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紅袖終于有了由頭和丁陸說話︰「是六爺說要給她買個丫頭？」
丁陸點了點頭，卻道︰「你也不用疑惑，這內院的事情自然是你做主。我便說給她買個丫頭，也是要你同意的。」
丁陸一直明白，馬紅袖再如何，他也要讓其他人知道她正室女乃女乃的身份。否則這院子就真亂了。
雖然話說的不好听，但是面子有了，馬紅袖遲疑道︰「只是五娘身邊一直只有小桃紅一個……」
宇文瓊插話說︰「我怎麼和姐姐比，我那里事情多，又雜，六爺過去了，總不好少了這個缺了那個的。」
饒是馬紅袖如今再想忍耐，遇到宇文瓊這麼個人也是按奈不住了，怒道︰「便你是個不同的了？怎麼你的意思是六爺夜夜只去你那里，別人便連丫頭都不用配了嗎？。」
她轉頭和丁陸說︰「爺也瞧見了，並不是我這個當女乃女乃的容不得人，實在是，她也太恃寵而驕了！」
丁陸冷笑，也不看已經開始哭哭啼啼的宇文瓊，只沉聲說︰「這種事情，自然也該是你來處理。」
馬紅袖便點頭︰「好，這話可是六爺說的。瓊姨娘听見了？」
宇文瓊哭道︰「杜姨娘也有兩個丫頭的，女乃女乃怎麼不去說她？」
她真是念念不忘，什麼都要牽扯到自己。
杜月娥站起來，冷冷說道︰「梅香是我娘家帶來的，栗子是女乃女乃指派過來的。若是女乃女乃覺得多，只留著梅香給我也行。或者栗子留著，不給梅香的月錢也成。」
馬紅袖氣道︰「這是什麼話？難道檀園就窘迫到這個樣子了嗎？梅香和栗子都是你的丫頭，你不用听了旁人的話就這麼小心。」
她到底是被馬氏教過的，雖然氣憤倒也沒亂了陣腳。看著宇文瓊咬著嘴唇淚水漣漣，心底也拿她沒辦法，丁陸確實是夜夜宿在她那里，即便如今坐在這擺著一副不相幫的模樣，可誰又真敢小瞧宇文瓊了？
「這樣吧，我明日再給你挑一個丫頭就是了。五娘也不若再挑一個。每個姨娘兩個丫頭使喚，也夠了吧？。」
她沒好氣的問了一句，卻是看著丁陸的。
丁陸笑答︰「你說的也好。你自己也再添一個吧。」
因為風柔是馬紅袖給宇文瓊的，所以她如今一直少一個，丁陸提及，倒算是細心。馬紅袖怔了一怔，臉色才好看些。
丁陸又說︰「既然風柔是二等丫頭，那梅香和小桃紅便也都升一級好了。你看可好？」
這是四處討好？大家都升一級，合家歡樂？
杜月娥心里算起了小九九，梅香一直很在意這個，畢竟在她們丫頭看來，這是很大的體面。可是就這樣算了嗎？憑什麼宇文瓊來使喚自己的丫頭？自己若不出頭，她以後還變出什麼花樣來呢？
還沒想清楚呢，馬紅袖那里已經點了頭，五娘也笑吟吟的道了謝。
宇文瓊漸漸安靜下來，側坐在丁陸身邊擦拭眼淚。她的事情，都有丁陸來打掩護處理，如今當然高興了。
杜月娥看著她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就有些來氣，還是忍不住冷聲說出口︰「謝過六爺和女乃女乃，但是有些話我得說清楚。上次容媽媽無端為瓊姨娘洗了件衣服，就惹了那麼大的事情出來。我當日有口說不清楚，只得應了這莫須有的罪名。如今瓊姨娘還要來使喚我的丫頭，這可和我丁點關系沒有。不說栗子累得半死不活的，就是瓊姨娘那里再出了什麼差錯，可不要怪到我的頭上來。還有今兒個既然爺和女乃女乃都給你又添了人手，以後最好不要到我這里來找人。即便是六爺不來我們這里，我們丫頭也不是空放著的。」
她越說越順口，待說完了，見丁陸馬紅袖兩個臉上都有些啼笑皆非的，自己反而安心下來。還裝什麼裝，已經要爭寵的人了，有什麼好裝軟弱的。就是五娘面子上柔弱順從成那般模樣，還不是要遭人設計。
該怎麼來就怎麼來。
幾句話直把個宇文瓊說的滿臉通紅，還沒來得及全收回去的淚水又一次涌了出來，指著杜月娥說了幾個你，終于哭道︰「不過是用了個沒事情做的丫頭，你怎麼編排我這些……」
杜月娥抿嘴不語，馬紅袖低頭喝湯，五娘擔心的看看丁陸，丁陸想了一想，開口和宇文瓊說︰「月娥說的在理，確實是你的不對。」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怎麼丁陸說這麼一句話還要費這半天勁呢。杜月娥心里終于吞下這口氣來，不就求個公平麼。
但是宇文瓊顯然很震驚，哭聲嘎然而止，睜大眼楮瞧著丁陸，嘴唇哆哆嗦嗦的，最後竟然只是問道︰「爺真的這麼說？」
已經說了，還有什麼真假。丁陸點了點頭，笑道︰「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是該和月娥道個歉。以後不可這般魯莽了。便是暫時有什麼不便，你大可先回過紅袖，她自然會給你做主。」
不錯，這才是正理。馬紅袖笑著點了點頭，眼楮亮了起來。
宇文瓊咬住嘴唇，死死盯著丁陸，兩行眼淚就那麼掛在臉上緩緩下移，終于福了一福，低聲說道︰「我有點頭暈，不陪爺吃飯了。」
說完起身便扶著風柔出去了，留下一桌子的人詫異不已，都盯著丁陸。
丁陸淡然一笑，舉箸夾菜︰「罷了，紅袖以後多開導開導她。」
飯後他直接跟著杜月娥一同回去，路上便說︰「瓊兒向來心高氣傲，你此事你也不要計較了。」
杜月娥沉吟不語。她目的已經達到，本來也沒指望宇文瓊道歉。只是丁陸到處替她遮掩，實在是讓人不舒服。看來丁陸心里，還真是對她另眼相待的？
丁陸注意到杜月娥的神色，強硬著扯了杜月娥到自己身邊，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這才緩緩說道︰「你竟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並不是疑問的語氣，好像沒有想要杜月娥來回答。
于是她選擇沉默。
丁陸也不計較，就那麼握了杜月娥的手，在夜色里慢慢行走。到了屋里，感慨說道︰「這種感覺很好，你很安靜。」
杜月娥抬起眼簾看他，頭腦一熱就說︰「爺又未必喜歡安靜的，我看六爺就喜歡哭哭鬧鬧柔柔弱弱的。」
丁陸一愣，馬上笑了起來︰「你吃醋了？你不是說，我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搶了也沒有用嗎？。」
他不提還好，提起來杜月娥就心里有氣，忍不住怨道︰「話是我說的，但是也沒想到六爺那麼小心眼，竟然就冷落了我這麼多天！這些天下人們都快要踩在我頭上來了。」
丁陸的笑容僵在臉上，有些不自然。他沒想到杜月娥竟然一下子說的這麼開，很不習慣。
杜月娥話說出去就有點後悔了，自己這性子，到底不是一時改的過來的。
果然丁陸淡淡的問道︰「怎麼，就是因為被別人瞧不起了，就又想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