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目光一亮,錢媽**猜測真的不錯,老太太對趙姨娘是沒有好感的,顧氏等的盼的就是老太太的這句話這個態度,有了老太太做後盾,她就真的好辦了。
「除夕夜在湖邊放煙火,我看見有個女人不停的往二爺身邊靠,那眉眼長得風流,身段也好,全府的人就數她打扮的最妖艷,跟只狐狸精一樣」老太太突然皺著眉頭很厭惡的說道。
顧氏一怔,隨即想了想,「娘,您說的是秋桐吧?。」
老太太撇了撇嘴,「對,就是方姨娘,那個換了身份卻改不了本性的三流戲子」
「是媳婦的過失,回頭有機會一定好好教導教導,只是,那方姨娘,仗著自己為二爺誕下孿生子,眼界姿態都抬得極高,有些野性難馴。」
「還想母憑子貴,那是不可能,她的身份擺在那里。」老太太想也沒想就否定了方姨娘,又看了眼顧氏,目光在顧氏那一身七成新的衣裙上掠過,又看了她穩重的發髻,嘆了聲,「不是娘說你,男人骨子里都有些孩子氣,圖個新鮮勁兒,你總是這樣亦步亦趨穩如泰山的,是個男人也會日久生厭。听娘的話,回去就把這身衣裳和發髻換了,如果你的肚子能爭口氣,給凌家添個兒子,往後,別說什麼趙姨娘方姨娘,就連你大嫂于氏也再不敢在你面前耀武揚威」
顧氏有點尷尬,微紅著臉垂下眼去,聲音細若蚊吶,「媳婦謹遵娘的教誨,一定好好伺候二爺,為我們凌家開枝散葉。」
「那就好。」老太太微微顎首,拍了拍顧氏的手,繼而目光一掃,看了眼對面不做聲張的小姐們,頗有些無奈的開口道︰「怪不得紫衫沒有過來,原來是被你禁足了在受懲罰呢雖然說三丫頭是個鋸了嘴的悶葫蘆,但有她在跟前晃著,都添出幾分熱鬧。不過,既然是犯了錯,也該受點懲罰。」
顧氏自然明白老太太言語間濃濃的溺愛,孫女就是孫女,即使犯了錯那還是孫女,當下連連道︰「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要好好教導紫衫,不過,明兒家里來客,紫衫自然是要過來陪大姑女乃女乃的,如果表現的好,就算是將功折過好了。」
老太太一听,會意一笑,「你最有主見了,就依你說的辦。」
是夜,凌玉棠剛剛回來,不待下面的人把白天審問的事情匯報,顧氏主動跟凌玉棠細細說了,顧氏這一次是人贓俱獲,物物俱全,自然說的坦蕩,且在凌玉棠听起來,察覺不出顧氏在其中的袒護,反倒對顧氏遺失了簪子感到微微惋惜。
「說起來,那根紅寶石的簪子我也見過,的確是讓人眼前一亮的,只是,趙姨娘她……應該不是那樣手短的人,此事,還是再查查清楚吧,別白白污了人家的清白,在一個屋檐下過日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雖然凌玉棠為顧氏遺失簪子感到惋惜,但是,對那個偷竊的賊人趙姨娘,凌玉棠還是舍不得說半句譴責的話,甚至還有意為趙姨娘辯駁,這讓顧氏心里老大不自在。
顧氏以前不知道听誰說過,女兒不能太好,那就是沒有性子,有時候偶爾跟男人耍點小脾氣,讓他反過來哄哄,反倒能增進彼此的感情。年前那幾天,為了紫衫紫菱的事情,顧氏第一次跟凌玉棠小鬧了一回,爭執,冷戰,慪氣,孰料,外表斯文儒雅的凌玉棠,卻是個不解風情的人。凌玉棠不僅不來哄她,甚至連她的屋都不踏半步,每日回來都是直奔趙姨娘和方姨娘那里而去。
顧氏一個人悶在屋里干生氣,兩個人在老太太那里,也是強裝出的相敬如賓,出了老太太屋里,凌玉棠就跟她形同陌路。
這讓顧氏懊悔連連,悔不該亂用招數,最後還是接著除夕夜守歲之機,顧氏主動跟凌玉棠做低伏小,這才終于化解了兩個人之間的戰火。所以現在,顧氏得出了一個道理,心里再不自在,那也不能抱怨,凌玉棠就是顧氏的天,天不給好天氣,顧氏就算主母又如何,也別指望有好日子過。
當下善解人意的跟凌玉棠溫聲回道︰「妾身就是顧及著大家都是爺屋里的人,所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也沒怎麼責罰趙姨娘,但念在咱家家大業大規矩也是要立的,想讓趙姨娘在屋子里禁足,其他的事情,還得請示了老太太和二爺才做決定。」
凌玉棠顯然對顧氏這個態度有點滿意,抿了一絲淺笑淡淡道︰「娘現在是上了年紀的人,你犯不著為這些事情去煩她老人家。至于我,作為家里的男人,男主外女主內,也就是問問,具體的還得你自己拿決定。」
「嗯,妾身那就依著規矩來,再好好的查清楚,到時候該怎麼處置都按著規矩來,再稟告二爺定奪,二爺請放心。」
凌玉棠點點頭,坐在暖炕上,沒有像前幾日那樣急于要走的樣子。
顧氏溫順的幫凌玉棠將面前的茶盅重新沖上水,一邊觀察著他的神情,估模著他這會子好像是要在自己屋里留一會,便轉移了話題,「對了,明天文家大姑女乃女乃回來拜年,接待的事宜妾身是這麼安排的……」
紫苑的那只兔子還是沒有找到,大白也已經一整天不吃東西,這可急壞了春暖和紫苑,楊媽媽更是滿臉的自責,誰都沒有料想,兩只小畜生竟然也能生出這樣的情分來。
「會不會是大白不喜歡這兩天的飲食?加之心情不好,所以就格外的挑食?」春暖突然想到這個。
「大白這兩天吃的是蘿卜,鮮女敕水靈還能掐出舌忝汁來的蘿卜。」楊媽媽道。
「或許,大白想吃白菜了也說不定。」紫苑也猜測。
「前面的大廚房里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關門,我去前面看看」春暖道。
「那你趕緊去吧。」楊媽媽催促,「丟了一只小白老奴都不知道怎麼跟二爺交代了,如果再把大白給活活餓死了,那老奴就更無地自容了。」
「楊媽媽,你別這麼自責,我二叔是胸懷大志的人,豈是那種小肚雞腸之輩?就算他小小責怪,那也是我這個做佷女的粗心大意。」
「哈,竟然還听到有人這樣夸贊我,真是難得」紫苑的聲音還沒落,外室的門口突然傳來一道醇厚溫和的調侃聲,一抹修長的身影閃身進來,是穿了一襲硯青居家袍子長身玉立的凌玉棠。
楊媽媽和春暖一駭,趕緊蹲下行禮,凌玉棠擺擺手,目光明亮,眉眼俊朗,聲音輕快,顯然心情透著愉悅。「剛在外面就听見你們幾個在里面嘀咕,怎麼了,誰走失了?」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楊媽媽嘴角動了動,面對著凌玉棠笑眯眯的問詢,楊媽媽不太敢說,只拿眼角去 春暖,春暖的頭卻垂的更低了,簡直就要低到泥心里去。
紫苑上前幾步,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聲音很低,若不是凌玉棠側著耳朵很認真的听,還真听不清楚她的話。
「什麼?你說,小白昨兒夜就不見了?」他訝異的反問。
紫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目光雖然直視著凌玉棠,可是眼神里的慚愧卻是很明顯,很真誠,「不止如此,現在失了伙伴的大白正在絕食……」
「你當初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它們倆嗎?。」凌玉棠的笑容瞬間斂住,目光靜靜的看著紫苑,問。
听那話音,心情顯然已經沒有進來的時候那麼愉悅了,甚至讓人感覺到了他的怒火。
楊媽媽和春暖開始小腿打鼓。
紫苑也是心頭一緊,從見到他的第一面到現在,每一次看見他,和他說話,他都是用那樣平易近人的微笑面孔對著她,讓她感覺到春風拂面心身俱暖,就好像面對著的不是自己的長輩二叔,不是那個手中執掌著整個國家司法大權的大理寺卿,而是一個可以親近甚至勾著脖子撒嬌的鄰家美男子大哥哥。
可當他真的沉下臉來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的時候,她感覺到一種攝人心魂的寒意從身體發膚的每一個毛孔里絲絲滲透出來,摻雜著威懾的陌生感瞬間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紫苑愣在那里,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凌玉棠繃著的臉,心里存的那一絲僥幸在跳啊跳,老天,難道這個凌玉棠真的會為了一只小兔子跟自己計較?又或者,他為了除夕夜的事情心情不好這會子正想找根導火索引爆?不可能吧,他不是那樣小氣的人,況且他剛才進來的時候那樣子明顯是心情還不錯的。
可是,都對視了好一會了,他的臉色怎麼還是這樣的嚴肅,嚴肅到讓紫苑真的心里在敲鼓了。
紫苑大大的眼楮清幽幽的看著凌玉棠,帶著疑惑和惶恐,雙手緊緊的拽住自己的身側的裙角,粉色的唇輕輕的咬著,那樣可憐的勁兒讓任何人瞧在眼里,都舍不得去責怪。
凌玉棠今晚心情還不錯,看見紫苑這樣,突發奇想要作惡的捉弄她一下,生氣本來就是假裝出來的,更何況現在她的這副模樣,凌玉棠心里早已柔軟的成了一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