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每次思索問題的時候,就會習慣性的扯著自己不長不短的胡須,「說到這個藥引,並非那等昂貴之物,不過,卻比較稀少,又比較偏門,極
少有人用那種藥草來治療你師母的這種病。所以,就算我們有銀子,只怕在這市面上的藥房也難買的。而且,即使能買到,也是風干後的,藥力
大減,倘若能弄到新鮮的根睫,治療你師母的頑疾,可謂是藥到病除,永絕後患哪」
紫苑被師父說的一喜一憂,當下有些急了,「師父,你就說那到底是什麼藥草吧」
「是啊師父,你說了這麼多,還沒點題呢」大師兄也嚷嚷道。
「七葉花,听過沒?」師父目光掃過面前的兩人,目光閃閃發亮,「如果能弄到七葉花長埋于地的根睫,我就能用我研發的那副藥,一舉治愈你
們師母的頑疾,雖然這只是個嘗試,但為師有信心,而且,這種藥還可以大肆推廣。」
紫苑和大師兄面面相覷了一下,七葉花,真的是一個大大的冷門藥材,七葉花在書中的記載,是一種極喜潮懼光,通常生長在陡峭懸崖側壁潮濕
之地的,因為藥效比較單一,又極其稀少,所以在藥方配置里是冷門中的冷門。而且,這個季節,百花凋落,菊花盛開,而七葉花,卻還沒有等
到盛開的時候吧?
「可是現在,還不到七葉花盛開的季節,還需幾場霜露。」師兄抓了抓腦袋,道。
「再等等?可是師母的病不能這樣拖著,當務之急,就是去附近的山上找找看,這幾日又冷了許多,說不定運氣好,能踫上提早開放的七葉花呢」紫苑提議,後又有些茫然望向師父,「只是,我不知道這附近哪里山上的土壤氣候,更適合七葉花提早開放?」
「沃拓山,江陵城往南五十里的沃拓山。」師父道,「你們兩個照看好師母,我速去一趟。」
「不行,師母跟前還是留著師父照顧更好,就讓紫苑去一趟。」
「不,師妹,你一個女孩子家去那些深山里多不方便,你留下來,師兄去」
「醫館也不能沒有人,就讓我去,別忘了,我還有兩個保鏢。」紫苑堅持,最後,她堅持勝利,還把春暖和花開臨時派去伺候師母幾天。
一切決定好,就不必耽誤,翌日一早,紫苑坐馬車,帶著兩個保鏢陳文陳武兄弟沿著官道朝南,趕到沃拓山下的小鎮沃拓鎮時,時辰尚早。沃拓
鎮雖然是位處山下的小鎮,但街道上卻是人際喧沸,車馬不息,這個時候是橘子成熟的時節,許多外地人慕名而來。
紫苑因為心里惦記著七葉花,所以,並沒有對這個小鎮,還有路上遇到的人多加留意,三人只在鎮上的包子鋪里隨便補充了能量,便即刻起身前
往沃拓山。
等到太陽升到正當空,三人早已翻過了幾座山,爬到了其中一座山頭,站在一棵大樹下歇息。陳文成武兄弟不愧是凌玉棠找來的保鏢,身體底子
很不錯,但這會子也滿頭大汗的,撂著袖子使勁扇風。而紫苑,卻累得眼冒金星,雙腿就像灌了鉛似的,面前休息了一下,喝了口水,但還是爬
上附近一塊大石,眺望四下。她就不信,這偌大的一帶群山,會找不到一根七葉花
這一帶是群山重疊,站在一處山頭上,入眼盡是遠處重巒起伏的黛青山脈,好像永遠沒有盡頭似的。
「五小姐,我們都翻找了幾座山了,除了那些斷壁懸崖沒辦法找,其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個遍,還是沒有看見你說的那種花。你看著日頭到了頭
頂,再往下,可就是往西沉了。」陳武道,紫苑知道,他這是在提醒她拿捏好時間。紫苑又何嘗不知道這些,只是不甘心就這樣一無所獲的回去。
「我們倘若現在出山,或許能趕在天黑前回到江陵,不過這樣一來,五小姐今天不就是白跑一趟了嘛?你也不想一想小姐大老遠跑到這群山來的
初衷」陳文道。
陳武煩躁的撓了撓額頭,「我當然知道。我不就是擔心再繼續往下找耽誤了時辰,到時候天黑下來,我們只怕連鎮上都到不了。山里夜路可不好
走,我不是怕什麼野獸什麼的,露宿就露宿,問題是五小姐受不起這折騰到時候有了什麼閃失,二爺那里小的沒法交代。」陳武是個直性子,
有什麼說什麼,也不拐彎抹角。
陳文性格相對柔韌一些,听這話,只望向站在高石上的紫苑,看紫苑依舊一副心不甘的樣子,沉吟了下,「五小姐,你拿主意吧,你說怎樣就怎
樣,我們兄弟听你的。如果真的要在這山里露宿,我們兄弟這就撿柴禾做準備去」
紫苑回過身來,望著陳文成武,「再找一個時辰,找不到,我們就下山投宿在鎮上的客棧里,明天繼續上山找。」
「這倒是個折中的好主意,既省了一來一回的顛簸和路程,又不用露宿山野。只是,這樣一來,小姐今晚不回凌府,二爺那里怕是會擔憂心急」陳文斟酌著道,有點為難。
陳武皺著眉頭瞅著這遠遠近近的群山,「那要怎麼辦」
「就這麼辦,我出來前已經有所交代,這兩晚我都會留宿在師母那里,照顧師母,二叔和二嬸都是知道了的。」
陳文恍然一笑,陳武激動的從地上跳起來,‘既然這樣,那就好辦多了。還等什麼,我們再找一個時辰,找不到就先下山,明天起早繼續‘
三個人沿著山頭往另一側的密林中一直尋去,又是找了好一會,仍舊一無所獲。太陽已經緩緩偏西,該動身下山了。就在三人順著來時的路下山
,還沒走出一段路,突然,原本很安靜的山林里,突然傳來一兩聲邪惡的奸笑聲,而且,那聲音就出現在附近,離他們三個不遠的地方,笑了兩
聲,就戛然而止,山林又恢復了先前的靜悄悄。
走在前面披荊斬棘的陳武身子抖了一下,手中的鐵棍擋在胸前,扭頭問陳文,「天還沒黑,不會鬧鬼吧?」
陳文也已經亮出了武器,也是一根鐵棍,身體護在紫苑身前,狠狠瞪了陳武一眼,神情帶著戒備,「少渾說,保持警惕。」
「沒有鬼,縱然是人,也是別有用心者,我們小心。」紫苑雖然心里也驚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當然,手指已經悄悄按在自己
腰間的荷包上,那里面,有整排的銀針。
陳武吞了口唾沫,點點頭,目光激光一樣環視四下,不放過一草一木,那聲音就在陳武戒備的環視下,突然再次響起,「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回,笑聲很嘈雜,不止一個人,而且,很尖銳刺耳,帶著邪惡和得意。
「是誰?給我滾出來」陳武一聲怒吼,踢起腳邊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扔向那笑聲傳來之處,陳武的武功優勢好像在于雙腿間的力道。
砰
一聲脆響,只看見一道白光閃過,然後那塊還沒落地的石頭就已經在空中碎裂,接著,那邊的草叢被撥開,一個長著兩撇胡子,面色極其蒼白的
瘦高個男人跳出來,手里倒提著一把明晃晃的刀,那刀身上還瓖嵌著幾顆狼牙,煞氣騰騰。
「你是拿這刀劈了我的石頭?」陳武粗聲粗氣的質問,陳文也是冷沉的盯著那些來勢洶洶的人,兄弟兩並沒有因對方人數是自己的十倍而有半點
慌亂。果真,二叔找來的人,就是不一樣,
「哎呀呀,你這倒霉孩子,好端端的扔什麼石頭,一點都不可愛。看把我刀口都磨花了,你真是可惡,該罰」小胡子男人一出來,就撫模著那把刀,滿臉心疼,翹著二郎指斥責陳武。
「娘里娘氣的,惡心死人了」陳武啐了一口,扛著鐵棍子很不以為然的盯著小胡子男,還有他身後草叢里的異動。
「罵誰呢你,別仗著自己長得膀闊腰圓就瞧不起人,真有能耐,就讓我瞧瞧你身上的肌肉硬不硬氣?」小胡子男笑得滿臉yin邪。
陳武氣的臉膛一紅,就要沖過去恨不得一棒子打死,被陳文喝止住,「且慢,看看再說。」
在小胡子男的斥責聲里,身後的四面八方的草叢里,響起一片簌簌的聲音,很多顆腦袋爭相著冒出來,聚攏到小胡子身後,一個個都拿著家伙,晃呀晃的,很耀眼。
紫苑站在陳文身後,深吸了一口氣,但是,當她看清站在小胡子身旁的那個刀疤臉男時,紫苑剛剛鎮
定下去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陳文大哥,這些人是來找茬的,其中有個人我認得。」那邊,小胡子還在斥責陳武的暴行,這邊,紫苑悄聲跟陳文耳語。
陳文微微皺了下眉,也用只有他們二人能听見的聲音叮囑紫苑,「這些人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放心,有我們兄弟在,不會有事。不過
,待會打起來的時候,小姐你最好躲到一邊去。」
「哎喲喲,你們兩個,是誰準許你們咬耳朵的?當我們死人嗎?」。小胡子翹著蘭花指指著陳文二分紫苑,白的沒有一點血絲的臉上氣的有點泛紅
,貼在他身旁的刀疤男,滿臉幸災樂禍的笑,「大哥,就是那個小子,上回就是他搬的那個救兵,打的我們兄弟兩個月下不來床。大哥這回您可
一定要為咱兄弟報仇雪恨哪」
「是啊是啊,大哥一定要為我們兄弟報仇雪恨啊」旁邊的跟著起哄。
小胡子一巴掌拍在刀疤臉的臉上,拍的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紫苑這才留意到刀疤臉的一條腿已經瘸了,一瘸一拐的好一會才爬起來。
小胡子丟掉陳武不管,自顧著對那刀疤男破口大罵,「沒用的廢物,還好意思當著人面說這些丑事?要你們抓一個小倌失手兩次,還被人打得抱
頭鼠竄,我的臉都給你們丟沒了剛才要不是你瘸著條腿拖咱們的腿,這會子早找到他們滅了他們下山喝酒去了,何止滿山找現在才尋到?這種
低效率殺人,還要不要出來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