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丁陸非常不高興，沒好氣的喝道︰「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六爺，大喜呀，瓊姨娘有喜了。」
風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清清楚楚的傳了進來。
丁陸臉色變了又變，詫異到驚喜再到擔憂，又復回鎮定，再看向杜月娥的時候，眼楮里就成了歉意。
「恭喜爺了！」
杜月娥起身，丁陸很配合的讓了開來，甚至非常體貼的替她披上衣裳。
外頭風柔沒听見丁陸回應，又說了一遍。
丁陸有些尷尬，杜月娥便替他大聲回道︰「六爺知道了，你先回去，他馬上過去。」
風柔愣了一下，以為是杜月娥在敷衍自己，遲疑著沒有走。里面杜月娥笑道︰「爺快去吧，瞧瞧都緊張成了什麼了。這麼大的喜事，月娥可不能再霸著您了。」
等著丁陸走了，她意興闌珊的坐了一陣，跑下床去把桌子上給丁陸備著的點心全都塞到肚子里頭。這樣才稍微舒服一些。
再抬頭才瞧見梅香一直站在旁邊，杜月娥含糊問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多嚇人啊。」
梅香有些頹喪，連阻止杜月娥繼續狼吞虎咽的心情都沒有，只垂頭喪氣的說︰「這下好了，以後咱們更好被欺負了。祖宗保佑，瓊姨娘懷的是個女娃。」
杜月娥心想你這是求的誰家的祖宗，但是話到嘴邊卻沒說出口，反倒嚴肅起來，囑咐梅香︰「這事情敏感，以後不可胡說。你和栗子還有容媽媽都再囑咐幾遍，這些日子不要亂走動，對瓊姨娘有喜的事情，不能亂說話，也不要湊到人家那里添亂，這個搞不好，可是會要了命的。」
大家宅子里頭，子嗣的事情，最是麻煩。
梅香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放沒放在心上，還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宇文瓊有喜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丁府，第二天一早呂思思就帶著大包小包的補品過來探望。緊接著各個園子都有所表示。一時間檀香園里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栗子眼饞，總找借口跑到拐角那里往前瞭望，回來便和杜月娥說︰「三女乃女乃那里給了好大的送子觀音，金燦燦的。」
又說︰「四太太送的金鎖，听說上面瓖了子母石。」
見杜月娥不搭理她，湊到跟前問︰「姨娘你知道什麼是字母石嗎？我是頭一次听說。」
沒人應，便又出去和別人八卦，回來再講給杜月娥听。
杜月娥被她糾纏的煩了，怒道︰「關我們什麼事情，你要再這麼出去亂轉，我就多找點活給你干。還有，再往過湊，小心瓊姨娘看見你了又借過去干活。」
栗子小聲嘟囔︰「她如今不缺人了，听說咱們太太打發了兩個婆子過來呢。有一個就是專門伺候女乃女乃們生產的，最有經驗。」
杜月娥心里哼了一聲，倒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如今熱熱鬧鬧的，可懷胎十月，要能等到那個時候才行。
這日晚間五娘便來尋杜月娥，笑說︰「瓊姨娘有喜，到底是檀園的好事。別的園子里女乃女乃姨娘們都去探望了，咱們一處的，若不去豈不讓人笑話？我特意來找你，不如咱兩商量著一塊兒去好了。」
杜月娥也正愁著這事，如今有了伴自然好。想了一想，拿了些丁陸之前給自己送的補品想要帶過去，五娘瞧了一眼，扯了她說︰「這些自然是好的，就是如今她那里肯定也不缺，你拿過去了，倒浪費。不如送些別的，不過意思一下罷了。咱們做姨娘的，又能給她什麼好的了。上頭自有太太女乃女乃們照應。」
見杜月娥猶豫著，便又笑道︰「吃的是不大合適的，別的也就罷了。」
杜月娥這才恍然大悟，這是真聰明了。吃的就可能給吃壞了，到時候有嘴說不清楚。
干脆拿了些金果子過去，反正帶什麼宇文瓊也不會說自己好。
果然宇文瓊十分冷淡，見杜月娥拿出了荷包，風柔接過去了瞧都沒瞧就讓扔到一旁去了。
風柔動作大了些，那荷包里的金果子掉了出來，正好滾落在五娘帶來的芳姐兒腳下。
芳姐兒蹲子撿了起來，笑嘻嘻的舉起拿給五娘看，喊道︰「魚，魚。」
那金果子恰巧是個金魚形狀，芳姐兒是個奇怪性子，反不像五娘那麼能說會道，平日里木訥的很，誰想到這時候見到這小魚形狀的金果子倒這麼高興。
她拿了金果子就往宇文瓊身邊湊，過去想要遞給宇文瓊。五娘本來喝道別過去，話出了口卻已經遲了。
才三歲的小娃，也不知道是高興的厲害了還是怎樣，還走的跌跌撞撞的，快到跟前時候一頭朝宇文瓊載了過去。
驚叫聲接連響起，宇文瓊坐的高，手夠不到，竟然抬腳就朝芳姐兒踢去。
杜月娥就眼睜睜的瞧著芳姐兒直直的朝後倒去，五娘喊著她的名字上去想扶，卻錯手而過。
時間好像跳躍了一下，杜月娥再覺得畫面清晰起來的時候，五娘已經跪倒在地上，她面前芳姐兒平躺著，後腦磕在了地板上，下面的溢出一灘血來。
杜月娥覺得有些恍惚，怎麼看都似乎那血是黑的。
「芳姐兒……」
五娘的聲音顫抖的厲害，漸漸就低了下去，整個人愣住竟然好似傻了一般。小桃紅本站在後頭，連忙跑上前去扯她，喊了兩聲姨娘，五娘卻恍若未聞。
一旁帶著芳姐兒的小魚兒年紀也不大，見著這個畫面早就傻了。
「你們都看見了，是她先來撞我的。」宇文瓊開口，一手護著肚子。旁邊風柔機靈，連忙上去攙扶狀守護著。
五娘還是痴痴呆呆似的，只跪在那里張著兩個手，想去抱芳姐兒似乎又不敢一樣，整個人瞧著都有些不對勁兒。小桃紅也跪在一邊，哭著說不出話來。
杜月娥一個機靈醒了過來，喝道︰「梅香，快去叫大夫，快，快！！！」
梅香也才回過神來，連忙跑了出去。
杜月娥頓了一頓，自己轉身也了出來，到前頭沒見著馬紅袖，只撞到白桃，便連忙說︰「快點，快點找女乃女乃回來。瓊姨娘那里出事了，芳姐兒被推倒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白桃也吃了一驚，飛奔出去叫馬紅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