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家懷著各樣的心思而來,有的是因為好奇,有的是慕名而來。
大家過來試吃鳳舞香羅的心理也大變了。
剛剛推出鳳舞香羅的時候,來試吃的人是抱著挑剔的心態的,所以,因為這種心態,哪怕再好吃也要硬挑出毛病來。
可是如今來試吃的人都是懷著敬仰和學習的態度而來的,有什麼缺點便都會忽略不計,處處講優點了。
這就好像為什麼現在有的書明明寫得不錯,可是因為還沒有名氣,所以大家都會東挑西挑來挑點毛病出來,以此來滿足自己高人一等的心理。但有的書明明缺點百出,因為是名人寫的,大家都將缺點忽略不計了,直接來學習了。
不過,這鳳舞香羅也的確是好吃,于是,在炒作之下,大家慢慢接受了這樣新事物。
本是一件高興的事,沒想到這炒作越演越烈,漸漸地,有背離初衷的性質了。
木香呆在廚房里,對外面的流言流語並不知曉。可是這天,墨雲忽然掀開了廚房門的碎花猩紅布簾,臉上是慍怒,說︰「木香,你過來一下。」
本以為墨雲會大大地獎賞一下她的,沒想到他的臉色會這樣難看。
難道又不是什麼好事?
跟著墨雲進了店主廂房內,墨雲盤膝重重一坐,好像壓抑著滿腔怒火一般,看也不看木香一眼,端起水壺里的菊花露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將杯子重重放下,濺得桌上都是水。
木香見他這樣,也不敢坐,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愣愣地站著。
墨雲將頭抬了抬,說︰「你作的好事。」
聲音生硬,冰冷。
木香福了福︰「奴婢不解。」
啪
案上的一本閑時翻看的小冊子重重地被墨雲擲在地上。
木香將冊子撿起來,只一味拿在手中,沒放回去。
他都這樣生氣了,再放回去,搞不好又被他給扔了。
「你當真不解?」他冷笑。
她最討厭有人賣關子了
「當真不解。」她答,目光中毫無懼色。
他哼了一聲,深吸了口氣,沉沉地說道︰「你可知,現在滿城都在傳,周湯和你有不軌之情?」
什麼?
不軌之情?
「奴婢不知。」她答,雖然她並不清楚什麼樣的「情」才叫不軌之情。
他泠聲笑道︰「周湯為了你,去縣令處發布公文,此事傳遍了廣陵城,連周太守都出面調解謠言了。真想不到,你會去勾引周湯。」
這算什麼話?
她生氣了,說︰「奴婢懇請二郎查明了再說。奴婢站得直,行得正,從未勾引,也從未想過勾引任何人。」
他听了,緊繃的臉稍微和緩了一下,問︰「你當真和他沒有不軌之情?」
她正色道︰「二郎認為奴婢是這樣沒檔次的女子麼?」
他听了,嘴角上揚,好像很希望听到這句話一樣,起身走下來,拍拍她的肩說︰「你可知道,如今城中處處在傳你和周湯……算了,你說沒有,我相信你。可是,你知道我听了,心里有多不好受。」
說著,他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入自己懷中,忘情地摟住她,說︰「我真的好難過,你知道,我會照顧你,保護你,對你好的,只是希望你可以永遠屬于我一個人……」
木香想掙月兌他的懷抱,可是他摟得很緊,一時掙不開。
這時,珠簾掀起,簾上的圓潤珍珠撞在門檻上,發出「當當」的聲音。
關辰來在這個時候進來了
墨雲手一松,木香便掙開了他的懷抱。
「見過紀夫人。」木香頗有些尷尬,對著辰溪福了福。
墨雲的臉上也有些尷尬,他立在一邊,盯著辰溪看她的反應。
辰溪的臉刷地慘白,她愣在那里,看著墨雲又看看木香,仿佛一下子還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幕是真的。
約模看了半晌,辰溪眉毛一緊,上前一步,「啪」對著木香的臉狠狠刷過去。
木香身板本就嬌弱,辰溪個頭比她大,手臂又比她粗,又是用盡全力打過去,木香頓時被她打倒在地,嘴角流出血來。
「你這個賤人,竟敢勾引我夫君」辰溪氣極敗壞地叫道。
墨雲連忙扶起木香,擦拭掉木香嘴邊的血,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見木香被打得頭暈暈的,心里火氣一下子便上來了,伸手「啪」地一聲,還給辰溪一個響亮的耳光
辰溪被打倒在地時,墨雲愣了一下,這才驚醒過來。
「你——你竟然為了她,打我……」辰溪痛苦地哭道。
墨雲忙上前扶起辰溪,說︰「對不起,辰溪,我——」
這時,有人來報︰「二郎,關老爺來了。」
墨雲一怔,臉頓時變白,他忙撫模著辰溪臉上的紅印,心疼地說︰「辰溪,打疼你了麼?我該死都是我不好」邊說邊打了自己幾下。
辰溪見墨雲都認錯,還打自己了,心下不忍,忙抓了他的手說︰「夫君,別打了,別打了」
墨雲擦干辰溪臉上的淚,難過地說︰「辰溪,你知道麼?我方才是一時糊涂,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哪」
辰溪感動地說︰「夫君,妾身不怪你了,你也不要怪自己了。」
墨雲見她這樣說了,高興地說︰「辰溪,一日夫妻百日恩,家丑不可外揚,等下爹爹來了,你可千萬不要提起這事呀要不然,爹爹不會放過我的」
墨雲知道的很清楚,他現在還不是關子興的對手,只能利用不能惹火,而關子興最在意的,便是他的這個女兒。
辰溪低著頭不說話,眼楮卻惡狠狠地瞄向木香。
關子興掀簾進來了,墨雲抓了辰溪的手,迎上去︰「見過爹爹。」
木香也福了福︰「見過關老爺。」
關子興一見到木香,便高興地說︰「木香,你果然沒辜負我們所望快坐下,不要傻站著」
說著,自己坐了上位。
辰溪說︰「爹爹,這個賤人……」
「辰溪想說的是,爹爹今日忽然到來,未能遠迎,是我們的不是。」墨雲馬上接口道。
「都是自己人,遠迎做什麼?」關子興隨口說道。
關子興是個粗人,沒發現辰溪臉上殘留的淚痕,他將一杯菊花露喝盡,便對木香說︰「木香,你干得好如今滿城都在說我們辰溪酒樓,滿城都在說我們酒樓的菜肴想不到你一個小小的奴婢,竟能攀上周太守的兒子,為本店貢獻不小呀」
木香見關子興在得知她與周湯的謠言後反而高興得很,便知道這樣的炒作可是令酒樓的知名度大大提高了,生意也大大提高了。
「奴婢只是運氣好。」木香說。
辰溪哼了一聲。
「辰溪,墨雲,」關子興笑得滿臉的肉都成一團了,「可要給木香重賞呀月例可要再加一些人小,本事卻不小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哪」
「是,爹爹。」墨雲應道。
關子興走後,墨雲對著辰溪又是好言相撫了半天,並親自將辰溪送回府去。
並且,墨雲也不再讓辰溪來辰溪酒樓幫忙了,一切帳務上的事,由阿水負責。免得辰溪與木香一同在酒樓里引起不愉快。
木香只是覺得太受氣了,明明是墨雲硬要摟著她的,可是辰溪卻不顧青紅皂白就打了她一耳光。
作主子的就是有權利打奴婢,她這樣一個簽訂了死契約的奴婢,哪怕被主子殺了,也是不犯法的。
想到這里,她就感到寒心。
她炒弄著鍋內的菜,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不能再過下去了。
作人奴婢什麼也不會有,就算會賺錢,賺到的錢也都流入主子的口袋,而主子可以支配奴婢的一切,包括人身,包括婚配,甚至于一切都可以支配。
她之前一直想抱著墨雲這根大象腿,天真地以為只要有才華,墨雲又是明主,也是懂禮之人,她會一天天強大起來的。
現在才發現,事情遠沒有她想象中那樣簡單。
墨雲,還有墨雲的妻子,都可以決定她的生死,她必須想盡一切辦法討好他們,可是她怎麼可能同時討好得了兩個人呢?
看來,要想成就大業,她首先得擺月兌奴婢這樣一個身份。
可是,在等級森嚴的晉代,一日為奴,便終生為奴,她手無縛雞之力,又能如何反抗,翻身為主呢?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做奴隸了。
于是一連幾天,她都唉聲嘆氣的,很不高興。
看著店里的生意越來越好,她卻沒有像過去那樣開心,反正不是她的店生意好
她心想,若是她就這樣逃走,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做廚司,這樣也許就可以不被當作奴隸了,而是像李桂那樣是個自由身,只是酒樓的雇佣工,做了多少得多少薪水,不做便沒有薪水,只簽訂一個短期合同,這樣多好
可是又想,這樣她便成為一個通緝奴了,她私自逃走,在這個時代的法律里,是違法的。她將永遠不得拋頭露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麼辦才好呢?
正想得出神,忽然從窗口跳進來一個白白的、毛茸茸的東西,仔細一看,還會直立,哇是玉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