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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聲滴答的聲音,今日顯得格外清晰入耳。
木香生怕皇帝等得不耐煩了,而站了起來,她一聲不吭地坐著,一動不動,先讓皇帝感覺到她的鎮定。
終于,傳來了一陣響聲。
門被撞了開來。
姚雲執著刀沖了進來。
木香起身淡淡一揖︰「太子殿下,皇上已被我殺死了。」
姚雲沒有全信,他越過她,走向皇帝,想探視皇帝是否真的死了。
可是就在他伏身查看皇帝鼻息的一剎那,皇帝忽然一躍而起,一拳擊在了姚雲的胸口,姚雲倒在了地上。
「中計了」他大驚,正倉皇要奔逃,只見從他的頭頂上,忽然掛下一頂織網,撲地罩在了他的頭頂上
皇帝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見姚雲被抓,那幾個死士連忙棄刀跪下求饒不止。
「父皇饒命呀」姚雲連忙跪下,大呼不止。
皇帝眼中閃著痛苦的神色︰「人雲,虎毒不食子,雖然朕早就看不慣你,可是朕卻一直不忍心害你,還是繼續讓你坐著太子的位置,只盼著有一日,你可以變得更像真正的執權者,朕才放心會將江山交于你。可惜,你不但不改邪歸正,反而做出這等事來,朕是不會饒你的了。這次。」
姚雲指著木香說︰「父皇,兒臣都是受木香這個毒賤人所挑唆,還望父皇開恩呀」
皇帝眼中透著不舍,對木香喃喃道︰「木香,朕不知為何,這種逆子竟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朕竟還是不忍心殺了他。木香,你說朕應該怎麼辦?」
木香微微欠身︰「皇上仁慈,自然是不忍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毒手,只可惜,皇上不殺他,只怕日後還是會被他所害。不如盡早除去後患。」
姚雲大罵︰「賤人你竟敢叫父皇殺我賤人我真的是沒想到,你會這般厲害,竟可以算計到我的頭上來」
木香說︰「是你逼我的。我只是想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手中舉著劍,可是最後還是扔在了地上,他嘆了口氣,說︰「木香,朕還是不忍心殺他。」
木香急了︰「皇上,您莫非覺得他還是有希望做皇帝的麼?」
皇帝說︰「朕再也不會讓他做太子了。朕決定將他關起來,永世不放他出來。」
皇帝于是叫侍衛們上來,打開那個網羅。
姚雲一離開那個網羅,忽然就打開了侍衛,沖上前來抓住木香,拿劍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們誰敢過來?」姚雲大叫,「我就殺了她」
皇帝大驚︰「畜生,還不快快放了木香」
「除非你們放我走」姚雲將劍尖更加逼近她的脖子。
皇帝說︰「逆子呀,朕真後悔,剛才沒有听木香的話,一劍殺了你」
「還不快閃開?」姚雲拖著木香朝宮門走去。
皇帝只好令左右散開。
忽然一道黑影閃來,姚雲還沒有看清楚,後背就已中了一劍。而在這一當兒上,木香推開了他,跑了開去。
只見那個人停在了地面上,正是阿丑
「阿丑,你怎麼出來了?」木香大喜。
阿丑冷冷地說︰「就那麼點枷鎖,如何困得住我?」
可是這時,姚雲知道自己是一定會死的了,忽然放出了暗器︰「好,既然你們一定要殺我,我就讓木香這個叛徒跟著我一起死吧」
只見一道白光朝木香的肚子飛去。
木香嚇得連忙捂住了眼楮。
忽然,阿丑的慘叫聲響了起來。
木香睜開眼楮一看,那暗器竟沒有射在自己身上,阿丑飛過來,擋了這個暗器
「阿丑」木香連忙扶起他,「你沒事吧?」
阿丑嘴里吐出鮮血,說︰「這暗器上,抹了劇毒……」
皇帝大驚,連忙令人將姚雲給綁了起來,押入天牢。
姚雲大笑︰「木香,你的情郎是不會活下去了,因為,這暗器上抹的,是我們羌族人特用的劇毒,沒有任何解藥」
「什麼?」木香大驚,眼淚流了出來,跪下來求皇帝︰「求皇上開恩,救救阿丑吧」
皇帝馬上傳太醫。
太醫急忙過來了,查看了阿丑的狀況,搖了搖頭︰「稟皇上,只怕是不行了。這位壯士中的毒,乃是我們羌族人無解藥的蛇毒,但凡中了這種毒,沒有一馬上死去的。可能是因為這位壯士自己會運氣,所以,才捱到了現在。」
木香問︰「大人,您的意思是,阿丑即將要離開了?」
太醫嘆了口氣︰「姑娘,請恕老臣有心無力。」
「沒事。」阿丑對木香笑笑︰「也許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至少,死有所值,換來了你與肚中孩子的兩條生命。」
木香淚如雨下,哽咽道︰「為什麼要這麼傻?」
阿丑從懷中掏出那件折疊著的軟蝟甲,遞給她,說︰「其實,我一直舍不得穿上它,因為,我覺得,只有周湯,才配穿。這全天下只有兩件的珍貴之物,我是不配穿的。」
「如果你一早就穿上它,你也不會被暗器所傷了。」她說。
他搖了搖頭︰「這個暗器只要踫到皮膚,就能中毒,一個軟蝟甲,是擋不住的。」
「可是,你不是說過,要一輩子都保護我的麼?」她哭著說,「怎麼可以……」
「讓我來世再保護你吧。」他忽然一陣劇烈地咳嗽起來。
她拍著他的肩膀。
他深深地看著她,說︰「對了,你不是做了一碗菜嗎?我想在最末的時刻,還能有這個福氣,吃你做的菜。」
「那道菜吃不得的,吃了就會中毒身亡。」她說。
「反正我早就中了毒了。」他淺淺一笑,「讓我吃了吧。你這麼辛苦做的菜,倒了多可惜呀。」
她只好親自去端了過來,一口一口地喂他吃著。
他很听話地張嘴,吃著,邊吃邊笑道︰「木香,你做的菜,都是這樣地好吃。永遠都是這樣地好吃。」
他說完這句話,頭一歪,雙手就垂了下來。
「阿丑」她抱住了他,大哭起來,聲音也變得聲嘶力竭起來。
那道菜卻還沒有吃完……
阿丑就這樣死了,皇帝下令為他修了陵園,立了墓碑。
木香呆呆地在他墳墓前放了一束花,撫模著肚子,說︰「阿丑,希望我們來世再見。」
皇帝斬了姚雲之後,立另一個皇子為太子,一切又變得和平起來。他執意要留下木香,說︰「你還有著身孕,必然受不了長途顛簸,不如留下來,等孩子生出來,再去找你夫君不遲。」
木香想到自己用不了一個月就要生產了,便同意了。
她說︰「妾身于宮外還有一個哥哥與義子,妾身想請他們也入宮,免得擔心妾身。」
皇帝準了。
于是,嵇奕與阿寶也進了宮。
阿寶與嵇奕听說了阿丑的死,在靈前守了三天三夜,嵇奕更是泣不成聲,說︰「阿丑哥,現在,你應該將保護木香的重大任務,交到我手中了。我會替你,一直保護著木香,不管發生了什麼,不顧一切,赴湯蹈火。」
阿寶說︰「孩兒也會保護娘親的。」
「乖,好孩子。」嵇奕摟著阿寶哭著。
木香形神憔悴了許多,這世上有些人,離開了竟是永遠離開了,在的時候不知不覺,可是離開了才發現有多麼重要。
嵇奕親自炖了紅棗桂圓湯給木香︰「木香,一切都會過去的。來,先喝碗湯吧。你馬上就要生產了。等做完了月子,我們就上路。」
木香擦拭著眼淚,喃喃道︰「為了尋找我的夫君,要讓這麼多人付出這麼多的代價,先是哥哥們拋棄閑散的生活,跟從了我,然後又是二哥你,不惜與公主鬧翻。最後,阿丑竟付出了生命。這麼多人的犧牲,付出這麼多代價,你們真的沒有後悔過嗎?」。
嵇奕嘆了口氣︰「木香,如果有一天,你告訴我,你不用再找尋你夫君,你照樣可以過得很幸福了,我就停止尋找。」
木香堅定地說︰「這不可能。此生我一日沒有尋找到夫君,我一日就不會停止尋找,直到找到死,也會找下去」
嵇奕也堅定地說︰「那麼,我們就會跟著你一同找到死。」
木香又流淚了,「不知為何,最近總會流這麼多的淚。也許是過去憋得太久了。」
嵇奕說︰「偶爾哭一下也是好的,就是不要過于傷懷了。要知道,你現在,可不只一個人。」
木香點點頭。
不到一個月,木香就生產了。
嵇奕站在房門外,像是她夫君一般,來回踱個不停,只等到一聲嬰孩的啼哭,他大喜。
是一個女孩。
阿寶抱著這個女孩,說︰「妹妹真美就像娘親一樣地美」
木香躺在床上,欣慰地看著孩子,說︰「不知給她取什麼名字好呢。可惜夫君不在,若是夫君在,一定有主意。」
嵇奕說︰「她出生于胡地,又拖胡人皇帝的精心照料,她既然這麼與胡人結緣,不如就叫她太平吧,希望她的出生,以後會給胡漢兩族帶來太平。」
木香想起史書上記載的太平公主的厄運,有些不願意,可是又覺得沒有比這個名字更好的了,便同意了。
于是,周太平出生了。
木香開始做月子四十天。
在這四十天來,都是嵇奕在守著她,照顧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