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廚房去晉朝 第一卷 穿成草根女 七十六 城郊品食(1)

作者 ︰ 雲卷風舒

只見他回過頭來,風吹揚起他的衣袂翩飛,他額前墜下來一小綹挑墨般的青絲,隨風輕輕舞動,而他身後,是那漸漸灰下去的天空。

他那沉茶色的衣袍和玉明珠發扣,映著夕光,他那清冷的下巴,和下巴下直挺的脖子,無一不是在宣告他的英氣與貴族氣息。

「好,那我就帶你去赴宴吧。只是不知,你敢不敢去。」他沉吟片刻,說。

「只要不必我會錢,有什麼不敢的。」她拍拍胸脯說。

「一點也不像女孩子。」他的目光半帶嫌惡半帶好奇地凝視著她,「哪有女孩子總是拍胸脯的?」

她上前兩步,伸手在他那寬闊的胸肌上拍了拍,「那我拍你的行了吧?。」

一股電流擊遍他全身,他眸子如皎月一般地落滿光輝,因她這一拍觸他胸而光輝亂顫,他臉慍怒地微微泛紅︰「你——給我住手。」

她不屑地抬了抬眼皮,笑道︰「好了,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你這個人死板極了,沒意思。」

「開玩笑?」他一怔,鳳眼大張,眼楮頓時變得大大的,如燦爛的晨星。

「好了,你帶我去宴會吧。」她朝他俏皮地眨了下眼楮。

這一舉動又讓他一怔,他不覺拂了下長長的衣袖,深呼了一口氣。可是沒說話,似乎在想著什麼。

過了半晌,他伸出手指勾起她下巴,湊近她的臉凝視她,奸笑道︰「好,我帶你去。」

這一抹掛于嘴角的奸笑使她微微有些發冷,她有些遲疑,這樣跟他去,會不會……

見他上前走了兩步,那筆挺的手背映著落霞,使得他的衣裳簌簌發著鮮亮的光澤。他腳上那雙明杏色靴子踩著滿地的落葉,發出細微破裂的聲音。

可能未見她跟來,他驀然轉身,于落日殘輝之中,他那清俊、英氣逼人的臉灼灼發光。可是眼中那襲來的冰冷與孤寂卻攪亂了一臉的平靜安詳,嘴角那抹半彎的弧扯開的傲氣將他全身的氣質打得陰晴不明。

是魔鬼?還是天使?

還是間于兩者之間?

還是有時是魔鬼,有時是天使?

她正凝視著他暗自思忖著,他已不耐煩地說道︰「要是不願意來,本公子可是回去了,本公子可是抽出大好光陰陪你瘋逛的。」

她一怔,忙抬了腳跟去。

「去哪赴宴?」她來到他齊肩處,問。

「你去了便知。」他看也沒看她一眼,手微微垂下,拂過腰間那口長長的佩劍。

馬車咕嚕咕嚕地行駛著。

靜默得可听到初春的風拂過林間發出的沙沙聲。兩個人都很高傲,都不願意先開口說話。

車窗簾被風吹得一掀一掀的,簾角處可見全然黑透的天空。

入夜了。

她有些不可思議,按理說她應該回到周府上了,墨雲此時一定挺擔心她的吧。

可是她如今卻與他同在馬車上,不知要開往何處。

不過,他也有些不可思議,按理說,他也早已回去了,不知出于什麼原因,竟會想要帶她去赴宴。

好奇?好玩?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這時,馬車停下來了。他先下了車,她隨後。

面前是一座郊外野舍,柴木門微微掩著,依稀可听得見里面的談笑聲。

「到了。」他說。

什麼?怎麼帶她來到這樣一個普通民房呢?

這分明就是山村小屋麼?

她疑惑著沒挪動步子,他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微抬下頜,說︰「這是我女乃娘之子雲深的住所。進去吧。」

女乃娘?

女乃娘之子?

他憶然進了屋。

她便跟了進去。

門剛推開,狗叫聲便響了起來。

深山聞犬吠。這意境不錯哪。

可是這狗怎麼朝著自己沖上來了,還露著那麼尖利的、可怕的牙

她嚇得忙躲到周湯身後去。

還來不及細看,只是發覺那狗沒朝她沖過來,好像自己身上也沒有被狗咬傷了,于是好奇地從周湯身後探頭一看,只見他的手緊緊箍住了狗的脖子,那狗四腳亂抓,在他手上抓出不少血痕。

「你沒事吧?。」她關切地問道。

周湯完全可以躲開這只狗的,憑他的能力怎麼可能會懼怕一只狗呢?或者,他也完全可以一發力,將這只狗掐死的。可是他卻也不躲,也不掐死狗,就這樣緊緊抓著狗脖子,在地上尋找著什麼。

是為了什麼呢?是為了她不受到狗的傷害麼?或者,他不忍心殺害一個生靈,哪怕它卑賤如狗?

「快幫我找找狗繩子?」他沖她喊道。

她忙四下尋找著,終于從水井旁邊找到了一條繩子,繩上還有一個扣。

她撿起來連忙遞給他,他用力一拉,將繩扣在狗脖子上一繞,動作是這樣沉穩而利索,她連忙將另一頭緊緊套在木樁上。

他放開了狗,後退幾步。狗對著他大叫。他手臂上都是狗抓出來的血劃子。

「你——的手受傷了——」她指了指他的手,心里有些難受。

都是她的原因。他是為了護住她,又不忍殺生,才這樣抓傷的。

「沒事。」他隨口說道,從懷中掏出一口手絹,將手臂上的血跡給擦拭掉。可是擦了一塊又流出來,手上殷紅一片。

「我來。」她奪過他手中的手絹,繞著他手臂包了一圈,打了個結,抬眸望著他時,卻發現他那一向清冷的臉竟有些泛紅。

也許是感覺到她在注視他,他狠狠甩開她的手,轉身便走進了屋。

真是個奇怪的人她委屈地想,她只是好心幫他包扎而已,可是他不但沒有一點感激的樣子,反而這樣冷漠。

進了屋後,屋主人是簡單的三口之家,男主人雲深,女主人雲夫人,還有一個五歲男孩安安。

見周湯過來了,竟也不行禮,臉上很是驚喜,雲深身穿深灰絨毛長襟布衣,端出家里最好的酒來招呼周湯。

周湯坐下後,抬頭看了傻站著的木香一眼︰「你坐下。」只冷冷一句,便轉頭與雲深暢談去了。

木香屈膝跪坐在草席上。

雲夫人去廚房做菜去了。

「這酒叫枳殼酒,選用上好的曬後枳殼制作的,還混放了瑾玉給我的龍須草。」雲深為周湯倒了一碗酒,說。

他竟然直呼周湯的字——瑾玉

可是周湯非但沒有像對她那般動不動就發火,反而很親近地執了雲深的手,說︰「好草須給有心人哪龍須草是我從深山千辛萬苦采摘下來的,十年長一次,極為珍貴,只是必須要有雲哥哥你這樣的有心人,才能配制出這樣好的酒呀。」

一听到周湯竟然喊一個女乃娘的孩子為雲哥哥,木香臉上一片黑線。

這也——太懸乎了吧?

這周湯到底怎麼回事?

先前躲在一個古舊的宅子里熬制草藥,現在又與女乃娘之子稱兄道弟的,可是他對她多次挺身相救,怕不會是壞人,可是,作為一個堂堂太守嫡次子,士族子弟,竟與一個草民如此親近,這也太不走符合當時的潮流了吧?

見木香怔怔的表情,雲深眼尖,看到了,笑笑︰「娘子休驚。我與你家郎君自小便極為要好,你家郎君小時候還喚我為哥哥,感情非同一般。娘子且先坐一會兒。等下我家夫人便會備好山野薄菜,招待娘子,還望娘子不嫌棄。」

見雲深談吐頗為文雅的樣子,木香有些驚訝,可是還是輕輕作揖︰「多謝雲郎。」

雲深見木香雖穿著粗制裙裳,可是舉止卻不卑不亢,又見周湯竟讓她也入座,生怕她並不是周湯的奴婢,在禮數上不敢怠慢她,熱情地舉酒給她︰「娘子願來一碗麼?」

周湯頭也不回,語氣中頗有些不屑︰「她並不會飲酒,不必給她。」

木香心里悶火了,這周湯憑什麼說她不會喝?

前世她的酒量可是極好的,而今穿越到了另一具身體上,雖不知這具身體是否能喝得了酒,可是晉朝的酒都是米酒,酒精度根本沒多少,有什麼不能喝的

她接過碗,說︰「妾身不才,可是這酒卻是能略飲幾口。」說著,端起碗來「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周湯與雲深面面相覷,怔在了那里。

「娘子好酒量」雲深贊嘆道,拍了下周湯的肩膀,「誰說娘子不會喝酒來著?酒也,品也。男子以酒附庸高雅,女子以酒識人。酒可是好東西哪」

木香放下碗,還意猶未盡地在唇上舌忝了舌忝。

這哪里是酒,甜得像甘露一般,好喝極了

其實,她還想來一碗呢

周湯凝視著她,忽然伸手將她發髻上散出來的幾根碎發攏到腦後去,啞著聲音說︰「這酒只能喝一碗,喝兩碗必全身烈火焚燒一般難受。」

是麼?這酒有這麼神奇?怪不得方才見雲深與周湯就只為自己倒了一碗酒,再也沒倒過第二碗。

「可是龍須草起的作用?」木香的好奇心又上來了,這酒既然與別的酒不一樣,必然是配方的原因。

周湯微眯著眼楮看著她,微紅的臉蕩漾著淡淡的醉意,微弱的燭光將他的臉照得明暗不定的,看起來更加迷離而朦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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