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無恥者無畏。因為這類場面我也習慣了,哪次和王欥欥上街不遭受一票男人小李他**的飛刀似的目光,實話說我還頗享受這種妒忌,每次被路人甲乙男們仇恨敵視時,我都故意拉緊王欥欥心中無限飄飄然。
男人麼,死要面子活受罪,找個漂亮女友人前光鮮遭人艷羨,背地里受了多少傷、流了多少淚只有自己知道。
「喲,勞您大駕,還下來等我了啊?」王欥欥站在我面前,摘下太陽鏡瞟我,目光零下好幾十度。
我看看周圍,怕她調門一高勢必會引起圍觀,只得擠出笑容,伸手拉她︰「吃飯了麼?走,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
王欥欥一個反擒拿扭開我的手,揚起下巴︰「不用了,說什麼啊?我就問你你剛才電話里那是什麼意思?你還敢吼我?」
我用旁光掃了周圍無數張興致勃勃看熱鬧的臉,女乃女乃的那一個個的興奮勁就差搬個馬扎來了,心里開始沸騰,二話不說拉著王欥欥的胳膊托著她的腰把這姑女乃女乃哄到角落里。
王欥欥一下甩開我的手︰「怎麼著嫌丟人啊長本事了你還敢跟我吼上了你莫名其妙屁顛屁顛找我分手的事我還沒損你呢你以為你真是我男朋友呢是吧還動不動對我發脾氣給我臉色看……」
我也不還口,站她面前掏出煙點上一顆,眼楮看著別處,一副皺眉不耐煩的勁頭——不行了,沒法形容了,我還能再帥點麼
看我不應聲不陪笑,王欥欥有點繃不住勁了,那手指頭戳我肩膀︰「哎哎跟你說話呢擺什麼酷啊跟我」
「我听著呢啊」我繼續不耐煩,後退一步躲開她的葵花點穴手,「剛才就跟你說了我上班呢,我吼你了麼?不是你先吼我的,有什麼事不能電話里說還非得跑來?」
王欥欥就呆了,眉毛都擰了,想必這樣的語氣和態度對于已經被男人寵壞了的她簡直就是赤luo果的打擊。
其實我也是心虛的,可能是我還垂涎她的美色?或者是我對她唯唯諾諾的習慣了,冷不丁讓我翻身農奴把歌唱還真是有點忐忑,能做的也就是硬撐著剛毅的表情,卻不敢對視她的眼楮。
過了一個多小時,或者只有幾秒鐘?我不知道,王欥欥沉默詫異的盯著我的時候,我度日如年,夾著煙的手都開始抖了。好在她終于開口了︰「呵呵,賴寶,真了不起啊你,行我找你沒事,你可以走了,你走一個我看看。」
哈將我的軍?你以為我不敢走啊?我……走還是不走?得反正都到了這地步了,干脆做絕點,魚死網破
我在腦海中飛快回憶著這一年多來對王欥欥的百般關愛千般呵護到後來卻被戲弄個身敗名裂,心中那屈辱的開始怒火蹭蹭上漲,把煙往地上一扔,抬腳捻了兩下,語氣冷淡而輕松︰「成,那你要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上班了,拜拜。」說罷轉身就走。
一步,兩步,三步,我內心是多麼想回頭看一眼王欥欥是個什麼表情何種狀態,但咬牙告訴自己快走,絕不回頭,夜長夢多
走出十幾步,一聲尖叫從身後襲來,劃破長空︰「賴寶——」
這分貝,方圓百米之內路人紛紛駐步側目,周圍如時間靜止一般,大廈樓下停放的幾輛轎車霎時間警鈴促響,估計廊坊人民都能听到這聲來自首都的驚聲尖叫。
我站定腳步猶豫著要不要回頭,身後已經有清脆的高跟鞋踩過來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停在我身後。
我轉身,估計臉色有點蒼白,面前的王欥欥已經戴上了那寬大的太陽鏡,嘴角竟然是笑著的,這讓我的臉色更加蒼白起來。
「寶,還真想不到,你還挺男人的。」王欥欥抬起手指托了一下我下巴,「行,你去上班吧,我走了。」說著踮腳親了我一口,轉身就走。
我這還痴愣著呢,王欥欥又轉身補了一句︰「哎,但你今天大街上敢扔下我就走,這仇我是跟你結下了。」
她又轉身走了,走遠,在路邊,伸手攔車,上車走遠。車尾燈模糊起來。
我看著王欥欥這一系列動作,身子僵在那里,我真是有點後悔了,因為就在她剛轉身補充那句話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了殺氣
王欥欥是誰啊那可是因為一句不中听的話,能在酒吧拎起裝啤酒的扎壺給唐墩順腦袋澆完,還捎帶手端起杯子給在旁邊幸災樂禍的骨頭潑一臉的戰士我得罪她干嘛啊況且王欥欥社交圈十分復雜,……我會不會家門口被潑油漆半夜下班途中挨一悶棍半夜出門被人綁架挑斷腳筋啊
這一下午就徹底在忐忑中渡過,直到下班還沒緩過勁來,胸口發堵嘴里發苦比被閹了還不幸福。心里太清楚,這平靜的表象,基本等于在醞釀一場末世浩劫,和欥欥相處了快兩年時間,我太了解她了,在婚紗店里被其它化妝師不小心踩了腳,她第二天都會假裝不小心踩回來,我把她氣成那樣,我好得了麼
好幾次都已經幾乎忍不住要發短信給王欥欥道歉,但強大的意志力一次次扼殺了自己的懦弱,底氣明顯不足的跟自己叫板——倒要看看她還能把我怎麼著
挨到下班晃晃蕩蕩回家,在地鐵上時不時神經質的觀察周圍或者掏出手機,我不相信王欥欥真會把我怎麼樣,但我也不相信王欥欥不會把我怎麼樣。她記仇的本領可以跟一台奔二處理器媲美,以往和我聊天時說起小學時代欺負她又被她報復的同學如數家珍,照她的脾氣,她一定在籌劃著給我一個巨大的難堪。
和唐墩在家吃晚飯時喝了幾瓶啤酒,聊起這檔子事唐墩也是義憤填膺的架勢,當然在故事到他這就演變為我和王欥欥分了手後她不甘心還來找我,唐墩稱贊我今天的態度是正確的,稱分手還是朋友那種事全他**都是扯淡,分了就是分了,藕斷絲連只會引火燒身。
看我郁悶的光喝酒不吃菜,一顆接一顆抽煙,唐善人很是心疼,勸我︰「少抽點煙,多大點兒事啊?你看不出來?她壓根也沒拿你當正經男朋友處啊,你不已經分手麼?那就隨她鬧去唄,怎麼鬧也是分,越鬧越分,對不對?你以為她是舍不得你啊?她就是不平衡听我的不用愁了,讓她鬧一陣這事也就過去了嘛,別抽了啊,這一會兒你抽半盒了,哎你怎麼又點了一顆啊?」
我知道,唐墩說的一點錯沒有,句句在理;我也知道,他的確心疼,可能是心疼我,更可能是心疼我抽那麼多煙——這個月煙錢是他出。
天色漸黑,我坐電腦前裝上了一套《仙劍奇俠傳》準備給自己分神解悶,為了讓自己認真,我摒棄一切攻略,玩的比高考復習還認真,最終在某個迷宮里徹底失去了耐性和信心,面對十分變態的迷宮幾乎有砸電腦的沖動。
拿手機給呂兔子發短信問她最近在哪個夜店,然後關了游戲仰脖子喊唐墩陪我去呂兔子的夜店讓大音響振振我這心肺。換平時老唐必然三十秒內換好行頭站門口催我,要知道呂兔子可是職業的夜店助場媽媽桑,手底下一大票或專職或兼職的年輕靚妹,呂兔子就每晚帶著一批批美女去定點的夜店,酒水果盤免費,只要她和手下眾美女隨音樂扭擺腰肢,或時不時跟熟客打個招呼敬杯酒,總之讓夜店看著熱鬧火爆招客進門就成。
但今晚唐墩死活不去,連房間門都不開,只回我一句正和瀟瀟視頻呢。我當即打消了敲碎門也拽他出來的念頭,要知道他和瀟瀟視頻最少也得四個小時,我說怎麼鎖著門,肯定是激情呢。
沒人同行,我也瞬間失去了興趣,在電腦調出《D大調卡農》把音量開大——別笑誰說俗人不能夜深的時候偷偷高雅一下?帕海貝爾的這首卡農我好像是在美國一部叫《普通人》的電影里首次听到,當時真是震撼,從此這曲子之于我就是常听常新了。就跟那電影片名一樣,咱們都是普通人,需要偶爾陶冶,也需要偶爾勵志麼。
正听著音樂,手機響,呂兔子回短信了,說最近的場子是Babyface,還責怪我這麼晚打招呼不好找座位。
回信說那就今晚作廢,改天一起玩。
這個時間要是找呂兔子只能短信聯系,打電話?就算萬幸被她看見來電,接了之後任你喊成崔健,身在夜店的她也听不見。
甩了拖鞋撲上床,音樂響著,心不在焉的按鍵開始翻看起短信,翻了一遍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好像魂出竅似的,思維恢復正常時,眼前正好是一條鬼來信,又是一條深夜發來詢問我是否安睡的關懷。
看了半天,記憶短路,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沒刪除這條。一般這類無價值短信,不管生人熟人,看完回完都是立馬清倉的,這條短信的存留多少有些靈異成分。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命運齒輪開始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