來了,她慵懶的抬眼,一雙丹鳳眼透露出她的精明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嚴厲。蔡瓊瑤埋頭福了褔身子,恭敬道,「瓊瑤給母後請安,母後萬福。」
「呵呵,瓊瑤丫頭啊,」太後見是蔡瓊瑤來了,立即眉開眼笑,她可是打心眼兒里疼著蔡瓊瑤的。這會兒她連忙寵溺的對蔡瓊瑤招手,「來,快過來,坐在哀家身邊。你啊,來的好,又來的巧,這周國使者剛剛進貢來的安溪柚葉茶,提神醒腦,對女子可是好的很呢。快來,一起嘗嘗。」
隨著太後話音剛落,一旁的宮女立即倒滿半杯香茗,預備好。蔡瓊瑤又對太後福了褔身子,謝安之後,這才落座太後一旁,接過宮女遞給的香茗,放在唇邊,沾了一下。
「嗯,色清味香,的確是好茶。」蔡瓊瑤說著,表情卻滿是落寞。這個表情她可是練了許久,可以說是一點破綻也無。就連閱人無數的太後都屢次掉進這個表情中,這次也不例外。
「我的好丫頭,今兒個是怎麼了?看著這麼不開心的樣子?」太後果然開心關心起蔡瓊瑤了。
這正是蔡瓊瑤想要的結果,她搖搖頭,硬擠出一個微笑,對太後道,「母後如此關懷瓊瑤,瓊瑤感激不盡。」
「好了好了,快給哀家說說,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哀家給你做主」太後越見蔡瓊瑤這樣,越覺不對勁。
「母後……」蔡瓊瑤立即梨花帶雨,臉上的表情別提多委屈了。她抽出絹帕,輕拭淚水,埋頭道,「瓊瑤失態了。瓊瑤只是覺得母後對瓊瑤太好了……」
「哀家一直最疼你,」太後這會兒也忍不住心疼起來,她抓起蔡瓊瑤的手,輕輕拍了拍,之後溫言道,「快給哀家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你在哀家的眼里,可是堅強的丫頭。今兒個怎麼哭的如此悲悸?」
蔡瓊瑤知道這會兒太後的好奇心已經被成功吊了起來,前戲做足了,該入正題了,便又拭了拭淚,這才艱難開口道,「太後有所不知,皇上……皇上他今日去了知府大牢里,瓊瑤怎麼攔也攔不住,這會兒只得來母後這里訴苦。」
太後聞言,臉色立即變得鐵青,剛剛的慈祥和柔和一掃而光,「皇兒去了大牢里?」得蔡瓊瑤默認後,太後立即發起了脾氣,「哀家從小便教育皇兒,皇上是九五之尊,有些地方可以去,有些地方不得去平日里,皇兒那麼孝敬,那麼听話,今兒個是怎麼了?」
「母後息怒……」蔡瓊瑤見著太後如此生氣,心中冷笑不已,面兒上卻露出一星半點兒的懼怕神情,「母後,其實皇上……其實皇上他……是去牢里見一位故人的。」
「這就更沒有道理了能入大牢的故人,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皇兒什麼時候結實了這樣的朋友?他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嗎?。」太後越听越氣,這會兒,胸前劇烈起伏著。
「母後息怒,母後息怒,若因為瓊瑤說的這些話,氣壞了母後,那瓊瑤萬死難辭其咎」蔡瓊瑤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會兒又開始扮演孝敬媳婦兒的角色。
「好,哀家不氣,你繼續說。」雖口中說著不氣,但從太後並未減輕的臉色中,可以看得出她的怒火沒有一絲一毫的熄滅。
蔡瓊瑤要的效果全部達到了,現在,她就要給太後愈發強盛的怒火上焦一把油了,「那位故人,正是蘇少將的妾室,本名叫凌可可的。」
「皇兒去大牢里見一個女子?還是已嫁人的?」太後愈發覺得自己是在听天書了,一絲不可置信掛在她的臉上,「那女子犯了什麼罪?是蘇少將求情讓皇兒去的?」
蔡瓊瑤搖搖頭,又掉了幾滴眼淚,看著太後的耐心快熬沒了,這才繼續開口道,「太後可還記得,周國的洛川公主?」
太後頷首,周國的洛川公主,她怎會不記得。那個小女孩曾經來夏國皇宮玩了幾天,她也見過幾次。陸宸逸曾提出要納她為妃,太後也沒有過多干預。只是後來不知為何,那洛川公主竟死了,洛昊又帶兵叛亂……
「說也巧了,那凌可可竟與洛川公主長的一模一樣……之前便把皇上迷得暈頭轉向,這會兒……」蔡瓊瑤用絹帕捂住臉,似是哭的快喘不過氣兒了。
「你說什麼」太後直接拍案而起,怒火中燒的她已然顧不得什麼禮儀了,「哀家這便去那大牢,看一看皇兒究竟想做什麼」
「母後,母後三思啊」蔡瓊瑤立即起身,跪在太後身下,聲淚俱下的說道,「牢獄那種地方,會污了太後的金足太後切不要因一時的沖動……」
「瓊瑤丫頭哀家今兒個就是要看看,皇兒究竟想干什麼。」太後打斷了蔡瓊瑤的話,接著對身後的宮女道,「擺架,哀家要去知府大牢」
事情都按想象中的發展了,蔡瓊瑤在心里冷笑著,而接下來,她只要回她的鳳翔宮靜待好消息便是。凌可可,這次有太後出馬,還奈何不了你?
此時的凌可可還是老樣子、老動作,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睜眼望著天窗上攝下來的一米陽光。她身上的傷已經結痂,再加上這幾日她很少說話、也一直面無表情,這才沒有再度撐開傷口。在這大牢之中,除了沒有朋友、沒有自由,倒是不必勾心斗角,著實比蘇府好了許多。可是她還是想回到府里,想再見一見那些好意的、惡意的人們,想再見一見蘇皓軒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凌可可將頭埋在膝蓋之中,這些日子,蘇皓軒一直一眼都未來看她,當日他受的傷又那麼重,不知現在怎樣了。想到這,凌可可心中又是一驚,難道是曾經做過他妾室的關系,竟然不自覺地關心起他來了?
「凌可可,有人來看你了。」獄卒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接著是牢房門被打開,輕輕的腳步聲。
凌可可抬頭一看,陸宸逸就沐浴在那一米陽光之內,心疼的望著自己。
「皇……皇……」
「噓——」陸宸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著眨眨眼,悄聲說道,「孤這次微服出訪,不想驚動任何人,包括溫知府。」
凌可可一想,陸宸逸說的也有道理,獄卒有眼不識泰山,自然是認不得陸宸逸的,但溫如玉就見過了。況且堂堂夏王來看一個獄中人婦,傳出去也不好听。只是這具身子的原主人洛川畢竟曾與他有情,但自己又受陸瑾瑜的控制,即使恢復身份,也還是蘇凝軒,要嫁給林雨澤的——前提是他不介意自己曾嫁過自家兄弟的話。
咦?一想到這,凌可可豁然開朗了,萬一林雨澤介意這個,或者林健柏介意眾人的臉色,那自己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