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舞霞等人並不知道丁立軒他們出城三天就被發現了,更不知道他們被困碧琰山莊的密室中。因丁文長派了手下迷惑追兵,他們騎著馬,順利往南飛馳了兩天。
第三天清晨,翠羽替宋舞霞把過脈之後,滿臉擔憂。
「怎麼了?是不是孩子有事?」宋舞霞頓時緊張了,緊緊捂著肚子。從昨天晚上開始,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未免他人擔心,她什麼都沒說,以為休息幾個小時就會好轉。
翠羽握了宋舞霞的手,安慰道︰「夫人,胎兒暫時沒事,不過恐怕您不能再騎馬了。而且這一路上太過勞累,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最好去市集買幾副安胎藥。」
「真的這麼嚴重嗎?」。宋舞霞的神色染上了憂慮。他們是為了這個孩子才如此急迫的,他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怎麼能在現在這個時候失去他。
翠羽無法確切回答宋舞霞的問題,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她不能再騎馬了,遂建議道︰「不如奴婢去對大少說,我們在附近的村落找一輛牛車,大伙打扮成莊稼漢,從小路慢慢走。」
丁文長剛剛走近她們,便听到了翠羽的建議,他立馬緊張地皺起眉頭,急切地問︰「是不是霞兒有事?」
「是夫人的胎有些不穩,應該只是過度勞累。」
綠桑和胡三同時靠過來,听到翠羽的話,所有人都沉默了。宋舞霞想說些什麼安慰大家,但這個時候,她不能再逞強,可如果不騎馬,說不定他們很快就會被追兵追上。如今他們尚不知道追兵是太後,皇帝,亦或是皇後派來的。如果是前者,他們尚不會有性命之虞,可萬一不是太後,說不定立時就會身首異處。
「大少,夫人,不如大家分開走吧。我和莊主一路,你們和翠羽一起。」綠桑突然開口,她的言下之意,她想和胡三留下來,然後引開追兵,為宋舞霞及丁文長爭取時間。
胡三雖然沒有听懂綠桑的意思,但想著宋舞霞是死去老婆的親姐妹,丁文長又對自己不錯,嚷嚷著︰「你們都別說了,老子一個在這守著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在,保管讓他們過不去。」
別說胡三只有一身蠻力,就算他是武林高手,蓋世奇俠,也敵不過千軍萬馬。宋舞霞首先搖頭,看向丁文長。丁文長從懷中拿出地圖仔細看著。
胡三等得不耐煩,一把奪過地圖,大聲說︰「還看什麼,只要你們好好待我的雁兒,雀兒,再幫那個丑娘們尋一個好男人……」
「大哥,你胡說什麼」宋舞霞奪過他手中的地圖交還丁文長,對著他說︰「就算我們對雁兒、雀兒再好,終究不是她們的父母。眼下,就算只是為了她們,你也別給我想什麼死不死的。」她看向綠桑與翠羽,「你們也是。不管怎麼樣,首先要往好的方面想。」
胡三有些不滿,想頂嘴,眼珠子轉了兩圈,終是沒有開口。
就在眾人的沉默中,丁文長拿著地圖示意大家圍過去,指著上面的一個點說︰「就像綠桑說的,眼下我們分兩路走,不過是我和霞兒一起,你們三個一起走,兩天後我們在這里匯合……」
他的話未說完,除了宋舞霞,其余三人都表示了反對。等他們安靜了,他繼續說道︰「我讓你們一起走,是因為你們要走官道,危險比較大,路途也比較遠。考慮到霞兒的身體,我和他抄小路。我們同時出發,不管追兵們走了哪條路,大家都要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這里,因為我在半山腰的小屋放置了不少炸藥……」
胡三一听,一臉的興奮,還伸手重重拍了一下丁文長的肩膀,說了句︰「真有你的。」
丁文長笑了笑,回頭對宋舞霞解釋︰「我上次對你說過,我找到幾個礦場,命人日夜兼程造了一些備用。原本,按我的計劃,追兵們應該差不多在這里找到我們,我們便可以在這里伏擊他們,然後翻過這座山便是南吳境內,那邊會有人接應……」
「所以,你的意思,只要我們活著到達這里,便安全了?」胡三的臉上重新燃起了希望。而綠桑與翠羽卻並不樂觀。他們知道只要跨入南吳境內,追兵便不能大肆截殺,追兵當然也知道這點,所以之後的兩天才是關鍵。
不管眾人的心思如何,小半個時辰後,五人準備上路。丁文長叫住了已經上了馬的胡三,對他說道︰「胡大哥,如果我們之中有人不能與對方匯合,將來,我們必須把對方的孩子當成自己的。」見胡三想說話,他按住了他,繼續說道︰「蒲甘那邊,我已經儲備了足夠的金銀,這是信物。」他把一個印鑒交給了他,「萬一我和霞兒有事,你多與管家及丁楚商議……」
「你婆婆媽**干什麼」胡三不悅地打斷了他,把印鑒扔還給他,豪氣地說︰「你放心,只要我活著,便不會扔下你和妹子。」
丁文長沒再與他爭論,只是在他轉生之際,把印鑒塞入了他的行囊中。待胡三三人走後,丁文長問宋舞霞︰「你和翠羽說了嗎?」。他讓她告訴翠羽,如果相互間等了一天都沒等到對方,那麼先到的人必須離開,按原定路線繼續上路。
宋舞霞點點頭,卻擔憂地說︰「我雖然是說了,但看她的樣子,似乎一定要等到我們再走。」
丁文長無法預知接下去會發生什麼,沒再與宋舞霞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與她換上了農民的衣裳,趕著從附近村民那里買來的小驢車上路了。
起初的一天半,路上極為平靜,偶爾有過路人看他們一眼,都只是匆忙間擦身而過罷了。第二天的傍晚,眼見著他們已經快到山腳了,卻見後面塵土飛揚,馬蹄聲不斷。
一路上,他們發現芽神娘娘的神像到處都是,宋舞霞雖然化了妝,但只要是見過她的人,必然能認出她來。考慮到這點,丁文長建議︰「不如我們先躲一躲。」他一邊說,一邊扶著宋舞霞下車,放開了驢子,把平板車推入了水流湍急的河道中。
眼見著四周沒有任何村舍,也沒有可以躲避的屏障,兩人只能鑽入了剛剛壘起的稻草堆中。听到馬蹄聲越來越近,丁文長緊張地捏住了宋舞霞的手。
「我不害怕。」宋舞霞同樣握住了他的手,「無論生死,我們都不能扔下對方。」
丁文長點頭,屏息靜氣等待著馬隊經過。
馬隊的最前面,鄭晟睿陰沉著臉,滿眼陰霾。八月十五那日,他準備了一堆的賞賜,在宮里高高興興等著宋舞霞入宮,卻沒想到,迎接他的是宋修文的匯報,他們居然在很早之前就把丁立軒及胡三的兩個女兒送走了。
他急忙派去人丁家,胡家以及軍營查看,很快得知,丁胡兩家早已人去樓空,而胡三,他最信任的胡三也不知所蹤。此刻他終于知道,他以為丁文長是假的,是他派人假冒的,事實上,他一直是真正的丁文長,他就是一個被人愚弄在鼓掌間的白痴皇帝。
更令他氣得想殺人的是,皇後告訴他,宋舞霞懷孕了,所以他們才會在匆忙間,不顧一切離開京城。她甚至對他說,他們原本可以不要這個孩子,但因為這是他們的孩子,宋舞霞舍不得,所以寧願冒險,也不願再與他虛與委蛇。
盛怒之下,鄭晟睿命宋修文率領暗衛去截殺丁立軒等人,務必不留活口,而他自己親自率領御林軍追緝宋舞霞與丁文長。
一路上,只要一想到丁文長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一臉諂媚,只要一想到宋舞霞說起丁文長就一臉哀怨,活似滿月復委屈,他就想將他們千刀萬剮。他自認對宋舞霞滿月復真心,他甚至向她承諾了皇後之位,可她怎麼對他的?她居然再次懷了丁文長的孩子。這一次,他絕對要他們後悔莫及,死無全尸。
稻草堆中,宋舞霞與丁文長不敢往外看。听到馬蹄聲漸漸遠去,兩人都輕輕吁了一口氣,驚覺自己已經滿身是汗。
「現在怎麼辦?出去嗎?」。宋舞霞小聲問丁文長。
「再等一下。」丁文長搖頭。再過去便是上山的路了。鄭晟睿等人看到沒有他們上山的蹤跡,定然會折回來。等他們以為自己追錯了方向,折回去,他們再出來也不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蹄聲果然越來越近了。馬背上,鄭晟睿咬緊牙關,目露凶光,似一頭隨時準備撕咬獵物的餓狼。他的身旁,御林軍統領滿頭是汗,小心翼翼地說︰「皇上,在下明明看到一輛驢車往這邊過來的。按方向看,再過去便是南吳……」他想說自己並沒有看錯,甚至想暗示鄭晟睿,丁文長他們早就入了南吳境內。
這些天來,丁文長他們每天會保證宋舞霞有一定的休息時間,而鄭晟睿卻是幾天幾夜沒合眼了,每追錯一次方向,他的恨意便增添一分,此刻他已經雙眼血紅,狠狠瞪向自己的手下,咬牙道︰「你以為他們會飛嗎?朕無論如何都會找到他們的」
統領心中駭然,小聲說︰「皇上,他們會不會躲起來了?」他隨手一指一旁的稻草堆,「像這種草堆都是可以藏人的。」