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了祥福閣的師傅重新打造出來的精貴首飾,還能說什麼評鑒,自然是讓兩位姨娘驚羨不已。听聞是開了箱籠拿了陪嫁去改的,方姨娘鳳眼里閃爍著嫉妒的精光。
坐在那里,只在心下怨憤著命運的不公,同樣身為女人,顧氏長在達官顯貴之家,從小錦衣玉食眼界開闊,嫁妝箱籠更是滿滿實實,嫁過來,直接接管中饋,享受別人奉承和尊敬。
而自己,打從出世就不知父母姓甚名誰,混跡在戲班子里嘗盡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直到遇見凌玉棠才結束了漂泊生活。
雖然不會再為生計奔波發愁,但在凌府上下,勉強算得半個主子,卻阻止不了別人背後的各種非議和指點目光。
方姨娘端坐在那里,看著上面的顧氏那眼角眉梢毫不掩飾的得意,方氏想到了老九老十。還好自己肚子爭氣,才被納為侍妾就生了孿生兄弟,得了二爺的寵愛,這才讓她在凌府的日子更好過了些。正因為如此,顧氏才會嫉妒自己,才會想辦法將老九老十送到老太太屋里去。
方姨娘昨夜從韓姨娘那里鬧了個無趣回到自己屋里,一個晚上都沒有合眼,翻來覆去,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狠狠心讓老九老十去老太太那邊。
二爺說的對,老太太出自公卿之家,見識學問自然不是她能比擬的,把孩子送過去,對孩子是好事,況且,也從另一個側面看出老太太對二房的偏袒。
老九老十有出息,自己也跟著長臉,不比顧氏,嫁過來那麼多年,只出了一個紫菱,還是個丫頭!
方姨娘目光在面前的首飾上掠過,又是嫉妒又是眼紅,腦子里一直在胡思亂想,想到將來有一日老九老十有了出息,自己錦衣玉食呼呼喝喝也就不用發愁了,方姨娘不禁腰桿挺得直直的。
韓姨娘除了夸贊首飾的漂亮精巧,別無他話。
顧氏含笑的受了兩位姨娘的贊嘆,對送禮之事絕口不提。
紫苑坐在窗前的書桌上練字,隱隱听見後窗外面有竊竊私語的聲音。窗戶後面是幾排竹子,然後就是高高的院牆,是什麼人在後面說話?
紫苑專心練字沒有去理會,可是那竊竊私語聲卻一直在後面,隱隱約約飄進來,實在有些擾人心緒。紫苑起身走到那窗前,從窗戶縫隙中瞄見外面,卻看見影影綽綽的竹子下春暖和翠墨相向而站,聲音就是從她們那里傳過來的。
紫苑在窗前站了一會就回來了,離開書桌來到外室逗那一對小兔子玩耍。
不一會,春暖就回來了,抿著嘴角臉色有些不太高興。看見紫苑坐在那里逗小兔子,春暖一愣,走過來輕聲道︰「小姐沒有午休嗎?。」
紫苑搖了搖頭,「睡不著,就起來了。」然後看著春暖,隨口問道,「我看見你和翠墨在後面說話,她找你所為何事?是不是二嬸有什麼吩咐?」
春暖微怔,臉上有些懊惱之色,「我就讓她去廚房里說,她偏要拉著我去後面說,把小姐你吵醒了。」
紫苑淡然搖頭,「沒關系。」
春暖就道︰「也沒什麼事,她就是過來找我借銀子。」
紫苑面色平靜,「那你借了嗎?。」
春暖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我的月例除了留下自己一些必備的開銷,其他的都上交給我老子娘保管了,我哪有銀子借給她,再說了,她要的數目也不小。這兩日她一直在府里找相熟一點的丫鬟們借錢,可惜都沒有人借給她,好多人見了她就繞道走,免得被她纏住。」
「為什麼這麼說?」紫苑問。
春暖撇撇嘴,「五小姐你來的日子尚淺還有所不知,翠墨她是因為家貧被賣進府當差的,她爹好吃懶做還愛喝酒,娘又是一個藥罐子常年臥床要藥續命。翠墨已經不是第一次找我們這些曾經一起共事的借錢了,只可惜大家都知道她家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現在大家都不敢把錢借給她了。」
紫苑想起在廚房里看見的一幕。
「她為什麼不去找太太預支些?」以前宿主的爹娘在外面建立宅院當家做主的時候,是有這樣的慣例,丫鬟們可以預支些銀兩的,數目不可以太大就是,不知道凌府有沒有這樣的優惠政策?
提起這個,春暖就更是對翠墨嗤之以鼻了,「听說她已經跟太太預支了月例和年末的賞銀,可還是到處借錢!」
「或許,她真的有難處也說不定。」紫苑模著兔子淡淡道,「翠墨那個人,怎麼樣?」
春暖笑了笑,道,「能怎麼樣,在太太屋里領的是三等丫鬟的月例,很多規矩都還要素錦素艷姐姐們教,不是很得力的人。可還偏生要攬大膽子,大家都勸她不要再管那老子娘了,橫豎自己都應付不過來,可她偏要逞能!」
紫苑心下思忖,這麼說來,翠墨在大家眼中應該算不得一個八面玲瓏的人,從太太那里預支來的銀子被稍錢的人騙光了,卻還要四處踫壁的借錢救助家里。
雖然遠遠超出了自己能力範圍,有些死心眼。可這樣拼命去顧及娘的死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還算得上是個敦厚有責任感的人。
如果能把這樣的一個人籠絡到身邊為己用,應該是一個不錯的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