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長與宋舞霞有一個月未見過面了。雖然兩人都有很多事與對方商議,但新婚之夜,再重要的事都可以留待明白再說。
宋舞霞壓下心中的種種不適,輕輕閉上了眼楮。可是當丁文長吻上她的時候,她的心中忽然涌出無數奇怪的感覺。她告訴自己,她愛他,所以她不該抗拒他的踫觸。她壓抑著推開他的沖動,順著他的動作回應他的吻。
慢慢的,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丁文長已經對她生出了,但她卻異常清醒,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里有另一個自己,而另一個她非常抗拒眼下的狀況。
「霞兒,你怎麼了?」丁文長也察覺到了異樣,放開了她細細端詳。
宋舞霞搖搖頭。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當下也並不似前兩次那樣,有奇怪的畫面在她腦海中晃過。或許我只是不習慣陌生的環境?她往丁文長身前靠了靠。從踏入這個房間開始,她就不喜歡這里,總覺得這里令她不安,而只有在他身邊,她才能消除這種不安。
丁文長以為她只是太緊張了,輕聲安慰︰「別害怕,我會很溫柔的,不會讓你難受。」
宋舞霞點點頭。她知道他已經月兌去了她的喜服,她知道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他正努力yin*著自己。她能感覺到他的親吻,他的撫模。就如他說的,他確實很溫柔,很體貼,可是她的身體完全沒有反應,她根本無法專心。
這樣不行
宋舞霞命令自己撇開一切思緒。她反手抱住他,近乎粗魯地回吻他,竭盡所能與他廝磨。因她的熱情,僅剩的理智從丁文長身上抽離,本能的需求讓他只想把她變成自己的一部分,他迫切地渴望她。
隨著兩人的糾纏越來越緊密,宋舞霞的思維越來越混沌。恍恍惚惚間,她發現自己的意識正在抽離現實,她努力想抓住那些飛馳而過的畫面。
「父親,我該怎麼辦?萬一他是一個男孩,萬一……」她看到懷孕的自己正在哭泣。
「……如果你的花轎入了丁家,你必須想辦法殺了他……」
殺了誰?為什麼?
面對扭曲的文字,她想看清楚後面的內容,卻發現丁文長正看著自己,他的眼中帶著嫌惡與矛盾,而她卻覺得他很可憐。
可憐?
她分不清這是自己的感覺,還是腦海中的記憶,她只看到面目的紅色,鮮血一眼的紅色,她覺得害怕,她覺得心痛,她想逃離,又覺得不舍。
恍惚間,她又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在質問她。她听不到他在說什麼,她只覺得生不如死。
「……如果你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那麼你必須堅定地走下去。到時候,即便是骨肉至親,也必須痛下殺手……」
又是那些扭曲的文字,緊接著文字幻化成了鄭晟睿,他一步步逼近她,她一步步後退。
「你是我的,皇位也是我的」
她看到鄭晟睿瘋狂地叫喊,撕扯她的衣服。
……
「放開我你走開」宋舞霞淒聲大叫。恐懼讓她分不清現實與想象,她覺得自己又一次置身御書房,皇帝正想侵犯她。她本能地抗爭,用盡全身力氣推開身邊的人。
丁文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他醒悟的時候發現自己差點被踹下床,而宋舞霞正縮在床角哭泣,緊緊抓著被子,試圖把自己包裹住。
「霞兒,你冷靜一點」
丁文長試圖上前安撫她,卻再次被她推開。他看到她似一只受傷的小貓,緊緊蜷縮成一團,驚恐地顫抖著。
「你能听到我的話嗎?」。丁文長擔憂地詢問,不敢再上前。
宋舞霞依然哭泣著,並不作答,沒有任何反應。
「你別害怕,我先幫你披上衣服,然後再叫人進來,你能听明白我的話嗎?」。丁文長輕聲解釋,試探性上前。看她沒有抗拒,他抓起一旁的衣服披在她肩上。
宋舞霞沒再掙扎,只是哭泣著。
丁文長不敢為她穿衣,怕驚擾了她,引起她的情緒反彈。可她的哭聲,她的眼淚讓他心痛。「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他還是希望那不是她的答案。
宋舞霞依舊哭泣著。
丁文長見她沒有一開始那麼激動,試著想幫她穿上中衣。雖然沒再推拒他,但宋舞霞像一個沒有知覺的布女圭女圭,雙手緊緊抱住膝蓋,不願配合他的動作。
丁文長低頭凝視著她。「對不起。」他不知道除了這句他還能說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宋舞霞的哭聲變成了淺淺的抽泣。丁文長不敢有大的動作,在她耳邊解釋著︰「霞兒,別害怕,我只是為你穿衣,然後喚你的丫鬟進來陪你,你明白我的意思?」看宋舞霞還是沒有反應,他有些遲疑,可他們不能一晚上就這麼耗著。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手,穿過衣袖。感覺到她沒再抗拒,他傾身上前,再次說了一聲「對不起」。
宋舞霞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只是記得自己很難過,很害怕,她分不清自己在當下還是在過去,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她醒悟過來的時候,她听到丁文長讓她別害怕,她听到他在道歉。她想告訴他不關他的事,話未出口,她感覺到他抱住了自己。
「是我太心急了,我應該一早察覺你的不對勁。」他在她耳邊喃喃。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不喜歡這個房間……」宋舞霞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月兌口而出這句話。
丁文長回頭望去。因為宋舞霞怕冷,所以他稍稍改建了房間,之後便交給他**布置新房。在他看來每間新房都差不多,所以從未在意。如今宋舞霞提起,他才恍然發現,大到布局,小到屏風上的花紋,房間中的一切都與七年前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如果不是刻意,絕不會有這樣的巧合。
眼下丁文長也顧不上這些,他壓下詫異,輕聲問︰「霞兒,你要不要命丫鬟進來幫你梳洗一下?」他哄著她,轉念想想又覺得她的反應不像是單純的害怕,可丁楚不在,他不確定是不是應該去外面請大夫。
宋舞霞搖搖頭又點點頭。哭了這麼久,她反而覺得好受多了,心緒不再像剛剛進門時那般不安。想著自己一身狼狽,她小聲說︰「還是不要叫人進來。」穿越這麼久,她依然不適應丫鬟太過貼身的伺候。
「你剛剛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丁文長試著與她交談。想想這事他們的新婚之夜,一定有人注意著他們,不宜鬧出太大的動靜。再說他雖然買通了皇帝派來監視他的人,但如果她沒事了,最好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回憶混亂中看到的畫面,她不甚確定地說︰「我也不知道那是記憶還是我的想象,我只是覺得很害怕。」
「恩。」丁文長淺淺應著。他知道她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害怕刺激到她,所以不敢細問。
兩人就這樣相擁而坐,直至屋外傳來四更的更鼓聲。
「你要不要睡一下?」丁文長問。明日,確切地說今日,他們必須五更就起,她必須給他**敬茶,依禮還要見過他的妾室兒女。他知道她不喜歡面對那些,他一直想保護她,可偏偏他無能為力。就像剛剛,她明明已經不記得過去的事了,可是即便是不記得,他也能害得她如此恐懼不安。「你不用害怕,我可以去外間的榻上睡,不過這一個月,恐怕我們必須呆在一個房間內。」他補充說明。
宋舞霞不確定剛剛她的失常是因為陌生的環境,還是因為他們的親熱觸動了她的某根神經,不過此刻她清楚地知道,現場的環境令她不安,而丁文長能讓她稍稍安心。
「其實,如果只是睡覺,應該沒有關系的。」她說得吞吞吐吐。
丁文長不知道她是不想他在榻上睡得不舒服,還是不敢一個人睡在這個房間。他本想讓她的丫鬟進來陪她,可他們畢竟新婚,他若是這麼做了,指不定會被別人揣測成什麼樣。掙扎片刻他問道︰「你確定你可以嗎?」。
「如果你想睡外面,我不攔你。」
丁文長一听她賭氣的語氣就知道她沒事了。他笑著說︰「你可不要等我睡著了又趕我出去。」
宋舞霞知道他只是想緩和氣氛,沒有言語,自顧自側身睡下。丁文長為她拉了拉被子,在她身邊躺下。宋舞霞本以為以他的脾氣,絕不會安安分分睡覺,沒想到他只是安安靜靜睡覺,甚至刻意與她保持著距離。
大概是哭得累了,宋舞霞很快便睡覺了。听到她的呼吸變得平穩和輕緩,丁文長伸手抱住了她。睡夢中的宋舞霞順著他的動作在他的胸口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丁文長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長發,愧疚地說︰「對不起,沒想到七年前的事對你傷害這麼深,即便你已經忘記了,還是會令你如此恐懼。」
好似听到了他的道歉,宋舞霞輕輕嚶嚶一聲,又往他懷里縮了縮,繼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