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七個兒子,最大的丁怡二十四歲,最小的丁齊十四歲,都已經有了自己的院子。丁老爺當初是入贅到富商余家的,二兒子跟娘姓叫作余應康,也是二十四歲,正是杜彩娥所說的狀元郎。如今在京城做官,太太余氏跟在他身旁。所以丁府如今做主的女主人是丁老爺的四個妾室,分別為朱氏、牛氏、楊氏和馬氏。因著余氏寬厚不計較,便都稱作是太太。其中五太太馬氏正是丁陸的生母。
每日早起,各院的正室女乃女乃都要到金銀堂伺候丁老爺和幾個太太吃飯。因為杜月娥是新進門,便也需去讓丁老爺和各位太太見見。
第二日早起,杜月娥和宇文瓊便跟著馬紅袖去金銀堂見了丁老爺,同時還有丁寺新娶的妾室呂思思也在。自始至終,杜月娥幾乎都是低著頭的,丁老爺和幾個太太夸了宇文瓊和呂思思幾句容貌漂亮,對杜月娥只字沒提。然後杜月娥懷里多了兩塊兒玉佩,一個鐲子,三個荷包。再然後早飯開始,她們做妾室的沒資格陪著,馬紅袖便讓她和宇文瓊先回去。
杜月娥出來,見宇文瓊和呂思思似乎是認識的,兩個人拉著手有著說不完的話。她便過去辭道︰「姐姐,既然你和呂姨娘有話說,妹子先回去了?」
宇文瓊哼了一聲沒答話,呂思思瞧她一眼,就好像看了空氣一眼,又回頭去和宇文瓊說話了。
杜月娥撇撇嘴,轉身自己離開。等幾個人都瞧不見了,這才急著拆開荷包,見里面是些銀果子,高興的和梅香說道︰「梅香,這回咱們可有錢了。到底手里有錢,心頭不慌啊!」
梅香不是頭一次見她這副模樣了,頗有點恨鐵不成鋼,搖了搖頭,卻皺眉說道︰「小姐,你別這麼大意了。你瞧瞧那宇文瓊,處處針對咱們。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呢。」
杜月娥恩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把銀果子遞給梅香讓收著,漫不經心的說︰「欺負就欺負吧,不過讓她嘴上討兩句便宜,又不掉塊肉兒。」
「那不見得。她若霸佔著六爺,小姐你就知道苦了。听說當初趙姨娘霸佔著咱們老爺的時候,太太每天哭呢。」梅香撅嘴,表示杜月娥不可掉以輕心。
「嗨,六爺有什麼打緊的。」杜月娥見四處無人,轉頭面對梅香倒退著走路,笑著說︰「六爺一不能吃二不能喝,又不防寒又不好玩,搶來干什麼?你看他和誰都甜言蜜語的,哄的女乃女乃高興,五娘高興,宇文瓊也高興。我卻瞧著他沒一個是真心對待的,對誰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咱們還是在這里好好過日子得了,淌這個渾水做什麼。所以呀……」
她話沒說完,就哎呦了一聲,卻是覺得踩到了什麼。轉身就看見丁陸眯著眼楮低頭看著自己,嚇得全身打了個冷顫,站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什麼。
丁陸和丁參丁寺正要去金銀堂吃飯,誰知道在這里正听見杜月娥胡說八道。便轉彎出來瞧她。
丁寺長得甚是粗壯,哈哈大笑說道︰「老六啊,看看我給你找了個什麼女人,夠新鮮吧!哈哈哈哈,說你是皮笑肉不笑,哈哈,笑死我了……」
丁陸哼了一聲,臉上卻還是帶著笑,站正了離杜月娥遠了一點,卻問丁寺︰「既然這麼好,四哥干嗎不自己留下?這麼忍痛割愛的,會不會現在後悔了?」
丁寺拍著丁陸的肩膀︰「還不是你那里人少,我才送你幾個?」
「那呂思思怎麼四哥自己佔著?」丁陸抬腳繞開杜月娥往前走,繼續和丁寺說話。
丁寺楞了一下,慌忙追了上去︰「思思和我有情,再說我不是讓宇文瓊跟了你了嗎……」
杜月娥終于不用面對丁陸,抬頭吸了口氣,見丁參冷著張臉哼了一聲,也繞過自己走了,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深深吸了兩口氣。
梅香過來給她整理衣裳,低聲勸道︰「這回知道厲害了吧?小姐,本來該讓趙姨娘好好教教你的,唉,都怪丁府,突然提前要你進門,你自己是個魯莽的,雖然平日在人前做的還好,可是背後就露了馬腳隨便起來。像是昨天和栗子搶那些吃食,實在太不像話了。以後可不能這樣了,誰知道什麼時候不小心就讓人看見了听見了,那可怎麼辦?就你剛才說六爺的那些話,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杜月娥心里本就有些忐忑,又听梅香里唆的說了這麼一大段,心里更是郁悶,點了點頭徑自往回走,一路再沒說一句話。
這日晚間本是該丁陸過來和她同房,梅香好好給杜月娥做了裝扮,她規規矩矩的坐在圓凳上等著,便是面前的各色點心,連瞧都不瞧。
梅香看著稀奇,笑問她今日怎麼這般正經,可是等著六爺過來,心里緊張?
杜月娥嘆了口氣,幽幽說道︰「緊張是緊張。也不知道白天說六爺的話他有沒有放在心上,不知道會怎麼對我呢。」
梅香心里也有些打鼓,卻還是安慰她說︰「沒事小姐,你看六爺向來和氣,定然不會放在心上。」
杜月娥搖頭說道︰「還是小心些好。今兒個還有三爺四爺也在,我的話讓六爺很沒面子呢。再說了,你不知道,像六爺這種笑面虎,最是心上愛計較的……」
外面丁陸抬起來的手定在半空,站著听了一會兒,轉身便走。杜月娥在屋子里正襟危坐,忐忑不安的等到半夜,肚子咕咕叫了好幾聲卻不敢亂吃東西。最後用胳膊支撐著腦袋,眼皮沉沉的呼呼睡去。梅香瞧著,心里也急,便想著讓她先睡著,自己听到外面有動靜了再叫起來也不遲。
隔天杜月娥醒來,見自己面前正擺著一碟油炸果子,十分欣喜的一番狼吞虎咽,模了模肚子,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趴在桌子上給睡著了。轉頭見梅香半躺在門上,還睡的沉沉的。
杜月娥心里很不是滋味︰丁陸竟然一宿沒來,竟然在洞房的時候讓自己獨守空房。這也罷了,自己早做好受冷遇的準備了。
可是十分可惡的是,丁陸都沒派個人過來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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