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龍五更明白大家現在看熊星比看他還高看一眼,但是他素來心胸豁達,不把這個放在眼里,反而為熊星高興,更希望在熊星的幫助下,山口組能夠迅速崛起,大家都發財致富。
熊星站著等段牛手術結束,幾個兄弟都給熊星和龍五兩個人讓座,但是熊星都沒有接受,說,你們都帶傷,你們坐著吧。這讓幾個兄弟大為感動,心想,老大這麼體恤下屬,這在和喜歡耍威風的一般老大太不相同了。
一般的黑老大是讓人怕,而熊星更多的是讓人敬。
等了半個小時,段牛的手術才結束,大家趕緊圍上去,醫生說,病人已經月兌離危險期,只需要靜養一個月。大家送了一口氣。
段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看著熊星來了,想坐起來,熊星道︰「不要動,躺著就好,身體最重要。」
龍五道︰「段牛,你是公司的元老,為公司立下了汗馬功勞,也是骨干力量,公司不能沒有你,公司會為你承擔所有醫療費用,我們會用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你安心養傷,盡快康復。」
段牛點頭,熊星心想,龍五辦事真是漂亮,一般的黑社會分子被打都怕警察抓,不敢去正規醫院,現在都有保障了。
熊星道︰「至于傷你的那個人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他叫林格牙,他曾經是中南海武警總隊的士官,現在剛剛復原,而且成績很卓著,你敗給他,理所當然,一點不意外,當然,即使他再強大,惹了我們,我們也不會善罷甘休,我會給你報仇,你放心吧……」
這就是老大的風範,男人的感情是內斂,而且理應是內斂的,看見兄弟受傷,即使再心痛,也不應該失去理智,更不能痛哭流涕發誓報仇,那只是小男孩才會做得事情。
看見自己兄弟月兌離危險,也不能放聲狂笑,因為,還有仇沒有報,男人始終都應該是理智來主導自己的人生,一切以利弊為準繩。
而熊星要做得,不僅僅是報仇,而是立威,如果可能的話,更要籠絡林格牙這個人才。前些年,熊星在北京的時候,也曾與他有過數面之緣,那種殺氣絕對不會比慕容天星身上偶爾釋放出來的差多少。
說起慕容天星,在熊星趕來之前,散會之後,他跟著熊星走到車旁,臉色陰沉的熊星手機鈴聲響起,他一看號碼,走到僻靜處接起。
他听到對方的開場白後,臉色微變,道︰「不敢?你一個女人都敢做,我一個爺們不敢做,以後怎麼帶著幾百號人混。」
接下來熊星只是點頭,不再說話,最後回到慕容天星身邊。
安靜等待的慕容天星看到遠處一輛紅色的法拉利敞篷停在轉彎處,車中坐著的便是在王爍那邊早早離場的傅紅血,她身邊還坐著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只有一個模糊的側臉。
「天星,被狗咬了我們能咬回去嗎?。」熊星坐在駕駛座,把玩著手中的方向盤,聲音干澀。
「不能。」
慕容天星嘴角勾起一抹反常的弧度,道︰「不過我習慣用磚頭拍死這條狗。」
「好,很好,非常好。」
熊星一連說了三個好,並沒有讓司機啟動車子,而是含有深意道︰「這個阿豹按照習慣每次來俱樂部都要玩兩三個處女,他帶來的人不少,六個,身手比不上我,但其中兩個有槍,槍倒一般,就是前不久剛剛啟用的警用轉輪手槍。」
「如果你能夠承受後果。」慕容天星緩緩道。
「我大伯跟他早就是你死我亡的事情,誰都是做夢都想干掉對方,沒有什麼承受不了的結果。」熊星眯起眼楮道。
「那就很簡單了。」慕容天星轉頭望向窗外,一抹森然。
「哦?如何個簡單法?」熊星握住方向盤,深深吸了一口。
「殺。」
慕容天星給了一個最簡單的答復。
熊星眼皮不由自主地一挑,穩定心神,道︰「誰來殺?」
「我。」
慕容天星理所當然道,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嗜血的味道。
那一刻,慕容天星竟有種本能的輕微恐懼。
他不是沒有殺過人,可要他殺僅僅見過一面的人,下手絕對沒有像慕容天星這般決絕。
「好,我大伯待會派人幫你清理他的六個小弟,其實剛才電話是傅紅血打來的,她問我要不要幫她干掉阿豹,我的答案當然不復雜。她是王爍的女人,所以有她做內應,加上我大伯的四個手下,他們都是接受過專業訓練以一擋十的退伍特警,以及她方面的人手,處理六個人並不算太難。你進去後,她會主動聯絡你,你只需要按照她說的去做。」熊星側臉看著慕容天星神情復雜道︰「而我,這就去會會那個林格牙。」
天津,一小巷。
昏黃的路燈下,白色的廢氣塑料帶,被秋風吹得滿地走。
一個燒烤攤子,林格牙在吃這一串火爆魷魚。
燒烤攤子老板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目光精盛,手掌骨節粗大,肌肉隆起,雙手上下翻飛地烤著一大堆烤串。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走來,看上去他只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身材頎長、勻稱,面容清秀,有幾分書卷氣,但是又英氣逼人,十分干練沉穩。
正是熊星。
他對老板說,要二十串羊肉串,一個烤魷魚,一個麻辣小龍蝦。
他坐到林格牙對面,微微一笑道︰「兄弟,不介意我坐在你旁邊吧?。」
林格牙是個十分豪爽的人人,笑道︰「當然沒問題,四海之內皆兄弟,一起聊一起吃。」
說完招手叫來了老板,又加了些菜,兩人一起喝酒聊天。酒是中國人溝通交流的法寶,所謂「無酒不成席」,什麼場合只要酒到位,就特別容易溝通感情,進而產生共鳴。
兩人沒人喝了四五瓶啤酒,開始打開了話匣子,林格牙道︰「當兵很苦的,我們有次執行特殊任務,要抓捕一個殺人犯,我在樹林里蹲了三天三夜,沒吃飯沒喝水……現在轉業了,給你發個十來萬,嘿嘿,你的什麼功勞,都是白搭了,還要慢慢找工作……」
熊星問︰「後悔當兵不?」
林格牙道︰「不後悔,怎麼可能後悔,當兵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
熊星看鋪墊差不多了,道︰「你身手不錯嘛,做個保安或者加入幫會都是一把好手,星光熠熠娛樂會所那幫人不是打得滿地找牙?」說完他淡淡地看著林格牙。
林格牙忽然愣住,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熊星,心里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不過他十分欽佩熊星這麼沉得住氣。
「兄弟,有什麼話不妨明說。」林格牙道。
熊星道︰「你打我的朋友,我們沒有報警,沒有讓警察抓你,這是按江湖的手段解決,那麼我們就按江湖的方式走到底,今天,我們兩個較量一下,如果你能贏,我就放過你,如果你輸,那麼就別再為王爍賣命了。」
林格牙一愣道︰「這完全沒有道理……」
熊星道︰「道理?從你打倒第一個人開始,你已經沒有機會和我們講道理了。我知道,你在部隊工資還挺高,可是為什麼你復員以後,生活並不好呢?因為你有一位老母親,她得了尿毒癥,你每年要花數十萬元給她做透析,都是王家大小姐王蕾付的錢,所以只要她有難你一定會出手,但是我可以保持她不會有性命之憂……」
熊星悠悠地嘆了口氣道︰「你的孝心我很佩服,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但是很巧的是,你母親在第一人民醫院的病房,就在段牛病房的隔壁,對,你猜得沒錯,就是你打的那個戴著金色頭巾的小胖子,如果,他們知道的話,你想想什麼後果……」
林格牙眼楮里都是怒意,仿佛要噴出火來,熊星伸了伸懶腰,道︰「兄弟,你沒有選擇的可能了,來吧,陪我打一場吧……」
林格牙心想,要贏這一場,自己的母親才能得救,打架,呵呵,我從來不怕,數十次進入南疆出生入死抓捕凶狠的毒販和畏罪潛逃的殺人犯,他面對的從來不是一般的打手,而是一個個殺人武器,而他,終于,他緩緩走到了小巷中央。
這是這一切的終結者。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中國北京,慕容天星灑然下車,徑直走進阿豹所在的俱樂部。
熊炳坤坐在車里閉上眼楮,握著鼻煙壺的那只手關節泛白。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讓他覺得緊張。
他這一生中唯有面對王家那個人,才會如此。
慕容天星下車的時候,穿著一雙高筒馬靴的傅紅雪已經來到俱樂部門口,在那個風姿曼妙的旗袍shu女帶領下重新進入俱樂部,回頭深深看了眼一臉默然的慕容天星。
慕容天星被安排在一個幽深死寂的包廂中喝了一杯水。
然後傅紅血推開門,朝慕容天星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一腳踏在茶幾上,一手雙指夾著匕首的她俯視慕容天星道︰「熊星這麼信任你?而你真的敢殺人?要不,你乖乖做我的小白臉吧,人我幫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