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媚兒 正文 第十五章︰沈豪的另一面

作者 ︰ 愛媚兒

「有想死念頭的人肯定不只你一個!這正是死亡的魅力所在!連生與死都是相對世界的概念!一種幻覺,或者說是一場戲!只要你還活著,就說明世界對你的誘惑還在,你的戲還在繼續。你也不知誘惑的酵母在你身上會發酵出什麼新感覺。重回絕對世界是遲早的事兒,你急什麼?佛教講人六根未淨,的確難淨!因為每根都奇妙無窮啊!你真的已經嘗夠了每根的妙處嗎?。」沈豪邊說邊呵呵壞笑。

「你還笑?人家可是很嚴肅的!我以前一見到你就想躲,見了有的客戶就煩,可回到家也沒什麼勁!所以我覺得做人太無聊、太漫長,好像一直在為別人活著。」愛媚兒一聲嘆息。

「做人的時間其實很短,在你做人之前和之後無窮無盡的所謂‘時間’里,你都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麼?」愛媚兒眼光閃爍迷離,既誘惑又被誘惑。

「是神!因為不是人的時候,我們與神是一體的。其實我們此刻也是與神一體的,不過沒有覺察而已,因為靈魂睡著了,眼見的東西都是假的。用佛的話講︰凡有所相,皆是虛妄。只是生命在這個世界上的載體,靈魂的工具而已。可是既然有緣投胎為人,咱們還是先面對人的誘惑吧!你的問題是被誘惑得不夠!」沈豪又笑了。

「那你女朋友面對的誘惑夠了嗎?。」愛媚兒一笑。

「那你得去問林洛本人了。不知道你們倆面對彼此是不是會充滿誘惑?」沈豪的笑又變壞了。

愛媚兒則嫣然一笑,轉身面朝窗外看,緩緩地說,「那你就猜吧!懸念對你不也是一種誘惑嗎?。」

「說得好!人就是活在懸念中,可望不可及就是人的狀態。」沈豪一邊說,一邊看著車里的GPS導航儀器,然後手指著地圖說︰「你瞧,地圖上的九龍半島像一個充滿力量的車夫,拉著古老、龐大的大陸拼命向海里延伸,可她離香港島總是有半步之遙。是不是有點像貝多芬面對一個個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總是可望不可及!」

愛媚兒的眼楮一亮,認識沈豪那麼多年了,此時她才看到他的另一面,現在的沈豪給愛美媚兒的感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像葉開——更像是文人墨客,言語間充滿哲學。

愛媚兒燦爛地笑了!她說,「也許這正是貝多芬譜寫出那些美妙音樂的原因呢!可望不可及的誘惑才更能讓男人充分發揮其天賦。天才就是這樣被發掘出來的!你說是嗎?。」

「你總算模到了一個真實的誘惑!誘惑必須靠撫模來品嘗其滋味。可是除了貝多芬還有莫扎特呢?他嘻嘻哈哈地騎在女人身上,不是照樣寫出了那麼多美得醉人的樂章麼?還有冷酷的保爾,他雖然拒絕了美人冬尼婭,可是鋼鐵難道真的是這樣煉成的嗎?沒準兒正是因為揮之不去的冬尼婭才令他寫出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愛媚兒看了沈豪一眼,嫵媚一笑,說,「依你看,好像一切美好的東西都離不開女人的誘惑了?」

「也對也不對!其實應該說離不開神的誘惑!而女人正是男人與神之間的紐帶。因為神與美、與愛實際上是一回事兒!所以只要你追求美善與神,都繞不過女人!你看,無論是巴赫這樣虔誠的天主教徒還是柴可夫斯基這樣孤獨的同性戀,都通過奇妙的途徑看到了神。用佛語來講,就是法無定法!」

愛媚兒點了點頭,似乎豁然開朗,但緊接著又眉頭一皺,若有所思。她迷惑地看了看這個男人,再漸漸將目光轉到了窗外北京城的繁華街道——各樣的人,各樣的表情,各樣的車,各樣的建築……

「美和善固然迷人,可人太容易將它們與的享樂混淆。」愛媚兒稍稍轉移話題說,「比如人更容易迷戀物質和肉欲的滿足,而不是追求靈魂的滿足,似乎感官的滿足就是美的極致!」

「所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比如有人最大的享受就是住豪華的房子,吃鮮美的大餐,而有的人則更迷戀于精神的盛宴,比如一場音樂會、一本書、一次與朋友的神侃,或者干脆修行打坐!」

愛媚兒笑道,「若既能在豪華的房子里讀書會友,參禪打坐,又能品嘗美味佳肴,豈不兩全其美?」

「當然可以!兩者並非截然矛盾、非此即彼。可顯然這仍然不是究竟,其它的誘惑和麻煩一定會油然而生。所以不完美是必然的!完美就意味著死亡,因為再沒有發展余地了!」

愛媚兒笑著說,「我這是跟你開玩笑呢!我知道完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對吧?對了,說到豪華的享受,前門一帶有一家日本料理店還不錯。」愛媚兒緩慢地把車窗搖上去,然後對沈豪說了「我們就去那里」。

「好啊!你那點兒心思和口味,還不是跟林洛差不多!」汽車加速,他們出發,車窗關起來的時候,也把各種嘈雜的聲音隔絕在了窗外。

愛媚兒听了這話,心里掠過一種舒暢,就說你可真會說話,怪不得能把林洛這麼驕傲的女人都給勾引到手了。

沈豪沉默而不語。

愛媚兒接著指著對岸說,「你瞧!那座箭樓很漂亮,它是不是古董?」

「那棟古典高樓就是箭樓。」他再指著車里GPS導航儀屏幕說,「奢靡的夜總會、豪華的飯店和現代的音樂廳、購物中心都雲集于此。夜晚的北京城萬家燈火很是迷人。但這里只是中國的政治中心卻談不上中國真正的心髒。中國深圳,中國上海才是中國的心髒,脈搏的源頭。」

「果然是資本最有發言權!看來我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了。」

「沒錯!北京的前門,在很久以前也是熙熙攘攘的火車站。想像一下,前門就是當年的北京火車站,沒有戶口限制的魯迅、沈從文都從外地自由地來到那兒下了火車!」沈豪說著,臉上充滿追憶。

「看來這個前門的箭樓已經成了滄海桑田的標志!」愛媚兒感慨地說。「也許更像守望者!」

沈豪說,「前門一直守望著紫禁城的紅牆和天安門的紅旗。」

吃飯的地方,在北京前門邊上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叫作英虞,日本以海產出名的港灣名。人不是很多,環境相對安靜。

服務生帶他們進去,輕輕拉開紙門。

愛媚兒月兌鞋踩上榻榻米,仔細端詳起她對面的男人。

沈豪穿著白色的立領休閑襯衣,燈光下眉目清明,新添了一副時髦的玳瑁框眼鏡,看上去愈加英俊斯文。

沈豪斟茶給她,在明亮的燈光下的愛媚兒表現的有點局促,「你怎麼了?」

愛媚兒低頭喝一口︰「沒什麼。」

原來明亮燈光下扒皮會的陰影仍揮之不去,沈豪這般禮賢下士,令愛媚兒心驚肉跳。

那時每次會前,愛媚兒都緊張得頻頻上洗手間。頭天晚上發給沈豪的資料,第二天他閉著眼楮都能指出其中的謬誤。

三名總監也經常被他問得瞠目結舌,象小學生一樣乖乖認錯。

愛媚兒自此養成了習慣,每拿出一個數據,總要反復求證,再不敢輕易信口開河。

沈豪象是猜到她的心思,笑笑說︰「媚兒,我現在是只紙老虎,你不用怕我。」

「不是怕。」愛媚兒恢復鎮靜,眨眨眼說,「我剛才完全下意識,就開始檢討今年的銷售指標。」

她小心避過任何可能刺激沈豪的語句。

看的出來,沈豪清減許多。

沈豪啞然失笑︰「原來我周扒皮的形象,這麼深入人心。」

「不不,周扒皮比您仁慈多了。您經過資本主義的多年教,他用的卻是最原始最低級的手段,井蛙怎可言海?夏蟲更不可以語冰。」

沈豪眼角眉梢卻有繃不住的笑意︰「終于有人說實話,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愛媚兒微笑不語。

拍馬屁也是個技術活,既要不動聲色,不能讓對方察覺你的意圖,又要恰好搔到他的癢處。

這些年靠看客戶的眉高眼低生存,愛媚兒早已修煉至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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