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凌雲也已經死了。
「王媽,現在我們應該趕緊離開這里,去報官,以免那些凶手回頭來找我們,將我們殺了滅口,那就晚了。」木香對王媽說。
王媽听了,點點頭,走去對碧君說︰「小姐,我們趕緊走吧。這里很危險」
碧君恨恨地望著木香,說︰「她是騙子要是我們跟她出去,指不定門口就站著凶手了」
王媽說︰「小姐,這怎麼會呢?小姐,來不及了,我們快些走吧」
王媽說著硬將碧君給拉了出來。
三個人正要走出大門,忽然門狠狠被撞開,這撞門聲在寂靜的深夜響起來,是如此地響亮,如此地令人悚然。
十幾個黑衣從門外進來,手上都拿著明晃晃的大刀。
「就是他們」王媽指著他們大叫,「就是他們殺了老夫人和大郎」
碧君嚇得連忙躲在王媽身後。
木香從未見過這麼多人手里拿著刀,她嚇得連連後退,因為她信仰基督耶穌,于是緊張地在心里默默祈禱了起來。
那十來個人沖上來,王媽連忙帶著碧君和木香跑到後門,說︰「你們快走」
「那你怎麼辦?」木香拉著王媽,「我們一塊兒跑吧」
這時,那十幾個人已沖到眼前來了,碧君嚇得身體僵直,捂著臉,黑衣人舉著刀朝著碧君劈了下來。
「小姐」王媽沖上去,將碧君推到門外,刀光一閃。
「啊」夜空里響起一聲慘叫,王媽為了救碧君倒在了地上。
「王媽」木香想沖過去扶起王媽,可是另外幾個黑衣人已朝著她沖過來,她舉起身邊的石頭朝他們砸去。
碧君被王媽推倒在門外後,爬起來就要逃走,可是心一急,腳踫到了石頭,往前一仰,啪她摔倒在地。
黑衣人眼看又要沖上來砍碧君,王媽在血泊中站了起來,緊緊抓住黑衣人的腳不放。
黑衣人掙月兌不開,刀起刀落,狠狠劈下去,終于將王媽劈死了,王**手直直伸在空中,碧君早已趁機逃得不見蹤影。
黑衣人上前攔住了木香,木香心想,這下完了,難不成真的要死了麼?
忽然心里想到剛剛老夫人臨死前說這些人是墨雲派來的,連忙靈機一動,大聲喊道︰「我是墨雲的人,你們不要殺我」
那幾個黑衣人亮起的刀停在了空中,個個面面相覷。
這時,一個人從林子里走了出來,白衣飄飄,玉帶隨風飛揚,面龐細致秀氣。
是墨雲
「你們住手。」墨雲對那幾個黑衣人說道。
黑衣人跪了下來,對著墨雲一揖,說︰「主人,您要我們殺的人,我們都已殺了,只讓一個女的給跑了。」
墨雲雙手背剪于後,臉上映著暈黃的月光,說︰「你們竟然讓紀家大小姐給跑掉了。你們真是一幫廢物」
黑衣人個個面面相覷,無法接話。
墨雲說︰「你們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免得讓官家的人查出來。至于賞錢的事,我們按照約定好的辦。」
黑衣人一拜,于是轉身離開,遁入夜色中。
木香呆呆地站在原地,呆了半晌。
原來真的是墨雲,這個面目俊美、看起來總是那樣溫文爾雅的墨雲,竟殺害了紀家那麼多口人
她忽然覺得一陣害怕,從腳底升起來的害怕,她來到王媽身後,撫了下王**鼻子,發現王媽已是斷了氣。
為了救碧君,為了紀家,王媽慘死于刀下,眼楮還瞪得大大的,好像還死不瞑目一樣。
木香的心又害怕又痛苦,她沉重地將王**眼楮給合上,緊緊握著王**手,淚水流了下來,滴在王媽漸漸冰冷的臉上,摻合著還未干去的鮮血。
血流了一地,浸得王媽今日新穿的衣服一片通紅。
木香心痛無比,抬臉看著墨雲,墨雲正凝視著她,她站了起來,臉上是仇恨和憤怒。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木香此時一陣激動,王**死深深撞擊著她的心。
墨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我說過,凡是對不起我的人,都必須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木香哽咽道︰「可是,王媽是無辜的她是多麼善良的一個人這紀家其他的奴婢奴僕也都是無辜的」
墨雲冷笑道︰「要怪只能怪他們跟錯了主人。這個世界,奴婢是沒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死的。他們的命運,只能跟著主人。主人死了,他們也必須要死」
木香無法接受,心里很亂。
抬眼見月光將墨雲的臉照得慘白,白得像鬼,嚇得木香不敢注視。
只听墨雲說︰「我現在要帶你馬上離開這里。若還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說著,硬是拉著木香走入林中。
木香被他拉著手,心里撲撲直跳,她好怕。
墨雲帶她上了馬車,木香警惕地看著馬車開走的方向,發現這馬車是開往城內的,這才放下了心來。
墨雲一聲不吭,直到馬車回到了周府雅清院。
到了雅清院,木香才覺得不再害怕了,奔入房內,從衣櫃里掏出王媽為她做的兩件衣裳。
她摟著衣裳大哭起來。
王媽,終究她還是不敢為她做任何事,哪怕王媽就這樣倒在月光之下,她也不敢搶回王**身體,將她好好安葬。
她不敢。
她好怕。
當她看到那幾個黑衣人齊齊朝王媽砍下去時,她不敢上去救王媽,她只是想到了自己逃跑。
沒想到自己會這樣自私,王媽可是一心保護著她和碧君哪要不是王媽媽死死抓著黑衣人的腳,也許碧君和她都逃不掉一死。
可是,她甚至于不敢多看王媽一眼,就跟著墨雲匆匆離開了
她哭得很傷心,可是越哭越覺得自己沒用,覺得自己虛偽。
她和那個無恥地拿王媽作擋劍牌的碧君何異?
這時,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這敲門聲在這樣寂靜的夜里,顯得如此詭異。
不必說,一定是墨雲。
她擦干眼淚,上前將房門打開,清寒的月光里,墨雲輕輕走了進來,將門一光,頓時屋內燈光一暗,氣氛也凝重了十分。
和一個殺人凶手呆在同一個房間內,她心跳加劇,心里害怕得很,可是表面上,還是裝作冷靜的樣子,雖然全身發抖個不停。
墨雲坐了下來,將水壺里的水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說︰「怎麼這麼晚還沒有睡?」
「奴婢——睡不著——」她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起來。
親眼見到了一個個大活人死在你的刀下,你叫我能這樣安然睡下麼?
墨雲看了她一眼,手指撫了下細白的玉瓷杯壁,說︰「其實你不必怕的,我故意在關家人來鬧事之後殺掉他們,所以,所有的人,都會以為是關家人害死了他們,不會有人懷疑到我身上。」
真是陰險
木香不禁打了個冷戰。
這樣,就等于嫁禍給關家人了,關家人到頭來還要為他坐牢,償命,而他既報了紀家之仇,也減弱了關家人的力量,果然是一箭雙雕。
可是,他將這些告訴她做什麼呢?
他眼中射出一絲犀利,手指緊緊按住杯子,似乎要將杯子給按碎了︰「你知道我的辦事風格,凡是知道太多的人,我是不會讓他留在世上的。」
木香一怔,心涼到了極點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木香知道了太多了,所以,木香不應該留在世上了。
墨雲呀墨雲,你還真狠
現在怎麼辦?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讓那些黑衣人殺你麼?」墨雲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冷冷地說。
「奴婢不知。」木香答。
墨雲冷笑道︰「因為,你是我精心培養起來的人,我在你身上花了太多心血,我實在舍不得廢了這顆棋。」
木香強壓住心跳,盡量將繃得緊緊的身子放松下來,忽然一跪,說︰「請二郎放心,今日之事,奴婢什麼也沒有看見,奴婢一直在房內睡覺,而二郎也一直在房內休息,奴婢並不知道,紀家人是怎麼死的。」
她說完,緊咬著牙關,將頭垂得低低的。
「你抬起頭來。」墨雲說。
木香將頭抬起來,直直迎視著墨雲。
墨雲的眼楮露著一絲狡偈,說︰「你當真能忘記得了王**死?我記得當時,你抱著王**尸體,眼中可是露著仇恨的。」
木香心想,是的,我是恨死你,可是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你連這麼大的紀家都能給滅了門,我木香算什麼?你若是要殺我,豈不是比殺雞還容易?
我現在還有資格恨你麼?只有活下來才是要緊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于是,木香站了起來,將桌子上的茶壺舉了起來,啪狠狠朝地上一摔,青花瓷提梁壺頓時在地上摔得粉碎。
木香跪下一拜︰「奴婢若是敢對二郎不忠,猶如此壺」
聲音響亮而堅定。
墨雲听了,頗有些動容,他上前扶起她,笑道︰「好好總算我沒看錯你你放心,你跟著我,以後還會有大用處,我豈會害你?」
木香說︰「多謝二郎。」心里卻撲撲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