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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太監急匆匆地走進來,雙腳一軟,癱跪于地,大呼︰「皇上,不好了周湯率軍回來了」
德宗說︰「這是好事,朕不就是盼著他退軍嗎?為何你要如此大呼小叫的?」
太監臉色嚇得慘白︰「周湯此行來勢洶洶,也沒有事先稟報皇上,皇上,只恐來者不善呀」
德宗一怔,一邊的紀寶冷笑道︰「皇上不必著急,怕什麼?我們手上有周湯的兒子,周湯可是最愛他這個兒子,諒他也不敢亂來」
德宗這才穩了穩情緒,說︰「還不快讓周湯,獨自過來見朕」
太監退下去了。
木香怔住了,周湯竟還是放心不下她,趕過來了。
她對皇上揖了一揖,說︰「皇上,請容妾身回去,與夫君說幾句話。」
德宗想木香反正留在這里也沒有,還站著礙眼,便揮了揮手︰「你去」
走出皇宮,卻看到周湯率領著一隊部隊正朝皇宮走來,他高高騎于馬上,一身銀白色的盔甲如雪一樣熠熠發光。
在看到她的一刻,他全身一顫,連忙翻身下馬,竟顧不上失態,奔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手。
「木香」他緊緊抱住了她。
她輕輕推了他一下,嗔怪道︰「你也真是的,干嘛要下了馬跑過來,直接騎馬過來不是更快?」
他嘿嘿一笑,竟有些孩子氣般犯傻︰「瞧我,一看到你,就變傻了。」
她笑出聲來,「哪是見了我就變傻了,你一直是這樣傻的好不?」
二人竟說起笑來,不過她馬上意識到,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
「阿寶與皇上抓走了阿俊,還有我大哥嵇瑤,要你單獨去見皇上,夫君,你千萬不要單獨過去,看來,皇上這次,是想加害于你了」她焦急地說。
周湯眉毛一肅,說︰「他們想害我,沒這麼容易。我已分出兵士,將皇宮各個大門全部封鎖了,現在,整個皇宮已經被我的人包圍了,禁衛軍的首領,投降的投降,不投降的已被我的人斬了,我就單獨去見他,就算他們在里面埋伏著刀斧手,我也不怕他們。」
她一怔,「既然如此,不反也不行了。」
他點點頭︰「事已至此,不是我死,就是他們死,我再也不想做帝王手中的一枚棋了,既然找不到明主,那麼,這個明君,我自己來做」
她高興極了,可是還是有一絲絲遺憾︰「只是,你不該現在就回來,只差一步,你就可以一統天下了,你就這樣放棄了,不覺得可惜嗎?」。
他抓著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說︰「木香,我們說好的,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都不分開。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回來冒險?」
她心里一陣溫暖,撲到他懷里,冰冷的盔甲貼在她臉上,可是她卻這樣溫暖如春。
二人攜手一道兒走到正殿之上,德宗看到周湯來了,臉都嚇白了,渾身顫抖,都坐不住了,周湯懷著復雜的心情看著他,只微微彎了︰「皇上,臣,回來了。」
德宗支支吾吾地說︰「周湯……你回來就回來,為何還要帶兵包圍了整個皇宮,你分明就是想謀害朕」
周湯冷笑道︰「那麼皇上,您抓起了臣的兒子,又是為什麼呢?」
德宗急得說不出話來,連忙看著身邊的阿寶,阿寶目光一厲,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周湯,你枉為官這麼多年,竟連這點常識,都不明白嗎?」。
周湯拔出了劍來︰「我今日第一個,要你死」
劍光一閃,德宗嚇得連忙藏到了龍椅後面去。
阿寶卻一點也不慌,只是拍了三下手,頓時,宮殿四周,涌出三排弓箭手,拉緊長弓,直直對準了周湯與木香兩個人。
周湯冷笑道︰「你以為,就憑這幾個人,可以奈何得了我?」
阿寶說︰「當然不可以了。不過,你救得了自己,可是,刀劍無眼哪,你救得了你的夫人嗎?」。
周湯一怔,阿寶發出一陣狂笑來,說︰「其實,我也不想對她怎麼樣,還有,我手上還抓著你的兒子呢,如果你不自己束手就擒,可別怪我,下手太狠了,讓你絕後了。」
「無恥」木香大罵道,「我今天才知道,我一早就看錯了人了」
「你他逼我這樣做的」阿寶情緒激動起來,「娘親,為什麼到現在,你還要怪我?都是周湯,他搶走了你的愛,也是他,逼得我變成了太監我恨他我恨他」
木香冷笑道︰「可是,你以為,你這樣做,你就可以逃得出去嗎?這里全都被包圍了。不管你殺得了我們,殺不了我們,你都出不去了。」
阿寶淒涼大笑︰「我是一個孤兒,無親無故的,現在又變成了太監,再也不可能生兒育女了,我生有何戀?死有何惜?只求可以讓心中的怨氣,得到解月兌而已。」
木香一怔,周湯冷笑道︰「不要和他廢話看我的。」他忽然從衣袖里,飛出三把小刀,撲撲撲,同時刺在了阿寶身上。
阿寶倒在了血泊之中,周湯趁機上前,用劍抵在了阿寶脖子上,對那些弓箭手說︰「你們是想與他一樣,全死在這里,還是馬上投降?」
弓箭手本來就不想幫著阿寶,見阿寶失了勢,連忙跪下,「我們願意听從周都督的吩咐」
周湯于是問阿寶︰「快說,我兒子在哪里」
阿寶冷笑道︰「我不是傻子,如果我告訴了你,你兒子的下落,只怕,我會死得更快」
周湯氣得踢了他一腳,來到龍椅後面,看到德宗嚇得全身發抖,周湯也氣得嘴角直抽動︰「快告訴我,阿俊在哪里?」
「皇上,千萬不要告訴他」阿寶說,「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阿俊的下落,只要一直不告訴他,他一定不敢殺我們」
德宗卻嚇得直發抖,周湯便扶起德宗,說︰「我並不想怎麼樣,只要你告訴我,阿俊在哪里,您還會是我們的皇上」
德宗听了,說︰「此話當真?」
周湯點點頭︰「求您了,皇上。」
德宗大喜,忙說︰「阿俊就關在……」
忽然,德宗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原來,阿寶早就撿起了劍,從背後,一劍刺入了德宗的要害
德宗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周湯一怔,不斷搖著德宗,可是德宗早已斷了氣。
周湯大怒,揮劍要斬了阿寶,阿寶跌倒于地,說︰「你若是殺了我,你這一輩子,就找不到阿俊的下落了我且告訴你,阿俊現在關的地方,隱蔽得你這輩子都休想找得到」
周湯氣極,可是又不能真的斬了他,木香走上前來,說︰「夫君,事已至此,只有先將他給關起來了。萬不可殺了他。」
周湯又回頭看了看德宗,嘆了口氣,跪在了地上,說︰「我本來只是想教訓一下德宗的,沒想到,他竟就這樣慘死了。我真對不起司馬風。」
木香令人速速將阿寶給關起來,說︰「夫君,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難過了。現在,夫君不當皇帝,也不行了。因為,德宗並沒有別的子嗣。」
周湯眉毛緊鎖︰「德宗這樣死了,眾人都會以為,是我殺害了他,我犯下了弒君大罪,如何還有這個威望做皇帝呢?」
木香說︰「夫君,這皇帝一定得由你來做的,要不然,晉國局勢一定會大亂,現在,羌族人還沒有完全滅掉,萬一他們趁機攻來,我們晉人就有難了。至于這登基會不會不光彩了點,就看是怎麼說的了。現在,只能對外封鎖德宗已死的消息,反正,看到他死的,也就是這麼幾個人,別叫他們說就行。然後,將德宗安放在龍榻上,對外宣稱他病了,過幾日,再宣布他病危了。再假擬一份聖旨,到時候,就可以堂而皇之繼位了。」
周湯點了點頭,沉思著︰「你說得對。雖然一定會有人借著這事,興風作浪,可是,相信現在憑著我的威望,應該很快可以平息下去。」
于是,木香連忙令人擦干德宗身上的血,送他進寢宮,對外則宣稱,皇上病重,不能見人。
是夜,月明星稀,周湯一個人,立于司馬風的靈位前。長長的白色帳簾拖曳于地,地上全是撲火被燒了翅的飛蛾尸體。
周湯凝視著司馬風的靈位,嘆息了一下,跪下,竟是半晌無言。
木香手中拿著一件披風,立于他身後,看到他站了起來,握緊了她的手,似有話又沒有話,她知道他在想什麼,她說︰「夫君,你終歸是不是不忍心,做這個皇帝?」
周湯點點頭,凝視著門外那幽黑的夜空︰「雖然我知道,自古帝王成就帝業,都是踩著別人尸骨堆走上去的。可是,我本意並不想讓德宗死。我本來只是想讓德宗降位為王,這樣,我就算是篡位了,也不至于太愧疚,因為,這江山本來就是我打下來的。可是,現在,德宗竟然死了,我真的沒有臉面,做這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