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曦令人四下散布謠言,說是陳氏乃是周湯親生母親。
不久,京城里傳被沸沸揚揚的。
周湯上朝回來,俊眉緊蹙,木香給他泡了杯茶,問︰「夫君,您這是怎麼了?很憂愁的樣子。」
周湯呷了口茶,重重地捶了下桌子,說︰「也不知是誰,四下散布謠言,議論我的親生母親。叫我坐立不安,只怕吳王听信了謠言,對我母親不利。」
木香說︰「紙總是包不住火的,夫君,既然事已至此,我們應該派人去打听下,吳王的消息。既然這事都傳到夫君的耳內了,吳王也應該听說了。我們應該趕在吳王發火之前,向吳王解釋,或是接母親過來,以避開吳王的怒火。」
周湯點點頭,說︰「我已著人去打听了。」
不一會兒,一輪玉盤似的月亮于柳梢中隱約閃現,打听的人回來了,跪在周湯面前。
「都督,吳王听信了謠言,大怒,要處死陳夫人,幸好,六王爺不知什麼時候趕到,六王爺圓滑,撫平了吳王的怒火,陳夫人暫時被關起來了。」
「什麼?」周湯十分焦急,抓了劍就要走,被木香拉住。
「夫君,」木香說,「現在你若是去了,就等于向大家宣告,陳夫人真的是夫君的親生母親。這樣,惟恐更加惹怒了吳王,對陳夫人更加不利呀」
周湯冷靜下來,可是還是焦急得很,說︰「她可是我的親生母親,若是我去遲了,吳王當真殺了她,我豈不是……」
這時,有人來報,六王爺駕到。
「司馬曦怎麼來了?」木香很奇怪,司馬曦竟會比周湯更早知道吳王發火
周湯迎入司馬曦後,司馬曦上座,木香退到幕簾之內。
司馬曦說︰「周都督,听聞謠言,本王委實為周都督擔心呀,特來打听一下,這謠言是否屬實?」
周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好說︰「回王爺,在下也不清楚。」
司馬曦喝了口茶,斜斜看了周湯一眼,從周湯的臉上就已看到真相了,便笑道︰「只怕本王保得了陳夫人一時,卻保不了她一世呀。她如今在吳王府上,吳王可是脾氣暴躁得很哪」
周湯抿嘴不語,可是眼中卻焦急萬分。
司馬曦便說︰「都督何必不直言相告?其實本王早就打听到了,陳夫人正是周都督的生母」
周湯大驚,抬眸看著司馬曦,跪下︰「在下罪該萬死還請王爺恕罪」
司馬曦連忙扶起周湯,說︰「周都督哪,本王就是知道了這個真相,才特意趕到吳王那里去,保住陳夫人的。本王乃是為了周都督才如此心急的。可是,想不到周都督您卻不願坦誠相告,看來,這一切都是本王在自作多情哪」
周湯說︰「在下不敢只是此事事關生母聲譽,故在下不敢妄言,還請王爺恕罪」
司馬曦笑道︰「本王就是知道,此事關系周都督母親之聲譽,特意來幫周都督解決這個難題的。」
周湯听了,忙問︰「未知王爺有何妙計?」
司馬曦說︰「來,你坐下,听本王慢慢道來。」
二人坐定,司馬曦說︰「如若都督將陳夫人接到自己府中,則無疑是向外人宣告都督與陳夫人的母子關系了。就算是都督不介意,想必陳夫人也不願意將一世貞潔給染上污點。所以,本王想代都督,暫時將陳夫人接到自己王府上,待風平浪靜後,再送陳夫人與貴府。本王必將保護陳夫人周全。」
周湯听了,沉吟片刻,司馬曦一向希望自己能為他所用,想不到竟打起了自己生母的主意。可是如今,陳氏旦夕禍福,若是自己強行到吳王府上接走陳氏,只怕吳王不會同意,也只能讓司馬曦幫忙了。
周湯無奈地說︰「那就多謝王爺了。」
于是,司馬曦親自去吳王府上,以陳氏與自己的王妃交好的原因,將陳氏接到自己府上住去了。
木香說︰「夫君,司馬曦這是逼夫君幫助他奪天下呀他知道夫君您是個孝子,所以以陳夫人在手為要挾,陳夫人現在是剛剛月兌離了狼窟,又進入了虎穴呀」
周湯那一向篤定的眼楮此時卻射出不安來,說︰「我知道司馬曦的用意。可是,母親危在旦夕,我沒有別的選擇。」
這時,有人來報說太子司馬風召見周湯與木香。
周湯說︰「一定是太子殿下又覺得孤單了,要我們陪他騎馬。」
木香來回走了幾步,說︰「其實有時候,我倒覺得太子殿下,不怎麼合適做皇帝。夫君,您不覺得麼?太子殿下為人耿直,光明磊落,與群臣都不合,頗有項羽之風。這樣的人,作將軍是可以打十分的,可是如若做皇帝,只怕無法應對這朝廷紛爭。」
周湯听了,捏了下木香的臉蛋,說︰「不,這點我的看法不一樣。司馬曦與司馬風二人都極有治國之才華,可是司馬曦壞就壞在喜歡暗中作梗,而司馬風則光明磊落。我們若是幫司馬風成就帝業,事成之後我們是大功臣,司馬風必然會嘉獎我們。可是我們若是幫司馬曦成就帝業,指不定,就成了飛鳥盡、良弓藏的結局了。」
飛鳥盡,良弓藏,想不到周湯看人看得如此長遠。
木香憂心地問︰「可是如今,不幫司馬曦,都不行了。因為,母親在他手中。」
周湯仰頭望天︰「難道真的就沒有選擇了麼?」
二人到了司馬風府上,司馬風發出爽朗的笑來︰「你們來得正好,本王今日得了良駒,正愁沒個玩伴呢,來,陪本王好好會會這只馬」
一只雄健的馬奔跑而來,肌肉強健,四蹄發達,周湯拍了拍馬脖子,贊嘆道︰「好馬哪」
司馬風飛身上馬,說︰「且看本王來騎給你們看先你們可要做好準備呀,等下就輪到你們了」
看著司馬風在馬上的英姿,那小麥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周湯感慨道︰「這樣的朋友,我真不想以後,成為他的敵人。」
司馬曦在內室里來回踱步,厚厚的雙刀鞋在地上敲出「的的」聲。
一道黑影閃入簾幕,珠簾抖了幾下。
「在下拜見王爺。」聲音低沉,古銅色的臉龐映在月光里,正是阿丑。
他身後背著的劍發著寒光,堪比月光寒。
「阿丑,你來了。」司馬曦來到檀木案邊,將玉壺傾斜,倒了兩杯酒,遞給阿丑,說,「阿丑,你還記得,那日,你被仇家追趕,是誰救了你麼?」
阿丑說︰「在下不會忘記,是王爺救了阿丑,並給了阿丑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從此,阿丑的生活大為變樣,再也不必靠殺人為生。」
「好。」司馬曦說,「那我們就先干了這杯酒。」
阿丑與司馬曦將酒杯舉起,一飲而盡。
司馬曦拉著阿丑的手,說︰「阿丑,今日,終于到了本王重用你的時候了。」
阿丑眉毛微微蹙了一下,閃過一絲不安,說︰「請王爺吩咐。阿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王爺救命之恩。」
司馬曦嘆了口氣,說︰「阿丑,你真的想清楚了?本王今日要交給你的任務,你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可是,不管你成功還是失敗,你的結局卻只有一個,那就是,永遠回不來。」
阿丑一怔,隨即大笑道︰「王爺,阿丑何懼之有?不就是一死麼?如果一死能報答王爺的恩情,阿丑死也有所值了」
「阿丑」司馬曦大喜,「本王總算是沒有看錯你」
于是司馬曦又親自給阿丑倒酒。
阿丑喝完,說︰「請王爺吩咐。」
司馬曦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將酒杯狠狠拋落于地,摔得粉碎,說︰「本王今日要你殺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司馬風」
司馬風
阿丑大驚。
「怎麼,你不敢?」司馬曦焦急地說,「本王就是知道司馬風力大無窮,所以才只能派你去。因為,你是天下最好的劍客,只有你,才能殺得了司馬風」
阿丑說︰「王爺誤會了。在下並不是害怕。只是,在下在想,此事成功的機會,堪稱極低。東宮一向守衛森嚴,在下縱然是武功再高,也不能輕易進入殺了太子,在下是死不足惜,只怕完成不了任務。」
司馬曦笑道︰「原來你是為了這事。你放心,只要你願意去,本王早就安排好了。你不必潛入東宮,本王會讓你順順利利地進入東宮。本王要你做的,就是荊軻這個角色。至于你怎麼接近太子,當年荊軻怎麼接近秦王,你就怎麼接近太子」
原來司馬曦早就預謀在先了,要不然,怎麼會計劃得如此周詳?阿丑忽然想到,那天,仇家追殺他,司馬曦卻湊巧趕到。
難道這也是司馬曦布下的局?
若不是司馬曦事先知道他會有危險,又怎麼會來得如此正是時候?
阿丑不覺有些懷疑司馬曦。
可是,他是一個劍客。
所謂劍客,得了別人的好處,就一定要還。
他得了司馬曦這麼多好處,還被他所救,他也只能拿自己的性命來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